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黄蜂尾后针
此时的徐林正喜气洋洋的走在北市的街上,失而复得的酒楼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兴奋的他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今天一大早就将箱子里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换上,然后红光满面的往自家酒楼走去。
终于从人们茶余饭后耻笑的污点中挣脱出来,从今天开始我不是赌鬼徐林,我又是徐记酒楼的大少爷了!我徐林回来了!
“徐少爷,上午好啊。”
正当志得意满的徐林往自己酒楼走去的时候,一个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无限畅想。
徐林转过头去,见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人,不禁一愣,随即看清了来人长相后顿时露出喜色,连忙上前走了两步拱了拱手。
“顾兄弟,是你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顾忆听了徐林的话后脸上却是露出了古怪之色,随即想了想后眼睛转了转,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
“这样,以后你管我叫弟,我管你叫叔,咱两各论各的!”
徐林听了这话却是一愣,还当顾忆是因为自己是徐红的哥哥,而他是徐红的学生,所以才说出这种话,于是连忙摆了摆手。
“小兄弟客气了,你虽然是我妹妹的学生,但是你同样对我有恩,如果你不嫌弃,你我便兄弟相称吧。”
兄弟想相称你个鬼哦!要是红姨和我爹真成了,我怕得被他们两个吊起来打死。
顾忆听暗自摇了摇头,口头上找了便宜,却要皮肉受苦,这种便宜还是不要占得好,实在得不偿失。
“咱们都别客气了,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吧,我叫顾忆。”
顾忆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看着他有点拘谨的样子,总算平添了几分好感,随即也不再和他开玩笑,认真的说道:“你就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徐公子。”
徐林想了想,既然顾忆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不好太过热情,只是将昨天顾忆的恩情记在了心里,却是全然忘了昨天在赌坊,顾忆是怎么故意吓唬他的。
“好,顾……顾忆。你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北市,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嗯,是这样的,过两天我就要去武教司了,准备到这北市买件趁手的兵器。不过不知道哪家的东西比较好,这不刚好看到你了吗,就想和你打听一下。”
顾忆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后又加了一句:“最好便宜点的。”
徐林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拍着胸脯保证这事交给他准没错,然后就带着顾忆在这北市里面饶了一圈,来到一个二层小楼前面,隐约之间从小楼的后院还能传出打铁的声音。
“到了,就是这里了。”徐林一展袖子领着顾忆走进了店里,大声喊道:“王铁匠在吗?”
顾忆在前厅里面打量着四周,大厅的四面墙上挂满了铁器,除了刀枪剑棒外,还有一些铁锹,锄头,镰刀等农具,地方不大,但是东西很多。
“这王铁匠是这整个北市最好的铁匠,打了一辈子的铁,手艺绝对没话说。”徐林对着向四周不断打量的顾忆继续说道:“别看这地方不大,但是就连镇中心的多宝阁,有时都会送来一些物件请他修补。”
不大一会,从后院钻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顾忆看着这老者,只见对方穿着一件灰布短搭,赤裸着胸膛,虽然头发花白,但是一身肌肉极为健壮,此时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说道:“久等久等啊,几位想要点什么?”
徐林看了一眼顾忆,顾忆立马上前一步十分客气的说:“是这样的王师傅,我准备买一件合适的兵器,所以想来您这看看。”
王铁匠看着面前不过十岁的清秀少年,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徐林,确认对方不是来消遣自己的后,才迟疑地说道:“兵器都挂在墙上了,后院还有一些,不过小哥您这身板……老朽铺子里的东西未必合适您啊。”
顾忆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看着墙上那一件件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刀剑,又试着提了下墙下放着的一柄狼牙大棒,发现根本提不起来,好不容易找到几样短小的兵器,但用起来总觉得束手束脚,不合心意。
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顾忆也是有些无奈,只得对着王铁匠说道:“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到,要不我去后院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可以定做一件吗?”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定做的话得过几天再来拿,这几天的活属实有点多。”王铁匠也是个干脆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人往后院走去。
刚一进院子,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整个院子放了三个大铁炉,此时都燃着熊熊烈火,两个年轻一点的铁匠正在卖力的捶打着铁毡上的东西。
除了中间的铁匠台之外,四周的墙壁上或靠或放着各种东西,角落里还摆放了一些废旧的铁器,准备回炉重造。
“这两个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女婿。”王铁匠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随即指着四周说道:“院子里的东西有点杂,两位就自己看吧,要是有合适的就和我说一声。”然后也不管顾忆和徐林两人,自己也跑到铁匠台上忙活了起来,看来最近确实比较忙。
顾忆忍受着周围的高温,一件一件打量着周围的物件,时而拿起一两样比划几下,然后又放回原位,显然都不是很满意,不是太大就是太重。
徐林则是很尽职的跟在顾忆后面,虽然热的满头大汗,但也不催促。
“咦!”
