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何国良带着女儿爬上天台，确定附近没有丧尸发现二人踪迹后，才敢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松了口气：“老何你还活着！太好了！马上归队！”

    “老伍！为什么城里面的战友越来越少，我刚出来找我女儿的时候，还能在路边看到一堆狙击丧尸的战友，是撤离了吗？”

    伍营长叹了口气：“死的就死了，其他基本上都接到命令撤退了！你找到璐璐没有？找到就马上撤退！”

    “撤退？平民呢？其他战友呢？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啊！”何国良大声质问。

    伍营长又是叹了口气：“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再不撤，死的人会更多，平民那边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接不到的也没办法！”

    “我会留下来，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他们远方的家人都还在挂念他们！”何国良斩钉截铁。

    “你疯了？”伍营长怒了：“除了E城一支部队失联，ABC三座城市的军队已经带着所有能够带上的平民撤离进入G城，现在把守在F城港口的就只有我这一个营，就是为了接应你们这批还在城里的队友！”

    “一个小时以后，不管城里的人还有多少没撤，我们都会炸桥离开！”

    “我们可以失去其他人，但是你老何！是关键战力，是首长亲自封的神枪手！我知道你平时的性子，但是特殊时期别给我瞎闹，现在是什么危急关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那套信念救不了命，打不完丧尸，也吃不了饭！”

    “所以！我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给老子回来！”伍营长怒吼一声。

    “哼哼！”

    何国良哼笑了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稍后我会带我女儿回去，让她跟你们上车去安全的地方，但是我！我会回到F城！作为军人，我有我自己的信念！”

    说完，何国良一把挂断电话。

    何璐哼了一声，看向父亲：“爸！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我们父女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你给我瞎闹什么？听话！”何国良忍不住训斥起来。

    “反正我就是不回去，就要跟你在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何璐撅起嘴。

    “你！”何国良气的要命。

    我的乖女儿！你跟在我身边，你是放心我了，我不放心你啊！

    “老何！太好了！你也在！”

    就在这时，何国良一名认识的战友从远处跑了过来，浑身带血。

    “谢宁，你准备撤退了？”何国良看向他。

    谢宁点头：“丧尸太多，已经死了太多战友，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伍营长已经通知我了，让我迅速去港口集合！”

    “那拜托你一件事！”何国良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女儿。

    谢宁晃了晃酸麻的胳膊，点点头：“说吧！我尽力！”

    何国良转头看向何璐，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顿了顿，他开口轻声说道：“璐璐！抱歉了，我不得不这么做！”

    “啪！”

    何国良一记手刀击在何露脖子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麻烦你带她离开，拜托了！”何国良一脸凝重，双手搭在谢宁肩膀上。

    “你真的不走吗？”谢宁皱眉：“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填这个窟窿，就算你救出其他人，桥炸了，他们一样离不开！”

    “兄弟，不用多说，我有自己的把握！好好保护她就行，再会！”

    何国良深深看了何璐最后一眼，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谢宁看着何国良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将何璐背起，转身向港口跑去。

    老何多好的一个人，可惜太迂腐死板了！

    对何国良来说，有女儿在身边，自己会分神保护她，怕她受到任何伤害，反而会让自己畏畏缩缩的。

    现在他孤身一人，毫无顾忌使出自己全部实力，一颗子弹必定解决一只丧尸。

    饿了喝了就进丢弃的超市找，子弹没有了就从队友尸体上拿。

    期间，他甚至被爬行丧尸抓住腿，但是反应过来后，迅速反制了对手，将丧尸头打的稀烂。

    一晚上下来，何国良解决了三只铁甲丧尸、七只爬行丧尸、一只夜精灵，普通丧尸数不胜数。

    至于他救出的幸存者，起码上千人！

    黎明复苏！

    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炽热的……咳咳。

    第一缕晨曦照耀在何国良疲惫的脸上，他抬头看向太阳，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丧尸在光明来临刹那终于遁入黑暗，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幸存者也可以利用白来谋求生机！

    “叮咚叮咚！”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

    何国良内心莫名感到一丝不安，怀着忐忑，他按下了接听。

    “老何！对不起！”谢宁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显然刚哭过。

    “怎么了？”何国良手开始颤抖。

    “何璐牺牲了！”

    何国良腿失去知觉，整个人顿时瘫倒，手机也掉到地上。

    “老何！老何！你……你没事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何国良伸手捞了半天，才将手机抓回手里。

    “我女儿枪法很好，而且有你和老伍！她不可能出事！”何国良濒临绝望，但依然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是你们骗我的是不是？是你们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是你们想要骗我回去是不是？”何国良对着手机歇斯底里呐喊。

    “对……对不起！我……”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顺利离开了港口，何璐醒来后一直吵着要回去找你，我和伍营长自然不肯，花了几个小时才和她讲通道理，她也好不容易理解了你的做法和伟大！”

    “偏偏这个时候……”

    电话那头还没说完，就没了声音，随后伍营长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他看谢宁难过的说不出话，把手机抢了过来。

    “老何！是我疏忽了，和谢宁没关系！”

    “每个放过港口的幸存者我们都检查过了，但是没想到还是混了一个被咬的家伙进来！”

    “那家伙是个男的，刚好被丧尸的舌头刮伤了鼠蹊部，我们的士兵也没一个人会去检查那种地方，导致他混了进来。”

    “因为人数太多，车又没有那么多，所以很多平民是走路跟随我们的，为了维持秩序和保护他们，有好多士兵步行跟着他们！”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家伙变成了丧尸，然后咬了好几个人，平民太多，声音太吵，等我们反应过来以后，丧尸已经发展成了一群！”

    “我们和丧尸爆发了战斗，我特么就是个废物，被丧尸一下子扑倒，差点给咬死，是你女儿救了我！”

    “但是！但是她却被丧尸的指甲刮伤了！”

    “即使这样！她依然不管不顾的上去和丧尸厮杀，直到战斗结束！”

    “杀死最后一只丧尸，确认没有被感染的人后，她回头看着我们，只说了一句话！”

    “告诉我父亲！我爱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很不对了，浑身抽搐，双眼乳白，嘴里流出的都是脓血，但她一直坚持着，用意志抵抗尸毒，不停战斗，直到彻底消灭丧尸！”

    “留下这句话后，她举枪自杀了！她不想变成丧尸，宁愿用人类的身份死去！”

    “对不起！老何！”电话那头的传来抽泣，显然伍营长没忍住哭了出来。

    何国良没有说话，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天边，之前给人类带来希望的曙光，现在在他眼里却是格外刺眼，格外不堪！

    “老何！回来吧！”谢宁哽咽的声音响起。

    “我累了！”何国良怔怔的看着手机，随后将它捏碎！

    何国良不知道在地上爬了多久，才站了起来，整个背影看上去十分佝偻。

    他走到天台边，黯淡无神的眼睛扫视下面，心里露出一丝解脱感。

    “璐璐！爸爸来陪你了！”

    何国良闭上眼睛正要跳下，女儿的声音似乎回响在他耳边。

    那是在他妻子刚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想到了死，想要殉情。

    “如果因为受到打击而想着去死，那完全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懦夫，如果我是妈妈，即使在天堂相遇，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也绝对不会再和你说任何一句话，甚至后悔嫁给你！因为！她虽然死了，但是她一直活在你心里，一直在天上看着你！而你！没有替她好好活着，选择放弃男人的尊严，没有任何责任心，准备以最懦弱的方式了结自己！”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何国良睁开眼睛，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女儿照片，反复看了起来。

    半响，他抬头望向天空，沉思了片刻，将心情略微平复后，迎着曙光再次踏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