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张扬身心俱疲地走出常胤的房间。

    说起来，这位二师兄在传道解惑这块儿确实称得上一丝不苟，面对张扬提出的各种小白问题，非但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旁征博引，问一答三，恨不能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喂张扬嘴里。

    要不是清微掌门派人来叫他，张扬未必能这么快脱身。

    走之前，常胤嘱咐：“以后再有不懂的地方，不必惊扰大师兄，尽管来找我。”

    “是，多谢二师兄。”

    常胤朝三清殿而去。

    张扬望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近在隔壁的徐长卿的房间，叹了口气。

    二师兄虽好，奈何不是主角，跟着配角混，终究是没有前途的。

    可徐长卿一心向道，整日闭门静修，足不出户，实在不容易接近。

    入夜后，常胤照常出门夜巡，一推开门，便看见那道月下练剑的雪白身影，他没有发出声响，静静走开。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张扬便爬起来做早功，辰时随众弟子一起晨练，巳时听净明长老讲经，午后向常胤师兄和其他师兄请教，之后回屋静修，黄昏时分到三清殿做晚功，等到夜幕降临，他便去徐长卿门前练剑。

    反正都要练剑，不如就在大师兄眼皮底下练，万一被看到了呢？

    这本是徐长卿曾经的作息安排，张扬完全照搬，如此雷打不动修行一个月，剑术提升到2级不说，他发现自己清心寡欲了不少，最显著的是口腹之欲，虽然还不到餐风饮露的境界，但也有闻香不觉的修为了。

    这蜀山不愧是人间七十二仙门之首，还真有点道行。

    张扬更加坚定了苦修的意志，不管徐长卿有没有看到他，努力提升自己总不会错。

    这一夜，张扬一如既往来到大师兄门前，对月舞剑。

    剑随手动，手随意指，时而游龙漫步，飒沓如流星，时而疏狂不羁，潇洒欲作仙。

    剑光挽起月光，月光伴着剑光。

    蜀山剑法，从第一式到第七十二式，一气呵成。

    然而招式穷尽，身体却没有停下。

    心中没有招式，手中的剑反倒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顺畅，顺畅到他渐渐分不清是自己在舞剑，还是他在随剑起舞。

    直到筋疲力竭，直到酣畅淋漓，他才从忘我的状态中醒来，然后就看见常胤站在长廊下，也不知等了多久。

    【剑术（lv3）】

    他连忙收剑行礼：“二师兄。”

    常胤难得的露出笑容：“一个月便能融会贯通，守忠师弟没有看错，你果真天资过人，是修仙的苗子。”

    “师兄谬赞，全靠净明长老和众位师兄点拨。”

    “修行在于个人，你若没有向道之心，旁人再怎么指点，都无济于事。你这段时间的刻苦，我都看在眼里。”

    常胤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问：“但我有一事不解，你的住处离这里相距甚远，为何舍近求远，每晚到我门前练剑？”

    张扬面不改色道：“我看大师兄的练剑心得，得知大师兄以前曾在此地练剑，便想来这里沾一沾灵气。”

    常胤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张扬来蜀山一个月，还是头一次见二师兄笑得这么开怀。

    好一会儿，常胤才止住笑，正色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练剑讲究心念通达，你觉得这地方好，那便是好。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是，师兄也早些歇息。”

    张扬回房睡下。

    第二天，众弟子听完净明长老讲经，有序退场。

    常胤叫住张扬，吩咐道：“守义，你在殿外等我。”

    “是。”

    张扬等在讲经殿外，不多时，常胤与净明长老一同走出。

    张扬行礼问好。

    净明长老微笑道：“我记得你，是叫守义吧？你功课做得最认真，答问也常有不俗见解，不错，资质和心性都不错。”

    净明长老看向常胤，问：“你是要带他去见和阳长老吧？”

    “是。”

    “那便快去吧。”

    张扬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心中凛然。

    蜀山五位长老，清微长老任掌门一职，坐镇山门，等闲不露面；

    苍古长老执掌门规，平时也是深居简出，寻常弟子只在受罚时能够见上一面，当然了，能不见是最好的；

    净明长老负责传道讲经，和众弟子最为亲近；

    幽玄长老通晓阵法和丹术，除了修习阵法和炼丹的弟子，其他人很难得见；

    和阳长老则是传功长老，蜀山的仙法、符箓、御剑术，都由和阳长老传授，不过，够资格修习的弟子不多，三代弟子目前只有守一、守忠等寥寥数人。

    常胤要带张扬去见和阳长老，其用意不言自明。

    张扬心里雀跃，面上却淡定如常，辞过净明长老，便和常胤前往传功殿。

    ……

    “长老，这是上个月刚入门的弟子守义。”

    “弟子守义，见过和阳长老。”

    传功殿内，张扬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

    和阳长老和颜悦色，他发须微斑，精神矍铄，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但张扬知道，五位长老都已年岁过百，道行高深莫测，不能用凡俗的眼光看待。

    和阳长老眯起眼打量张扬，片刻后，抚须笑道：“慧根早种，灵韵自生，我派的五灵仙术，你学起来一定很快。既如此，你便修习双属性吧，守一学了冰咒，守忠学了雷咒，守成学了土咒，你便学炎咒和风咒，可好？”

    张扬心里是想五属性全学，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蜀山的长老绝不会喜欢贪得无厌的弟子。

    他答道：“弟子愚钝，但凭长老做主。”

    和阳长老说：“明日卯时，你来传功殿受法，在学会炎咒和风咒之前，日常的功课都不必做了。”

    “是。”

    “常胤，我明日传他心法，之后的修习，还要辛苦你多费点心。”

    张扬愣了下，听和阳长老的意思，他老人家似乎打算传完功就甩手不管了。

    真是什么烂摊子都往二师兄身上扔呐，怪不得这些年来，二师兄的修为停滞不前，被大师兄远远甩在身后。

    张扬忽然有点心疼常胤。

    常胤早已习以为常，语气平静：“师兄照顾师弟，职责所在，何来辛苦可言？守义师弟，今后在修习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尽管找我。”

    张扬答一声是，随后又真挚地补上一句：“多谢师兄。”

    常胤笑着点点头，说：“你可要勤加修炼，不要辜负长老对你的期待。”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