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第74章 假胎真意

    灯火更加璀璨了几分。

    鸡无头,挂蛛帘。

    铁距身中蛊毒,一扇翅膀变黑垂下。

    四面甲士围定斗鸡台,左千峰手持巨剑立于左,优奈掌托幽篁立于右。

    叶书在前,五福在后。

    左千峰喝道:“仙师有令,只围不攻。”

    顾仙师临走前曾郑重嘱咐,除非“昂尾”想逃,否则不必动手,尔等只需干好份内的差事即可,场间另有一位第六镜的高手坐镇。

    第六境,即小满之后,经返死、化生两劫,真意结胎,孕育元婴。

    由真意而成婴,再经七返九转,渡过天劫,羽化而登仙,这条路最漫长也最稳当。

    若第二境时不修真意,反而注入假胎,那么到第六境时,是我非我,物与非物,孕育出的元婴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最开始被张鲤压死的那个“婴儿张鲤”,便是假胎成妖。

    也就是说,在另一个张鲤还是胚胎时,被人从母体中取出,充作假胎,注入到另一个人的肚子里,结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

    如此,还是胚胎的另一个张鲤没有母体着床,无法长大,就一直维持着“婴儿张鲤”的样子,正因此,躯体十分脆弱,一压就碎。

    那么,若在第二境时注入假胎成功,到第六境时,生出的元婴,是真是假?

    真我假我?

    谁是张鲤?张鲤是谁?

    “我在这儿呢。”张鲤答道。

    方便、三通、琼芳真人、玄真禅师等俱都来到楼下。左千峰迎上:“真人,禅师,请上前一观。”

    张鲤见方便和三通也要凑上去,忙拽住二人:“往后站,往后站,当心溅一身小虫子。”

    “这么大的阵仗,瞎子的蛊虫肯定没有这么厉害。”张鲤寻思道,“莫非还有别的人下蛊?此事非比寻常,还是让朋友们躲远点好。”

    蛊虫自然是叶家逼瞎子种下的,只不过连瞎子自己都不知道蛛血蛊里有什么。

    叶书更不知道,此时他心中的疑问与张鲤的一般无二:“顾仙师看样子是去搬救兵去了,如此谨慎,瞎子的蛊能有这么厉害?”

    招来五福附耳道:“你去看看瞎子在干什么,偷偷地去,偷偷地看。”

    五福应下,踏着众人的影子出了玉蜩园。

    看着五福消失,叶书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事后被查出来,不如现在就发难,戏必须要唱下去。”

    对于叶家来说,有来福的供词,不管昂尾体内的蛊是谁种下的,最后都会变成城主府种下的。

    这出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唱在明处,如果一步步按规矩办,一旦被压下来,那么迁延时日,流言搅动,是非对错便难分了。

    因此一定要当众亮出来,让所有人都看见。

    在原本的计划中,这场“蛊灾”要闹得再大一些,最好死上几个官员,如此方显得城主府罪大恶极。

    殷加藤、孙连理,以及赖有为,还有整这个彩楼下层,原本通通要“死于毒蛊”,成为扳倒陆云谏的代价。

    没想到刘四爷弄鬼作弊,昂尾断头,馅儿料提前漏了出来。

    玉蜩园中,叶家族人以及众位供奉早就等着这一出,纷纷聚拢过来

    叶书抬头,见爷爷叶光美坐在二楼栏杆前,身后站着叶公明、叶公卿、叶公亮等一众叔伯。

    再往上,端妃端坐于栏杆前,俯视场下。

    叶书心下稍安:“再不济还有二姐呢。”当下摘掉雕翠金华冠,准备与在场众人说明“原委”,忽有一人道:

    “台上胜负未分,琴声怎么停了?”

    说话的是卖豆腐的何九,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无一人敢出言不敬。

    因是何九来的时候,顾仙师曾亲自下楼迎接,执礼甚重,何九不愿入席,只留在场下卖豆腐。

    谁也不是傻子,没有人真把他当作卖豆腐的,除了后来的张鲤。

    “台上胜负未分,琴声怎么停了?”何九又说了一遍,指向叶书:“脱帽子干什么,快戴上,你不是神鸡童么,到台上去。”

    又对十七姑娘道:“请再弹一曲。”

    十七姑娘垂首弄弦,泠泠几声,似是在说:“遵命。”

    何九点头道:“好姑娘。”

    楼上三层,不用端妃吩咐,张维维浮尘一掸,行至栏杆前,朗声道:“娘娘口谕,升台,兴斗!”

    斗鸡台上。

    铁距身中蛊毒,喙口周围不断爬出蜘蛛,吐了丝,倒悬垂下,也挂成蛛帘。

    铁距甩头啄击,斗志不散。

    昂尾无头,并脚呆呆站着,断颈处还在滴血,顺着蛛丝流下,蛛帘越挂越沉。

    “咚!”

    一声锣响。

    铁距自知时日无多,奋距悲啼。

    因喉管间长满了蜘蛛,声音嘶哑滞闷。

    昂尾仍呆呆立着。

    铁距拖着断翅上前,挥距。

    昂尾身不晃,翅不扇,并脚一拨,僵跳躲过。

    铁距追上,再挥,昂尾仍僵跳躲过。

    来来回回,众人皆看得出,昂尾已不是凡俗之身,铁距却已是强弩之末。

    二楼静室。

    大将军段平:“没趣没趣,聋子,给热热场。”

    “是。”

    瞎子脸上常年蒙了条黑布,聋子也是。

    只不过,瞎子的黑布条是绑在眼睛上,而聋子的黑布条要往下一点,兜住鼻头,盖过耳朵。

    怎么看都像个贼。

    这个贼偷了公蜘蛛最重要的一条腿,触肢。

    触肢,是蜘蛛一族特有的繁衍方式,雄蜘蛛会事前先织一张精网,并将自己的精渍排泄到精网上。

    抱缠时,雌蛛会主动将雄蛛的左右触肢分别插入腹下的左右孔,并同时做另一件事,将旧卵挤出来吃掉。

    聋子屈指一弹,一节触肢落在蛛网里。

    片刻后,雌蛛果然本能地扑住坐下去。

    在旧卵将尽,新卵未生之际,聋子手指轻叩右耳,又点叩左耳,如此往复三次。

    耳中蚕蛊带翅,一翅生音挫,一翅配刮器,交磨而鸣。

    聋子与两只蚕蛊共生,心念一动,调谐和鸣。

    当此刻,天地间只有一声:“蚴——”

    雌蛛八只眼睛立时浑浊泛白,八只脚颤抖不止,身上小蜘蛛纷纷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