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涂抹。

    “像，真像。”叶书赞叹道，“你何止是三通啊，你是百通千通啊。”

    “哈哈。”

    “咯咯咯——”

    五福这时跑过来道：“少爷，外面来了个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要找三通大师。”

    叶书一脸了然，幸灾乐祸道：“赶紧叫进来，我看看这回是哪家的小姐。”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也不等五福通报，一进来就扑到三通和尚脚下，哭诉道：“姑爷，姑爷，娘子被……被害死了。”

    三通和尚扶起一看：“你是袭人？”

    袭人满脸泪痕：“姑爷，你可得做主啊。”

    叶书问道：“哪个娘子惨遭不幸啦？”

    “是钱府的四夫人。”三通和尚心中一痛：“袭人，头前带路。”

    叶书：“我也去。”

    三人来到钱府门前时，正遇见前来办案的天赐府卫士。

    叶书：“三哥，你也来啦。”

    叶风一身繁霜甲：“出了命案我当然要来，跟你说了多少次，当值的时候称职务，叫我叶百户。”

    叶书：“好的，三哥。”

    郑管家迎出来，伸手道：“几位请进。”

    叶风：“二爷呢？”

    “在楼里，正与高小手一同验尸。”

    叶风点点头：“三通大师，请。”

    四夫人单独住一栋小楼，楼底下一丛丛夹竹桃开得正艳，楼上却已挂了白幡。

    三通大师看见夹竹桃时，不禁想起四夫人当年风情，心中酸楚。

    到了楼上，钱二爷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说：“不像是人犯的案，各位大人查验尸体吧。和尚，你也见见她最后一面吧。”

    三通和尚检查了墙壁上几处古怪抓痕，掀开白布，见尸体面色惊恐，胸腹都被吃掉了，留下的齿痕又深又宽。

    又探头闻了闻，心中有了七八分猜想。

    “阿弥陀佛……”

    原地坐下，诵念经文。

    高小手写好一篇验尸文书，拱手道：“二爷，您看看，要是没错就按个手印。”

    “莫要扰我，找郑管家便是。”

    ……

    三通和尚祷毕，把袭人叫到一边，“娘子要害谁？”

    袭人吃了一惊，万没想到被人一眼看穿。

    “人已经死了，还遮掩什么？”

    袭人对这位抢来的姑爷很是信任，悄声道：“我不是遮掩，是心里害怕，四奶奶想药死九房奶奶。”

    “娘子最近有没有头晕迷糊，是不是总觉得劳累？”

    “没错。”

    三通和尚叹了口气：“她配了药想害人，结果自己喝了，夹竹桃汁配河豚汁……是我当年教她的药方。”

    “我不知……会不会是九夫人……”

    “噤声。”

    环佩声响，两个丫鬟扶着九夫人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穿素裙，白纱蒙面，一双眼睛云烟袅袅，天生带着忧伤。

    满屋子男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钱二爷挪动肥胖的身体：“佩如啊，你身子不好，不宜多动。”

    叶风道：“九夫人，可是有什么案情相告？”

    九夫人摇摇头：“府里向来有些风言风语，出了这样的惨事，大人们想必是有话要问的，因此妾身特来听用答话。”

    叶风道：“九夫人言重了。”

    另一边，袭人拽拽三通和尚的袈裟，小声道：“我想起一个怪人。”

    ~~

    晚间，寿山观。

    “我像风一样自由……啪啪啪。”

    “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啪啪啪。”

    张鲤唱着歌儿，几下把一条大草鱼拍晕过去。

    “温柔确乎是留不住的。”三通和尚的脸颊如白玉一般，在夜色中散着莹润的光，“钱府的四夫人死了，你知道吗？”

    “你等会儿啊，我去个鳞。”

    三通和尚一个闪身来到观门前，想去抓张鲤握刀的手。

    “不用，不用帮忙。”张鲤往后一闪。

    咣当，刀掉了。

    三通和尚手里抓着条草鱼。

    张鲤再出来的时候拎着口锅：“有事儿说事儿。”

    三通和尚细致地卷上袖子，将鱼轻轻一抛，啪的落进锅里，恰到好处。

    “四夫人与小僧三通……”三通和尚说明来由，“……死状甚惨，听闻施主和四夫人有隙，特来相问。”

    张鲤把锅放下：“我听着你们关系挺乱？”

    “小僧与四夫人情谊颇深，她……曾是我的娘子。”

    “说说，说说。”

    张鲤已经把小马扎搬出来了。

    “当年的小僧，比现在还要俊……”

    “那时候，四夫人聚拢了一帮强人，占山为王……某日外出劫掠，见小僧年少俊美，便强掳上山，做了压寨相公……”

    三通和尚的微笑中带着一丝忧郁，“当时小僧已修为有成，却未经人事，便想以己身渡化此女，遂不反抗，任凭她胡作非为，更深夜长，只管把红烛烧断……”

    “小样儿，有那好事儿我也不反抗。”张鲤把口锅敲得当当响。

    三通和尚沉心静气：“四夫人之死，可与施主有关？”

    “我可不吃人内脏。”张鲤忽想起请禄大人上身的师傅，暗道：“不会是他吧，还真没准儿，师傅发癫的时候连棺材水都喝。”

    “小僧怀疑有人豢养妖物，放出来采觅血食。”

    “那你去查啊，找我做什么？”

    “你是府里唯一的生人，又与四夫人有隙，据丫鬟袭人所说，你还是个劫财的大盗。”三通和尚上前一步，“再有，鸣虫轩的掌柜神秘失踪了，而你，是铺子里唯一的伙计。”

    “我是劫财了，但四夫人的死与我无关。”

    “随我去见官，自有分晓。”

    “不去。”

    三通和尚不再多言，脚下一垫上了屋顶，双掌扣环，拇指食指相交，结大手印罩向张鲤。

    轰！

    碎石纷飞，地上出现个尺许见方的掌印。

    三通和尚这一击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一般练气修士能躲过的，见张鲤脚下颇为灵活，不禁来了兴致，待要发第二招，忽觉脚下火热，连忙跃开。

    呼！

    火柱冲天而起。

    “哎呀，我的百年老屋顶，快灭火。”张鲤只是情急之下乱喊，全没指望敌人真会帮他灭火。

    三通和尚偏就帮了，袈裟一拂，劲风扫过，可火焰不但没灭，风助火势，反而烧得更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