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李家屯这拨人

第六章 黄忠扬马护主路

    黄久兰循声回望,凭长年征战军人的直觉,判断到来之人应是一位穿红色衣服的少女。

    “亲哥哥!你要带上我一起走,我等这一天已有好几年了。”红衣少女一句话说得黄久兰非常地莫名其妙,他至今还不知道家乡里竟有一位亲妹妹在!

    “我叫你亲哥哥,你肯定不知何故,容得以后再慢慢解释,今晚我要随你出征,保护礼大人。”红衣少女坚定地说道。

    黄久兰是何等之人物,早就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双欣赏万物的眼睛,在险恶的人情世故中提炼出透穿黑夜的视角,于是,马上平静地答:“你叫我亲哥哥,我答应了,只是路途遥远,一位女孩子如何能跟得上我们野外军马之人?”

    红衣少女没有答话,而是吹了声口哨,一匹大白马长嘶奔啸而来。

    又见她轻点地面,脚踏马鞍,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亲哥哥!我们可以动身了。”

    黄久兰此刻哈哈大笑,“不愧是黄家血脉,走起!”说完就扬鞭策马,一红一白,绝尘向北而去。

    你道红衣少女为谁?后来有好查黄久兰家史者发现,原来黄久兰生父黄礼专,生性好色,不务正业,专以调妇逗良为乐。他曾戏笑说,女人对男人有四步曲称谓,陌生人,熟悉人,心头好,心头肉。若能将女人整成视自已为心头肉的男人才有“真功夫”。礼家屯曾有一尼姑庵,庵里来了一位年轻绝美的尼姑,一举一动自带妖娆,直接叨走了黄礼专神魂,于是他终日到尼姑庵生事滋情。但这位年轻绝美的尼姑有“三不”原则,不正眼看男人,不对男人露笑脸,不与男人说话,她始终认为男人的聊骚嘴是骗女身的真鬼。

    黄礼专天禀一副好口才,特能说会道,张嘴就能口吐莲花让人爽,自称“冷女杀手”,别称“催花狂魔”。有一段礼家屯流传的古言,借来盛赞黄礼专口才较合适:可将谎话变诺言,可将枯草变黄金,可将白天变黑夜,可将鸡毛吹上天。

    后来有人规劝黄礼专不要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这样会劳神伤财,而黄礼专却反驳:我与女人打交道向来是“掏心掏肺不掏钱”,何有伤财之说?

    在黄礼专的久久为攻之下,女尼姑竟与他说话了。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一来二去,三眉四笑,女尼姑竟稀里糊涂就被黄礼专生扑过一次,并怀上了他的孩子!这就是红衣少女的出身。

    不知何故,这位女孩长到13岁时,就已力大过人,还喜爱听乡农张瞎子说的《三国演义》,自称是《三国演义》中的黄忠。有一次,隔壁李三家小孙女被豺狼叼走,家人吓傻,这位女孩拨腿就追赶豺狼,一口气追了十五里地,直到礼家山上,竟抓住豺狼尾巴,逼使豺狼放弃李三家小孙女,此事曾轰动礼家屯。

    “你虽非熊腰,也无虎背,然力大如此,是女黄忠矣!”礼家屯长辈这样称赞,从此,黄忠就成了红衣少女的大名。

    但远乡有一位破落户秀才说,黄忠是个古代老将军的名字,小女孩取这个名字不吉利啊,还铮铮有词地说:少女男人名,一生会孤行。黄忠却不以为然,乃坚持别人叫她黄忠。

    礼家屯女孩子长到十六虚岁时,就会托媒人介绍婆家,当黄忠达到破瓜之年时,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导致无媒人敢为她作媒。你道是什么病?原来她见人就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假设老虎有两种生存方式,一种是磨掉野性,对人类撒娇卖萌,然后吃香的,喝温的,病了有人给它治,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另外一种是走入大森林,全靠自已的能力抓捕食物,生老病死全靠自已。你要是老虎的话,你会选择哪一类生存方式?

    整个礼家屯无人愿意回答黄忠这个“疯问题”,当然,也就没有哪个男人敢接近她。黄忠自已却并不在意这些,她笃信张算命的话,当你的认知超过你圈子里所有的人时而你还不愿挪动自已的圈子,那你绝对会成为最不受欢迎的主!

    说完红衣少女黄忠的来历,再说黄久兰一行人。

    黄久兰等飞跑了几十里地,此时天已渐亮,某方泛白,黄忠看到李疯坐在黄久兰马后,显得很弱小,于是大声说:“疯叔!你骑我的马,我随后脚行可跟得上亲哥哥也!”

    李疯是什么人?他向来以保护礼家屯为自豪,今怎能被一小黄毛丫头“关照”!

    于是大声说:“兰爷!你只顾坐好,我随后跟上。”说完就一个飞跃下马着地,甩开劈柴无影腿与战马同行。

    黄久兰当然深知李疯的劈柴无影腿功力,再加上昨天晚上也领教过,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李疯的腿力已长进到何等地步,于是,也没答话,只顾加鞭催马。

    又走了几十里地,天色已大亮,晨霜一片,如皑皑白雪般。

    当走到一山坡下,黄久兰突然拉住缰绳,使得李疯不得不朝前多跑了几十米远。

    “李伯叔!此为何地啦?”黄久兰四下环顾。

    “此为金牛山,丁将军衣冠下葬时我来过这里。”黄忠抢答道。

    黄久兰心里一咯噔,原来已到了丁泗水将军家乡了。

    黄久兰下马,“丁将军衣冠下葬在何处?”

