说到这，箱子嘎吱一声被人打开。三层的木制小抽屉向上展开成阶梯形，各种器械在绒布上摆放整齐“…则是一直毫无异常，最后像一个真正的、过于饱胀的气球那样，嘭得一声炸开。”说到这咯咯笑了两声“开玩笑啦，不会爆体而亡，只是你的皮肤会这么炸开，人还活着就是了。”

    余窈窕嘴上说着话，手里的银针就要落到木无患身上。

    “等一下，”木无患说着往前倾了些身子“能不能帮我看看，现在这道伤四周有没有灵气…或者，别的鬼气残留…？”

    “嗯？”余窈窕放下银针“怎么了？”

    木无患思考片刻，把受伤后跟徐逢在列车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嗯…我没见过那个小家伙呢，不过跟司长大人有关，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了。”说着木无患感觉余窈窕的指尖点在了伤口附近。

    “没感觉到灵气残留，鬼气也只有你身体里的那只——顺便，我感觉用鬼气以毒攻毒抑制伤口扩散的可能性太低，几乎不用考虑。”顿了下“要知道你身体里那只鬼可是吸收了一只复苏幼苗，小鬼不必说，就算是剩下三方鬼王，估计也难以跟祂那股邪门的气相抗衡。”

    “好吧…”木无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副躯体，现在缝补好了仍会再有鬼气充盈的一天…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城里镇压祂的灵气耗尽，鬼气取而代之，我也就…”

    “别这么消极…”

    “现在那座城完全由祂掌控，我想赢过祂只能靠体术。”余窈窕话音未落，木无患就开口道“是的，就像你们说的，即便如此我也该有求胜的心，但是…”

    “我们明白你的痛苦和迷茫，人的心态不可能一直是向上的，更何况你今年也才二十岁。”余窈窕拍拍她肩，又轻轻捏了一下“司长大人，”说到这又兀自停顿几秒“司长大人为你准备了另外一条路。”

    “我们所有的劝导目的都在于延长你的生命，也是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宁。从祂进城开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你的行动超不过祂发展的速度的话，就会被吞噬。”

    “而现在的情况是，你被你的心魔困在原地整整三年，毫无动作。”

    “我并非要责怪你，甚至可以说这里没有人配责怪你，你对夜行司的贡献有目共睹，你所负担的压力和所承受的痛苦我们也是有目共睹。”

    余窈窕长叹一口气“…但现在，显化已经开始了。”

    “司长大人希望你去罗浮梦，托梅家姐妹切断你与魇城蜃境间的联系，封印异能，延缓显化的进度…希望你能作为一个普通人，体验你未曾感受过的生活…再好好生活几年。”

    屋子里一片沉默。

    “姐，这就是司长大人让你传达的指令…？”余谦谦不可思议道“开什么玩笑？你…”

    “这是对她而言的仁慈。”余窈窕的手还搭在木无患的肩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低下的头“我们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没有对错，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该走的路。”

    三人又沉默了半晌，木无患缓缓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我明白了，这么久过去，我终于可以虚度光阴，终于可以休息了。”

    “是的，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余窈窕说着把手放下来，再一次拿起银针“接下来我会封住你几个穴位，防止鬼气突然扩散…然后，我需要把腐坏的部分清理干净再做修复工作，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做好准备。”

    “嗯，我明白。”

    话音落下，周围又陷入一片沉默，只剩下器皿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中溅起一两点水花。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余窈窕长出一口气，又夹起饱蘸溶液的医用棉，轻轻擦拭着木无患新长出的皮肤。

    “修补好啦，嗯…本来这里应该再贴张符纸来消减残余鬼气的，但我觉得带着符纸进入罗浮梦，似乎不太好…”余窈窕说着剪出一块伤口大小的绷带贴“新长出的皮肤太娇嫩了，我先给你贴一层绷带，免得被布料磨出血。”

    木无患点点头“有劳余姐了。”

    等伤口彻底处理完，余谦谦走过去把各类器皿归位，余窈窕则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工具箱。

    木无患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穿好衣物转过来看着余窈窕“那我先去趟罗浮梦，你们忙完了就早些休息。”

    “嗯，祝你一切顺利。”余窈窕把箱子放回轮椅侧面，又把双手搭在膝盖上温婉的说道。

    “切…”余谦谦鼓着腮帮子，正踮脚把一只瓶子放回高处。

    “谦谦。”余窈窕闭目。

    “是…是…祝你顺利的变成凡人…啧。”

    木无患笑了几声，走过去揉了一把余谦谦的头发。

    后者把她的手挡开，别过脸去，不发一言的走回轮椅旁边，抱起剩下几只容液瓶。

    木无患叹了口气，停顿几秒又笑着挥挥手“我先走了。”说着走进那堵向两边打开的墙。

    余窈窕把轮椅转过来跟她挥手道别。

    墙上伪装用的光学系统转了几转，自动门彻底关死。

    “谦谦，别太任性。”

    门后是一条又长又昏暗的走廊，天花板跟墙面相接的地方拉着一根灯光微弱的LED灯管，充当照明作用。

    四里一片寂静，往走廊的尽头望去，能看见一处光线较为明亮的空间，电梯井静静矗立在那里。

    这好像是司里医师的专用通道…木无患想着往电梯井走去，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

    往前走了大概有十米，只见左右两边各出现一个走廊口。两边的走廊口是错开的，站在左边的走廊里没办法直接看见右边的走廊中的情况。

    木无患在走廊口探头，目光随着幽暗的LED灯移动到不知名的通道。

    这鬼地方建的还挺适合打巷战…她直起身来，选择放弃思考关于这片空间的问题。

    又走了将近二三十米，终于到了那片较为明亮的空地。这时再回头看发现像刚刚自己走出来那样的走廊，这里足足有五条。

    木无患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前这个如八角凉亭一般的电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