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没有互联网设备的干扰，让罗翔稍感舒适。之所以没有互联网，是因为一直以来人类都没有完全攻克电磁波对于仪表的影响。

    虽然说，飞机上是可以玩这些设备的，但是游客们要关掉蜂窝移动通信功能，也就是说关掉上网功能。并且并不是所有的时间段都可以玩智能设备，在航班飞机的滑行期间，起飞期间，下降期间或者着陆等一些飞行期间的关键阶段，游客们是不允许使用的。

    不过，对于罗翔这种对于设备无感的人来说，再舒适不过。这就像是，时至今日，所有人并不是都使用电子设备打字，必要的书写依旧是必须的。而且，互联网的出现，并没有代替纸张和实体书的地位。反而在互联网潮流中，它们依旧保留了自己的价值。

    看着罗翔在翻着一本书，旁边的唐钰倾有几分好奇，看着罗翔：“你在看什么呢？”

    “看一百年前的小说，那个时代的文化洪荒。”

    “文化洪荒？”唐钰倾是搞理科的，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一百年前，华夏在互联网热潮与互联网泡沫的影响下，最终选择了一个寄体，那就是‘互联网+’体系。而最先有所作为的，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些‘互联网+金融’‘互联网+科技’……而是‘互联网文学’。

    “互联网是没有门槛的，只要有一台设备、一根网线，你就有繁华的世界。当把一段文字搬运到互联网的时候，互联网文学的热潮便渐渐起来了。而最先做起来的，便是有着深厚底蕴的那些网站，有目光和长远的打算。就像是第一任顾问写的，如果老吴没离开这个行业，那互联网文学不会变得这么惨。”

    “你的意思是，这本身就存在问题？”

    罗翔微微点头，不过却又摇了摇头：“事实上，资本逐利这是正常的，但如果资本只为了逐利，那这就不正常了。文化本身捆绑的是一个时代人类对于文明和法则的认知，互联网文学本质上是一种畅销书运营思路，但是却占据了大部分的图书市场，而真正那些可能起到积极意义的书，漫入了汪洋大海，难道不是本身出现问题吗？”

    唐钰倾微微点头，她对于这些了解不多，但是罗翔的表述让她有着提纲挈领的顿悟。罗翔笑了笑，继而又说道：“他们从书上看到什么，就会想着在生活中实现，但事实上是，书上那些东西在面对复杂的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奏效的。除非你的学识和思想也能跟随上去，但是单看小说，在没有门槛而且良莠不齐的书籍狂潮，又能有几分会奏效？

    “所以，他说，我们迫切需要人类提升自己对于世界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继而掀起一场学术变革的浪潮。在这样的一场文化变革之中，人类未来的发展才能进入下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下了飞机，就有人来接机。

    两人没有耽搁，直接联络了美国GC工业的负责人，虽然也叫GC工业，但实际管理权被控制在了美国的手里，这一点是GC做出的让步。一直以来，他们都做出了科技制裁和经济制裁的手段，所以，他们是在刻意压缩GC能够掌握的技术手段。防止对方对己方发起制裁。

    但是，就算是这样，GC和过去的一些国家和部门也不一样，准确来说，是因为罗翔的原因，他压根就告诉他们，要想把一套东西补齐，靠从别人那里等、靠、要压根不可能。他们研究出来的技术顶尖，那是他们在这条路选择的途径，如果我们自己研究，或许会补齐，也或许会有一条新路子。就像是牛顿和莱布尼茨几乎同时创立了微积分，所以现在一些公式是以他俩共同命名的，比如牛顿-莱布尼茨公式。

    “COD的设立，其实最大的部分就是对脑科研究的促进。其中，植入记忆也不是不可能实现，你说呢？”罗翔这句话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唐钰倾愣了愣，不过还是有些感慨罗翔的想法，她好在是想到了这些，但是同行的其他人，却一言不发，似乎是都在思考着其他事情。

    这其实也是一种等级差了，罗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有思想的人，和没有个人思考的人，本身存在这样的差别的。很多时候，一千个科学家只能出一个有名有姓的，就在于此处。所以，对于唐钰倾这个学生，罗翔非常满意。因为她总能抓住重点，剩下的就是培养她的个人价值观取向和能力了。

    两人到达恢弘大气的GC工业的大楼之下，不由得有些感慨，不过只是轻微笑了笑就迎着等待他们的人走进来。

    “翔，好久不见。”

    罗翔笑着伸出手，只是划拉了一下，没有过分寒暄。作为GC的执行官，他有这个资本，其实也是在警告他们，这里终究是GC工业。唐钰倾也紧随其后，从身份上来说，她是罗翔的学生，也可以当做是助手，级别不对等，更没必要嘘寒问暖。

    不过，唐钰倾也知道为首的这些人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感慨。

    “我们来，是为了COD项目的进行，未来，COD必然会运用到各个领域。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诸位不会有反对意见。GC高层宣布，此项技术将开展资源共享模式。而且，免费运用于公益和医疗事业。未来一年的时间，我们将安装三十万台设备用于援助。”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倒吸了一口气，一个设备的价格在3000万美元，三十万台，也就是九万亿美元。GC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夸下这样的海口？

