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杜彦阳,出神入化
杜彦阳被自己的侄子用出神入化的武技击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听到杜凌云在屋子外边说的话,脸上露出了微笑,其实,在他心里,只要杜凌云能得到‘仙师’的传授就行,自己能不能得到,并不是很在意,至于被侄子击败,他更是替杜凌云感到高兴,同时也感到无比的骄傲。
在杜彦阳看来,自己能成为内功宗师,就已经很好了,他的师父也不过是小宗师巅峰,他也算是青出于蓝了,而且在守山司里,他也算是少数的高手了,还是根红苗正的那种。
因为守山司的‘工作性质’,就使得它的‘职员’,更偏向于依靠头脑,而非武力,甚至有的‘职员’就根本不会武功,并且,即使是有武功的守山司‘职员’,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专注的修炼武艺,所以,守山司的高手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但是守山司又需要宗师高手,于是,除了自己培养宗师,就有了‘供奉’一职,这些宗师‘供奉’都是从外边‘高薪’请来的,是专职的高级打手和保镖,‘供奉’并不会参与到守山司的日常‘工作’中,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充当武力输出和肉盾。
而守山司自己培养出的宗师,那都是守山司的‘宝贝’,这些宗师不但武功高,智慧也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大魏国和守山司有足够的忠诚,所以,这些宗师基本都任职于守山司的高层,参与的也是最核心,最机密的‘工作’。
如果现在,杜彦阳把自己突破成为宗师的事情汇报上去,守山司绝对会马上把他调离望山城,凭着他的人脉和工作能力,杜彦阳一定会得到一个位高权重的‘工作岗位’。
只不过,杜彦阳并不想这么做,最起码是现在还不想,他要等杜凌云完全有了独立的能力以后,才会去考虑这件事,虽然杜凌云已经是外功和武技的绝顶宗师了,不过在他的眼里,侄儿,还是个孩子。
杜凌云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还是个孩子,两世加起来,他的心理年龄并不比他的叔叔小,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继续扮演这个‘角色’,直到他叔叔认为他长大的那一刻。
在杜凌云的心里,杜彦阳就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和他上一世的父母,哥哥,姐姐是一样的,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杜彦阳一起闯荡江湖,在知道叔叔是守山司的‘谍子’后,他知道这个愿望基本不可能实现了,不过他任然希望,杜彦阳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这样,他可能才会放心的离开。
今天,杜凌云击败了叔叔,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反而有一些不舒畅,他曾经问过小亮,有没有更适合杜彦阳修炼的武功,小亮的回答是:“主上,噬毒养身诀就是最适合您叔叔的功法了,只要他持续修炼下去,将来的成就不会低的。”
杜凌云见小亮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了,虽然他并没有感觉这部功法对杜彦阳有多大帮助,十年了,也不过才让叔叔迈了一小步,从小宗师成为了内功宗师。
如果让其他武林中人,尤其是卡在小宗师这一境界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捶胸顿足,指着杜凌云的鼻子喊道:“大哥,这帮助还小吗?您给我一个,我给您磕头了。”
杜凌云是真心没觉得这个‘帮助’有多大,他并不知道,其实噬毒养身诀不仅是让杜彦阳迈出了那一‘小步’,最重要的是,它提高了杜彦阳的修炼天赋上限,而且只要杜彦阳持续修炼下去,这个上限就会持续提高,这才是最适合杜彦阳的,也是所有修炼者都梦寐以求的神仙功法。
杜凌云并不知道这些,于是,他只能在其它方面去寻求可以帮助自己的叔叔的方法,在他得到噬魂炼神诀后,杜凌云问过小亮,他的叔叔可以修炼这部功法吗,可惜得到的答案是不行,不过小亮给了他一篇简化版的‘醒神’,并告诉他,这篇‘醒神’让杜彦阳修炼,可以逐渐提高他的精神力。
杜凌云在看过这篇‘醒神’后,发现与原版相比,确实够简化的,尤其是其中所涉及的经脉和穴位更是连原版的一成都不到,小亮告诉他,人的大脑是最脆弱和神秘的,杜凌云可以靠着小亮给的3D经脉图形和实时监护进行修炼,才不会出错,而杜彦阳要是修炼原版,进境慢不说,一个差错,轻的,对大脑造成伤害,重的,走火入魔,直接成为活死人。
