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没条件谁投降啊
“妓院干嘛叫魂殿,叫魂殿能有生意?”
“窑姐儿勾魂,可不就叫魂殿,难道叫勾殿?”
“哈。”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胆子不小,敢在背后议论魂殿。”
红面人驾着一朵火云落在院中,烟气腾腾。
厨房里的剁肉声戛然而止。
正中主屋里,鸡哥无所吊谓,只偏了偏头,换个姿势继续睡。
右侧房里,阿雅的头颅显现,漂浮于黑暗中,羽刃生寒。
方便一推房门,搓着手道:“张鲤,我这个伙计是不是还兼着保镖?”
“那当然,三通又不在,店里只要有活都归你干。”
张鲤吹熄了香头,对红面人道:“你是城主府的?”
“不错。”
“我已经见过黄面具、青面具,你们到底有多少色儿?”
红面人道:“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真有个魂殿?”
“不错。”
“他乡遇故知呀。”
“你这话是何意?”
“你读书少,跟你说不清楚。”
红面人道:“你跟我说不清楚不要紧,我有些话却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奥。”
“城主大人惜才,希望你不要行差踏错,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千万不要管。”
“你清楚点说,这里没外人,不要打哑谜。”
红面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叶家快完了,聪明人不会为一条沉船陪葬,做过的事,听到的话,要全部忘记。”
“你说帮忙找鸡的事情啊,也不犯法啊。你们偷偷摸摸下蛊,才是犯王法的。”张鲤道:“人证呢,那个瞎子呢,被你们灭口了还是落到叶家手里了?”
“你只需知道,有些事看到了不能讲,做了也不能认。”
“你呢,你也敢做不敢当么?”
红面人凛然道:“不错,这世上的事有七分是我既不敢做也不敢认的,另外两分,我敢做却不敢认,只有一分,是我敢做敢认的,而这一分往往又是不必做也不必认的。”
张鲤道:“有理。”
“这么说,你答应站在城主府一边了,陆大人天纵奇才,良禽当择木而栖。”
“后面呢?”
“什么后面?”
“后边儿还有话”
“没了”。
“有!”
“没了!”
张鲤道:“我问你……就没什么条件吗?”
“没条件啊!”
“废话!没条件谁投降啊!”
红面人语气森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哎对了对了,反派就爱说这话。”
红面人身上火息愈炽:“你想要什么,说。”
“当然是要钱。”
“也不用给太多,你瞅我这院子空荡荡的,好歹种点什么,正所谓东榴金,西柿银,前门枣,后门杏。”张鲤领着红面人满院子走,边走边指指点点,“除了种树之外还得搭个葡萄架子,有的人特别爱吃青葡萄。”
“中间要摆个大水缸,不用多贵重,镶金嵌银的太俗,重要的是要有厚重感、历史感。”
“历史感你懂么……”
“这里,这里我想挖个菜窖……”
“老郭头想要一套厨具,张怀民要治失眠,我也想打一件趁手的兵器,还有方便,奥,方便就不用了,他是富二代,家里头有铁矿。
“另外,三通和尚找了女朋友,正是用钱的时候,花苏榕要是少了胳膊腿啥的要能及时补上,还有……”
“够了!”
“你别生气啊,生意嘛,你可以还价呀!”
红面人怒道:“真当城主府不敢动你不成!”
“其实我也很好奇,城主府势力多大呀,要干点什么还用派说客?直接动手多省事。”
张鲤凑上前:“喂,大红脸,你们在顾虑啥?”
“钱会有人送来,记住你答应过的事。”红面人驾起红云,临走时道:“你拜了个好师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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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鲤没等来钱,却等来了天赐府的枷锁镣铐。
“张鲤呢,你的事发了,出来受缚!”一队甲士在门外喊道。
领头儿的竟是白薇,她今天身披繁霜甲,碧波白霜,束着马尾,愈发显得英气勃勃。
张鲤目光往下移,见甲胄腰部刻有海潮文,弯弯曲曲,榕小蜂的细腰即便套在甲胄里也能感觉出纤纤一握。
街坊邻里围上来,郑屠户撂下摊子,躲在孙木匠马车后面看热闹。
方便拦在门口,阿雅冲这边张望,鸡哥领着一群小母鸡叽叽喳喳。
连老郭头都拿着炒勺出来了。昨夜张鲤问过阿雅,老郭头的虚影不在背后,而是像口锅似的扣在脑袋上。
张鲤道:“你真要锁我?”
“就算我不来锁,也会有别人来。由我动手你还能少吃些苦头。”白薇挥退手下,上前耳语道:“昨夜眠花楼前,碎了一株火灵芝。”
“什么意思?”张鲤没听懂,“火灵芝?”
“就是红先生,城主府‘五光十色’,戴红面具的那位。”
“那个红脸死了?”
“不错,而且左千户怀疑是你干的。”
“这个什么千户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不得无礼。”
张鲤一拍大腿:“坏了,这下装修钱没着落了。”
白薇眼睛一眯:“你被收买了?”
“我倒是想,还没给钱呢。”
白薇气道:“你怎如此没有骨头,叶祭酒是朝中清流支柱,逼不得已才致仕,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回归中枢。”
张鲤道:“蝉音盖半朝,要真是清流,是‘盖’不了‘半朝’的。你知道么,曹家拐卖妇孺,背后有叶家的影子。”
“还有,西塘县的土地,大半都是叶家的。大乾上层搞租庸调,下面却在兼并土地,而且叶家田租之高,在整个凛州都是数一数二的。”
张鲤一指郑屠户:“你看见那个大胡子没有,他爹就是失去土地的流民,活不下去卖掉他娘,结果三转五转,他娘最后落到妖精手里,生下个半人半妖的东西!”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白薇一下记住了这个大胡子。
“圣旨来那天,我和郑屠户比赛吃牡蛎,他喝醉了亲口跟我说的。”
“真话假话,你分得清?”
“分不清。但我能分清好坏人,郑屠户一身修为不弱,是有点小心思,可从没害过人,还起早贪黑的杀猪,从不缺斤少两,为了什么!”
“再说了,我每个月都要交租,是贵是贱,钱二爷背后靠着谁,谁多收了我的钱,我会分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