    唐钰倾听到这个以后，差点笑出声，三千万美元，其实是她随手标的价格，主要是因为她没看清楚上面写的是美元，她以为是日元，于是随手标了一个3000。没想到现在把这些人就给吓住了，而事实上，其制造成本，也不过是正常的潜入式设备的价格，或许要付几笔价格不菲的专利费，但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亿。

    要知道，一直以来GC都处于世界公价标度的尺杆，所以，没有人会质疑，而且，当时罗翔也是看过这个数字的，并没有修改。这其中其实也有一个道理，那就是专利保护制度，可以说，唐钰倾他们所研究出的这项技术，价值足以媲美这三千万美元的价格。

    “既然科技开源，那翔，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响应的技术援助？”

    罗翔看了一眼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轻微一点头：“你们的研究本身和我们是有着相关利益的，既然都是GC工业，我们自然可以提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是在特定的领域进行研究，明天，总部就会派遣一个相关的人员担任技术顾问，帮助你们发展建造相应的车间，但是需要你们担任该项目的一部分研究任务。”

    “这是应该的。”

    罗翔侧脸看了一下唐钰倾，想看看她有什么补充，却见唐钰倾似乎是对于这里的情况很疑惑。罗翔只是笑笑，便宣布散会。

    “想什么呢？”

    “你到底想让EOC落户在什么地方。哪怕是现在，你也丝毫没有透露EOC的落户地点。”

    罗翔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却是略带着微笑：“我不瞒你，我并没有把EOC的事情上传到公网，仅限你我知道这个计划。因为我想自己来做这个项目，但是相关承担的其他项目，需要相应的技术人员来做。即使是日本，也主要致力于医学和大脑科学的部分。因为一直以来，脑外都是日本的强项，至于有些东西，还是要拿回国内，你懂吧！”

    “你的意思是，壮大一个公立的国家？”

    “对，其实不管怎么说，虽然我们是独立存在的，但有些渊源是无法割舍的。EOC的技术虽然我们可以吃得下，但是还是要有一个公信力强的部分作为支撑。其中之一就是寻找一个开发商，比如说莫氏企业，这是最好的寄体。”

    “那他们有研究室吗？”

    罗翔笑了笑：“你别忘了，罗教授也是从那里晋升的。EOC的落户最终引导了下一个阶段的占比，我们不能永远占着第一的位置，你说呢？”

    罗翔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懂的如何把众矢之的的位置分散出去，所以，哪怕GC占有的资源比例是最高的，但是明面上，却是各有千秋。这对于GC一个非官方的机构来说，是一件好事。其实他身上有着很多人没有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他可以“一言九鼎”的主要原因。

    而对于一号顾问来说，罗翔和他非常的相似，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不得不选择把压力担任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所以，罗翔相对来说，做的要更加的洒脱，也做的更好。

    ……

    “你的想法有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但是却又非常的中肯。”

    罗翔苦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对于唐钰倾的评价很受用：“你也不一样，简单来说，比方说出了一件事，假如说是学术上出现了问题，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

    唐钰倾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吧！”

    “这就对了，但事实上，更多的人选择的是，安慰！”

    “安慰？”唐钰倾有些不理解罗翔话语里的意思。

    “大部分搞学术的人，发生了问题，本来信心满满，但一旦失败，第一件事情不是寻找失败的原因，而是互相安慰，让每个人内心不再那么彷徨失落。仿佛只有度过心灵上的这道坎，大家就不会有责怪和负担。”

    唐钰倾仔细考虑着罗翔的话，似乎是颇有感触。

    “但事实上，这种做法很可笑，而且会降低他们对于外界的感触，甚至于认为失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继而变得麻木。研究，反而成为了一种碰运气的事情。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本身就很荒诞吗？”

    唐钰倾默然不语，其实这也是罗翔的特点，毒辣！

    他的关注点往往和大多数的人不一样，主要原因便是他不会萧规曹随，这样也不会被日常司空见惯的东西蒙蔽双眼。这样让她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罗教授会让自己拜入罗翔的门下，很简单，罗翔可以给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抵达目的地，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国际化大都市。唐钰倾也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罗翔便开了个玩笑：“欢迎回家！”

    她虽然有很长的时间是在日本长大，但是国籍仍然是在华夏，所以，在来到这里时，也有着莫名地亲切感。在高耸入云的莫氏企业大楼后，就是GC工业的总部地盘。

    “那日本分部你打算怎么办？”

    “两边同时进行，你在哪边都可以，不过罗教授在这里，恐怕我也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罗教授在这里？”唐钰倾很是意外。

    罗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是个闲不住的命，就像是我们的研究人员终究还是可以拔得头筹一样。他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放弃他一生热爱的事业的。就算是他现在不在，那我们也依旧可以找到他，请他出山！”

    罗翔能够选择做到这些，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诉说最有用。

    唐钰倾就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盯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除此之外，其实罗翔还有一定的私心，那就是他很清楚罗教授的不甘，若非自己，他也一定会想明白的，但是，他们拖不起。距离他的离开，已经数月了，罗翔和唐钰倾已经带领着专题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这，足以说明一切！

    “对了，那既然我们要把项目带来，那相关的配套设施和研究人员是不是应该培训？”

    “不用。这里的研究人员已经进行过培训了。”罗翔只是苦笑了一声，似乎并不以此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