有着前世知识的杜凌云知道小亮说的是事实,他只好把这篇简化版的‘醒神’转授给杜彦阳,并且把以‘意’养‘势’的核心告诉了叔叔。杜彦阳才不在乎是不是简化版呢,他是如获至宝,这可是仙人传授的修炼精神的功法,这是多么宝贵和神奇的功法啊!这要让武林中人发现了,绝对是腥风血雨啊。见叔叔满意,杜凌云也就开心了,于是,叔侄俩开始了愉快的修炼。
半年后,杜凌云在魂魄空间构建了‘魂核’,并且距离贯通任督二脉,也只剩一步之遥了。杜彦阳在修炼了简易版的‘醒神’后,精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只不过还是未能突破至出神入化的境界。
杜凌云为此很着急,他能感觉到叔叔的武技正处在突破的边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迈过去,他又不能去问叔叔,只好请教小亮,小亮经过分析,给出了一个答案:“主上,您叔叔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标准,无法突破,可能是思想和意志的问题。”
杜凌云对于这个答案感到很无奈,因为这才是最困难的,不过他仍然决定要试试,用他前世的思想来帮叔叔突破心理的屏障。
几天后,正好是杜凌云这一世父母的忌日,他和叔叔一起去城外杜家的祖坟,祭拜了杜家先祖和父母后,杜凌云和叔叔回到家,傍晚,叔侄俩在院子里一起吃晚饭。因为杜凌云吃的饭菜里都是‘加料’的,所以他平时基本不和叔叔一起吃饭,因为今天是忌日,所以叔侄俩才有机会一起共进晚餐。
杜凌云为叔叔倒满一杯酒,然后在给自己倒上,等叔叔举起了酒杯,杜凌云举杯说道:“叔,我代我父母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的养育之恩。”
杜彦阳一愣,他没想到杜凌云会说这句话,他宽慰的笑了笑,说了句:“好。”叔侄俩喝掉了杯中酒。然后二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闲聊,杜凌云不时的说些自己小时候跟叔叔练武的趣事和糗事,杜彦阳听得是哈哈大笑,他也和杜凌云说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并说起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杜凌云的父亲。杜彦阳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了,那时他的哥哥也才十几岁,是哥哥又当爹又当妈,把弟弟拉扯大,杜彦阳曾经立誓,等自己长大了要让哥哥过上最好的日子,可是等他长大了,哥哥和嫂嫂却已早逝,杜彦阳悲痛万分。不过好在还留下了杜凌云,说到这里,二人不禁唏嘘,杜彦阳更是泪流满面。
杜凌云赶紧转移话题,他趁机问道:“叔,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意’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杜彦阳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这有什么不能的,我的实‘意’是牺牲,虚‘意’是黑夜。
杜凌云点了点头,他回忆了一下以前和叔叔的对练,牺牲,他有所体会,不过这黑夜,他还真没有感觉到。
杜彦阳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是被你师祖骗到守山司的。“
杜凌云一听:“啊?”
杜彦阳笑了笑:“你师祖一开始没有说自己是守山司的人,他说自己是武林高手,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武,我说愿意,然后就被你师祖给带到了守山司专门培养‘谍子’的地方。”
杜凌云连忙问道:“那我父亲就这么放心让你跟师祖走了?”
杜彦阳:“当然不会了,你师祖本来就是望山城人,这里有很多人都认识他,而且你师祖还跟你父亲说,等我学好了武艺,可以在官府或者军队里谋个差使,总比当个采药人要好啊,我哥这才答应让我跟你师祖走的。”
杜凌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杜彦阳:“后来知道我学武的地方是守山司,我其实是不乐意的,因为我当时也是想当大侠的。”说到这里,杜彦阳想到了杜凌云平日的口头禅,不禁笑了起来,他继续说道:“你师祖就经常给我讲一些守山司是怎么冒死抓贪官,抓敌国谍子的事情,说,江湖侠客行的是小侠,守山司行的才是大侠。然后我就被说动了,甘心情愿的做了守山司的谍子,我的实‘意’就是在那时候领悟的,至于虚‘意’,是我在执行过两次潜伏任务后,领悟的,那时,我认为自己就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影子,永远也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眼光里。”
杜凌云点了点头,他突然问道:“叔,你是发自内心的想当谍子吗?”