    黄忠用马鞭指着左边山,“就在金牛山半脚下。”

    一丝悲情掠过黄久兰的脸庞,他看着巍峨的金牛山自语道:“我要去祭拜丁将军。”

    黄久兰牵着马向山上走去,李疯也无言地跟在他后面,黄忠也好奇地牵马跟上。

    丁将军的衣冠冢并不高,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他的安身之所,恐怕无人留意此处。

    “你们看,丁将军坟墓前还有缕缕青烟!”黄忠惊说道。

    黄久兰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向坟塚前走。

    前方的烟气越来越清楚,这是有人烧纸钱生的烟。

    “亲哥哥!坟前有一个人。”黄忠对小兰子说。

    小兰子没有应话,牵着马继续向坟塚前走。

    坟前烧纸的火苗突然旺起来,映得这座新坟头象是生着一道光辉环在空中闪绕。

    “兰爷!这里只埋着丁将军的一件内衣服…”李疯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在坟前烧纸的那个人猛地一回头,“突”地站起身来,“黄久兰?”

    小兰子吓得站住了,这位烧纸钱的人难不成还认得他?

    “是你害死了丁将军!”这位烧纸钱之人,发疯般地扑向小兰子。

    小兰子没有防备,再加上他看到丁泗水的坟塚,心情很是沉重,思想飞乱在,因此,此人一拳打过来,小兰子应声倒下。

    “住手!你是什么人?竟敢打兰爷!”李疯冲上去,拦住了那个人。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象某些人贪生怕死,还贪得无厌。我就是风驰舰小副管带丁水侠!”

    小兰子听后大惊,风驰舰不是全军覆灭了吗?黄久兰虽不认识小副管带丁水侠,但他不相信风驰舰上还有人活着。

    “你是丁水侠?如何证明?冒充朝廷军人是要杀头的!”小兰子站起身,厉声问道。

    “我为何要证明给你看?我今天要在丁将军坟前杀死你!”丁水侠又要动手,被李疯抱住不放。

    小兰子走近丁将军坟前,重重地跪下来,低声叹道:“丁将军,我知道你误会我了,沙漠舰队误会我了,天下人都误会我了。有人竟说我小兰子一丝不挂仅剩钱,哪管将士衣食全。这完全是以讹传讹的大冤情呀!”

    “你还有脸在丁将军坟前说这话。我问你,你说天下人都误会你了,证据何在?”丁水侠怒气冲天地喊道。

    小兰子还在自言自语,“都说是我贪污了购买炮弹的银子,竟用石头冒充炮弹,殊不知,我们大清朝早已买不起炮弹了,我们沙漠人早已成为大清的替死鬼了…世人把天大的一盆脏水泼撒到沙漠人身上…”小兰子说到这里,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丁将军,你试想一想,购买炮弹的银子非经我手,也未经礼大人之手,银票是户部直接打给桑子夫的,我们沙漠队接到炮弹时,并没有打开炮弹箱,也无权打开炮弹箱,因为炮弹箱子上有朝廷的封印呀!”

    丁水侠听到这里,怒气消减了不少。是呀,炮弹确实是桑子夫从英国人那里采购的。桑子夫何许人也?他是翁大人的外侄,是太后的外孙女婿。他当时可是一手遮天,连礼大人也让他三分。

    桑子夫是朝廷重臣,红臣,怎么会祸害沙漠队呢?

    “但你黄久兰是沙漠队炮弹库主管之一,难道就不知道桑子夫采购的炮弹有诈吗?”丁水侠还是怒气未消。

    “年轻人,少一点冲动,多一些宽恕。”从山下走过来一位素衣和尚。

    “阿弥陀佛!两位也算是从血雨腥风里趟过来的人,鬼门关里走一遭,何苦纠缠昨日之恩怨?何况恩怨早已成了过眼浮云,不复重来。是对还是错,对今日已于事无补,追究不会重复的过去,只会徒增怨气和烦恼。”素衣和尚双手合一地念道。

    “是远来和尚。”丁水侠虽不清楚远来和尚的来历,只听说过他是做了和尚却没有行剃度礼之人,但丁水侠对他却敬重有加,“你老人家评一评理,丁大将军是不是死得很冤?”

    “丁将军死得冤不冤,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丁将军能忠魂归乡已是他生前最大的企望了。”远来和尚继续说道。

    “炮弹真假难分清,真弹也进阎王门;不是将士不努力,朝尽天数人尽诚。”远来和尚边念叨边下山去了。

    这时黄忠大喊道:“亲哥哥,你和李伯伯快走,这里有我来应付!”

    丁水侠哈哈大笑起来,“走?他能走向何方?全天下还有他黄久兰的落脚生根之地?”

    李疯也急起来了,“你知道什么,兰爷这次是舍命回乡,礼大人遇到凶险了啦!”

    丁水侠听到李疯的话,大大地惊讶,“礼大人怎么啦?”

    小兰子答:“丁水侠,礼大人这次要去沙漠岛,凶多吉少,我这次是回来搬护兵的,是护送礼大人出行的。”

    “礼大人要到沙漠岛?为什么呀?那是我们的生死敌人呀。”丁水侠急道。

    “这就是说来话长了,但礼大人必须要到沙漠岛去,这是朝廷直接安排,太后懿旨的。”黄久兰答。

    丁水侠听到这里,知道不需要再问下去了,礼大人要到沙漠岛,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呀。丁水侠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礼大人来到沙漠队,站在颠簸的舰船上,指着小邦:老夫这一辈子不会去此野横之地。现在要去了,那肯定是违背礼大人的初衷。人的最大痛苦莫过于不得不做违背自已承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