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迷魂香
月亮高高升起,将这片平原照得一览无余。在月光的浸染下,大地和万物都仿佛盖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寒霜,清晰又暗淡。
但即便如此,月光也难掩黑暗的渗透,如一层层薄幕盖在人们的眼前。
夜色降临,是心生不轨者最喜欢的伪装。
黑暗中,这座孤立于诺大平原的茶楼后院,正立着两个人影。他们切切私语,掏出包裹,在寂静的夜里森森作响。
有人抱怨道:“韩庄,那么多人你不挑,挑个落魄公子哥干什么,这次要是偷不到值钱的玩意,还亏我饭菜钱!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
“够了!”
若是尧平等人在场,借着月光看清那位被称为韩庄的人的脸,一定会大吃一惊——普普通通的长相,外加一道显眼的伤疤,那是自称“刘二牛”的人的脸。
韩庄呵斥道:“你不会懂脑子想想吗,一个落魄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给自己的侍女加菜?而且我在黄塘待了那么久,若真有一个这样的人,早就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被吼的人正是掌柜,此时他有些发懵:“你是说......他在说谎?”
“不然呢?”韩庄没好气的说:“而且我猜他一定出生在大户人家,不像是那种小地主。”
“为啥?”
“呵,警惕性这么强,要么是常年混迹江湖的老油条,要么就是大户人家了。连故事都早早编好了,老实说,要不是我在黄塘待过,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掌柜皱眉:“那他不是已经怀疑了吗,我们还?”
韩庄冷笑道:“怀疑?所以我说他是大户人家而非老江湖。他只是编好了故事,并没有怀疑。别说那么多了,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掌柜不敢多说,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根长管,和一包粉末。
他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倒入管口内。
“小心点,别撒出来。”
“我知道。”
等做完之后他就把长管递给了韩庄,嘱咐道:“还是像以前一样,点燃之后往里吹。这次买的迷魂香据说是改良型的,见效比之前的要快很多。”
韩庄接过,笑道:“这次舍得升级装备了?”
掌柜的冷哼:“我还想着咱们的合作长远一些。”
“老样子,我先行动了。”
“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分头,掌柜的回到了茶楼的柜台,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两人没必要绑在一条船上,他身手不好,以局外人的身份参与,就算韩庄那有什么闪失,他这家茶楼不会因此受牵连,只要他不受牵连,一切就还可以重来。
与此同时,此时的韩庄看了眼目标客房的位置,这也是有玄机的,掌柜的会根据韩庄挑选的对象给预先留好的房间,原因就在于那个房间在角落,有专门做加强的隔音。而且更关键的是,接着底下后院的围墙,可以翻到二楼窗户里来。
韩庄明显有功夫在身,一手拿着长管,仅凭一手一脚,就不费吹灰之力攀上了围墙,长管内的粉尘一丝未洒。
接着围墙,他跳到了二楼的房檐之上,轻轻踏着瓦块,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找到尧平等人的客房后,先是小心的观察,确定里面没有烛光,也没有细微的火光。曾经韩庄就因此翻车过一次,他以为没有烛光里面的人就睡了,没曾想那员外竟点着微弱的火光在玩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等自己插入迷魂香,就被人发现了。
好在自己跑得快,没给人留下把柄。
从此往后韩庄就小心了许多,不仅看有无火光,还贴近窗户纸附身倾听,若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的动静他都不会行动。
不过像这样的情况终究是少数,这次尧平的房间就像大多数情况一样,没有任何光源,只能听到细微平稳的呼吸声。
见状,韩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开塞盖呼地一吹,火舌蹭的冒出。紧接着韩庄将火折子靠着管口,自己拿出块湿布盖住口鼻,让火燃烧管口的粉末。
这迷魂香的粉末都有自燃的特性,温度一高,燃烧的很快,然后就只需要等待白烟变为青烟,就意味着烧掉了外面助燃的粉壳,之后再挥发的,就是能使人陷入昏迷的“迷魂香”本体。
见青烟冒出,韩庄用指头小心翼翼地戳破窗户纸,将长管的一侧递了进去。
长管的中间有一个可活动的阻隔板,可以保证迷魂香的气体不会回流,接下来,就只用对着长管的另一侧小口地吹气,流动的气体就会推动阻隔版翻起,进入到另一头,助使粉尘快速的燃烧发挥功效。
整个燃烧的过程只需要十分钟。
而据掌柜的所说,这次的迷魂香还是改良后的,发挥效果更快。
韩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他仿佛已经闻到屋内迷人的迷魂香了......
就在他对准长管轻轻吹气之时,突然发现窗户纸的另一头,除了迷魂香忽闪忽灭的火光之外,竟还有一团黑影在不断变大。
“那是什么?”
仅仅下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毛孔张开,全身紧绷。
“那是个人!”
一个四方端正的砚台穿破窗户纸,直直地飞向韩庄。因为刚刚还在吹气的缘故,此时的韩庄离窗户十分之近,哪怕预感到了危机,也只堪堪移动了半寸的身子。那漆黑的砚台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上,让他闷闷吃痛。
“可恶,那人早就发现了!”
此时此刻,韩庄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下只有逃跑一个选择了。
韩庄正思索着,只见窗户上被砚台击破的窟窿内有人影移动,他立马反应了过来——又要扔东西了!
他这次直接跃起,抓住楼上的檐脚,翻身而起。
“该死的......啊!”
韩庄难以抑制大喊了出来。
只见三楼的屋顶早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等候,在他翻身而上的一刹那,挥动着手上的黑剑直直地看向了韩庄的手臂,破开皮肉,被臂骨挡下。
来人正是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