杜彦阳想了想,他说道:“是的,在我跟师祖一起去抓了一名祸害百姓的贪官后,我就坚定了要当一名守山司谍子的想法。”
“那你在当谍子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不痛快,不如意的时候。”杜凌云继续问道。
杜彦阳这次沉默了许久,杜凌云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杜彦阳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有时,为了不惊动那些犯了罪的官员,或者,为了找到足够的证据,又或者为了抓到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我们不得不放任一些人继续为恶,在此期间,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些百姓被这些贪官和恶徒给害死,面对恶行,却只能躲在黑暗里,不能做任何事,那时,我的心中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那里,却又毫无办法,我曾想过,我这么做对吗?我作为守护者的意义何在。”
杜凌云听完叔叔的话,他知道这就是叔叔的心结,正是这个心结,让他无法念头通透,无法突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杜凌云想了想,说道:“叔,大道理我也不太懂,但是我觉得你们的隐忍,是为了更好的守护这个国家和更多的百姓,当然,这对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就可能会让贪官和恶徒逍遥法外,就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到伤害。牺牲,有时候不仅是指勇于放弃生命,它还包括了,放弃自尊,放弃自我的感受,如果心中有了巨石,就更要鼓起勇气,负重前行。还有,您的隐忍,也是为了维护法的公正性,守山司这样的机构,如果不能依法,依据办案,而是用‘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的’方式去办案,那么,早晚有一天,它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毒瘤。”
杜凌云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片面和极端,但是他只是想帮叔叔打开心结,他见杜彦阳并没有对自己的说法提出反对,就继续说道:“我认为,您并不是黑夜的影子,您就是黑夜本身,只有祥和的夜晚,才能让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好好的休息,也能让自以为是的犯罪者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您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这样,当光明到来的时候,光明之下,才不会有太多的罪恶。”
杜彦阳听到杜凌云的话,竟然真的被打动了,不自觉的露出了思考的神态。
杜凌云见有戏,继续说道:“您知道吗,我的仙师曾经说过,这世界有两样事物是最快的,一个是光,您知道吗,太阳距离我们有好几亿里之远,可是当太阳升起的一瞬间,它的光芒就可以照耀大地。而另一个最快的就是黑夜,因为光前进的有多快,它就后退的同样快,当光芒消失的时候,黑夜会用同样的速度笼罩大地。光明和黑夜都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东西,叔叔,我认为您就是背负黑暗,守护光明的人。”
杜凌云说完,他静静的看着低头思考的叔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胡言乱语’能否打开叔叔的心结。
杜彦阳突然站了起来,他先走到兵器架边上,拿起了平时和侄子对练用的木刀,然后走到院子中心,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一轮明月挂在天上,院子里。一半是房屋的阴影,一半被月亮的光华照亮,杜彦阳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他开始挥动手中的木刀,没有刻意的招式,只有随意而动。渐渐地,木刀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杜彦阳移动脚步,他隐没在了房屋的阴影里,停止了挥动木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突然杜彦阳一步跨过交界线,手中的木刀,以不可思议的极速向前斩落,划出一道竖直的轨迹,如此快的一刀偏偏却又没有半点声息,直到完全落下,空气里才发出‘唰’的一声,随着木刀的落下,院子里的光暗仿佛交融在了一起。
一刀斩落,杜彦阳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的眼睛倒映着月光,散发着光芒,他自言自语道:“师父,我明白了。”然后转头对杜凌云说道:“谢谢你,云儿。”杜凌云也笑了。
这一刻,杜彦阳,突破至出神入化的境界,成为绝顶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