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心情欠佳，简单吃了点，酒也没多喝，随便借口家中有事也就告辞了。

    耿雄焜为什么这么安排，那几十两纹银算怎么回事，马小步完全看不懂，不过，他对这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耿雄焜饭量没马小步想象的那么大，吃相还挺斯文，目送老仵作就此离去，耿雄焜放下筷子，斜坐在坐椅上望着窗户琢磨着什么。

    老马家那种穷样儿马小步已经见识过了，回到家除了喝点粥，啥也吃不上，趁着耿雄焜、老仵作没什么胃口，马小步尽可能地多吃点，以后再找类似的机会只怕也没会很多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是马家的儿子，看那意思，还是马家唯一的顶梁柱，家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位女士在家受穷挨饿，马小步扫视了几眼桌上的饭菜，想着能不能打包些啥吃的回去。

    “咳！所有的菜都动过筷子了，阿姨！小妹！不是我没心啊！实在是不方便给你们打包点吃的带回去。”马小步心下暗忖道。

    一直吃到撑得不行了，马小步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师傅！我叫小二过来结账？”

    “你怎么忘了，我在这家吃饭向来都是记帐的，怎么？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吗？”耿雄焜关切地问候道。

    与此同时，耿雄焜那双鹰眼闪过几丝疑虑的神色，不过，那种神色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马小步压根儿就没有察觉。

    “还有点头晕，有时候爱忘事。”马小步神情尴尬地回应道。

    “你还年轻，养养就好了，之前让你好好习武，就是不听，现在知道为师一番良苦用心了吧！老马家可就你一根独苗，这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娘、你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师傅！徒儿年幼无知，以后还得请您多加训导，打明儿起，徒儿一定勤加练习，只是……您平时公务缠身，八成也没工夫传授我武功，再说了，我都这岁数了，一点儿基础也没有，您教着也费劲，您看……能不能推荐一位差不多点儿的拳师，我一定好好从头学起。”

    “哦！看来你顿打没白挨啊！呵呵……记忆力有所衰退，脑瓜子可是变得灵光多了，好！等咱们忙完这阵子，我帮你物色一位老成点的拳师，你跟着人家重头学起吧！”

    “谢过师傅！”

    “嗯！下午衙门那边也没啥事，你又重伤初愈，还是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晚亥时，你上后衙后门等我，咱们出去办点事。”

    “知道了！亥时准点到？还是稍微提前点？”

    “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当然早点过去啦！这还用教啊！真是的！走啦！”说罢，耿雄焜起身走人了。

    马小步赶紧起身紧随其后，二人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大厅，店小二见耿捕头下楼，连忙点头哈腰地恭送了几步。

    “您吃好了？耿捕头慢走！”

    耿雄焜也不答话，颇具威仪地轻轻点点头，脚底行走的节奏丝毫未乱，途经帐房先生做事栏柜的时候，耿雄焜停步冲帐房先生点点头，随即迈开大步直接就出了店门。

    马小步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位师傅是真记账消费呢，还是仗势吃白食。

    酒楼门口，马小步恭恭敬敬冲耿雄焜深施一礼，口中客气道：“师傅！徒儿先行告退！”

    “嗯！晚上记着穿便装，最好换身平时不怎么穿的，你头上的布条也没啥用了，回去都扯了吧。”耿雄焜神态严肃地叮嘱了几句。

    “徒儿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这就对了嘛！这才有点书香子弟的样子！”说罢，耿雄焜将双手背负在身后，迈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

    还好，一路之上，马小步也没怎么迷路，一路疾行这就回了马家。

    站门口打量了半天，马小步感觉自己家大门怎么看怎么象大户人家的后院后门。

    “这不是后门吗？那马家正门在哪一边？放着正门不走，我干嘛走后门啊？不对，马家母女俩都穷到借米过日子的地步了，怎么可能还守得住家中大宅院呢？看这意思是，马家母女俩搬到家中最次的房间苟且度日，正房大院是不是已经租给别人了？”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半天，马小步抬手拍打了几下门环。

    没过多一会儿，马家小妹从里面将门打开，笑眯眯地问候道：“哥！你出去这么久，身上感觉很累吧？快进来！娘已经把粥熬好了，这会儿还温着呢，我给你盛一碗去。”

    “不了，我跟师傅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们趁热吃了吧！酒席上的饭菜都被人动过筷子了，我不好打包回来，抱歉，抱歉！”

    “‘打包’？什么意思？！”马家小妹瞪大一双秀目，好奇地问道。

    “‘打包’就是将客人们没有动过筷子的饭菜包好带回咱家的意思。”

    “呵呵呵……你这都从哪儿学的新词啊！听着还挺趣的，你们吃酒去了？谁请的客？”

    “我师傅作东，请的老仵作，我是陪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居然喝酒了？哥！从前，你可是沾酒即醉的啊！自打伤愈以来，你可是变样不少啊！”

    “是吗？之前不是怕耽误事嘛！其实，哥的酒量一直还不错的！”

    “是吗？原来之前你都是装的啊！走！娘都熬好了，你少喝一点，还能醒醒酒呢！”

    “也好！”说罢，马小步跟在马家小妹身后朝厨房走去。

    就着锅台，马小步喝了小半碗稀粥，随手将木质锅盖盖好。

    “留着晚上你们喝吧！晚上我得跟着师傅出去公干，有夜宵吃的。”

    “奇了怪了！耿叔向来不看好你的，但凡衙门那边有什么重要差事，他很少叫你的，大晚上的陪他一起出公差？这还是头一回呢！看来，哥还真是变了不少呢！既然如此，你赶紧回房好好睡一觉，要不晚上该顶不住老打瞌睡了。”

    “那好吧！诶？咱娘呢？”

    “你又开始忘事了，这会儿咱娘得上花婶家帮着赶织秀品啊！靠你那点薪水，咱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面带惭色地笑了笑，马小步再不多说什么，转身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