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兵器,顾忆也有点扫兴,正准备招呼王铁匠过来,和他协商下直接定做一件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突然瞥到了角落里的一堆杂物,顿时几步走了过去。
这是放在最角落的一堆铁器,有一些上了锈的铁桶,变形的铁棍,和一团团早已看不出原样的铁疙瘩,都是王铁匠收回来,准备回炉重造的材料。
顾忆蹲在这堆材料面前,也不顾不上脏,伸手从这堆材料里翻出了三根铁钉一样的东西。然后将最长的一根拿在手上,仔细的打量。
这根像铁钉一样的东西大概二十公分,满是锈迹,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这根铁和普通的铁钉还不一样。普通的钉子截面都是圆形的,这根钉子的截面却是正方形的,钉身共有四个面,而且没有顶帽,整个钉子直上直下,但尖端却是极其锋利。
顾忆挥舞着这根锈迹斑斑铁钉,不管是用来格挡,还是直接刺出,都感觉十分顺手,重量也很合适。
“王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啊?”
顾忆举起手中的铁钉,扭过头,对着铁匠台上的王铁匠摇了摇。
王铁匠听到声音放下手上的活计,走过来接过那枚铁钉一看,立马笑了起来:“这个呀,俗话说烂船还有三千钉,这就是我前些天从清江上收过来的船钉。”
“船钉?”
顾忆听了点点头,怪不得和平常的铁钉不一样,自己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要是喜欢,就直接拿去吧,送你了。”
王铁匠对这个清秀的少年叶很有好感,一根锈迹斑斑的船钉也不值钱,直接摆摆手要送给顾忆。
顾忆却是摇了摇头,对着王铁匠笑着说:“我确实喜欢这根船钉,不过可能还需要王师傅您修改一下,价格好商量。”
这话顾忆说的干脆,毕竟一根小小的船钉就算重铸,想来也要不了几个钱。
“可以啊,你想怎么改?”
随即顾忆便说出了他的构想,他希望船钉握手的地方可以变成圆形的,这样方便抓握;其次是船钉的四个面上,顾忆希望王铁匠在上面开出四个很深的血槽,从钉尖一直延伸到握手出,而且血槽的槽面上,最好有一些粗糙的纹路。
“没问题!那您稍等,这点修改很快就可以完成。”
王铁匠不愧是老铁匠了,顾忆只是简单的说了下,他立马就懂了。
先是古怪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然后招呼来自己儿子,带着两人去前堂喝点茶水,自己则拿着船钉往铁匠台走去。
顾忆和徐林在前面大堂里等了约半个时辰,一边闲聊着,一边品着茶水,不多时后院的门帘一挑,王铁匠便拿着改造好后的船钉走了出来。
顾忆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从王铁匠的手中接过船钉,不过此时应该叫做四棱刺更加合适。
改造后的四棱刺早已不像之前那样锈迹斑斑,依旧是二十公分的长短,但是整体泛着金属的银白光泽,尖端及其的锋利,顾忆试了下,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戳破皮肤。
握手的部位不仅改成了圆形,而且因为没有护手的存在,所以王铁匠为了防止刺出后手掌打滑,还特意在上面缠了一层红布,不仅增大了摩擦,还能吸收以后流过来的鲜血。
不得不说,这个王铁匠真的很懂自己的心思啊!
顾忆心里为王铁匠的手艺感慨了一句,当看到血槽内密密麻麻的纹路的时候,更是满意的直点头。
在顾忆接过四棱刺的时候,徐林也在一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杀人利器,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要是被刺了一下,哪怕不是要害,但只要止血不及时,估计顷刻间就能让人流血过多而死。
只是看到血槽内的纹路时,徐林却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血槽内的这些纹路是做什么的?”
顾忆在手中挥舞着这四棱刺,越看越是喜欢,听了徐林的话后,头也不抬的解释了一句:“存毒用的。普通的毒液肯定没办法附着在这四棱刺内,但是如果将毒液制成膏状,就能借助血槽内的纹路附着在血槽上,到时候只要刺出去……”
顾忆还没说完,王铁匠却是眼睛一亮!
他其实本来也在疑惑这血槽内的纹路有什么作用,但是听了顾忆的解释,顿时觉得一扇新的大门对自己开启了。
“其实因为是改造的,如果重新打造的话可以往里面再加上一些乌钢,这样不仅更坚硬,颜色也会更加深邃,用来阴人更加不容易被察觉。”
听了顾忆的话后,王铁匠也从更专业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王铁匠说笑了,我一个正直友善的好少年,怎么会做出阴人这种事呢!”
顾忆听了王铁匠的话,却是打了个哈哈,看了一眼面色不太自然的徐林,连忙正色反驳。
心里想的确是自己得记下这一点,回头找些墨汁涂抹上去,一样能达到隐蔽的效果。
徐林看着美滋滋的顾忆,心里却是在猜测这种阴毒的兵器对方是怎么想到的,这肯定不是自己妹妹教的,一定是在赌坊里面学来的。
“这种兵器老朽也是第一次打造,小兄弟不如起个名字吧。”
望着拿着四棱刺赞叹不已的顾忆,王铁匠适时地提了一句。
“名字啊……”顾忆听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班,开始琢磨了起来;半晌后顾忆眼睛突然一亮,然后说道:“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其次便是那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我这兵器,以后就叫尾后针!”
听听!听听!就从这名字来看,这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兵器啊,不是用来阴人的还能是什么!
徐林在一边听了,心中不断地吐槽,但是面子上却是表现出一副赞同的表情,不断表示这个名字起的好。
随后顾忆又向王铁匠讨了一截细绳,将尾后针绑在了右手的小臂上,系了一个活结,活结上的一根细绳延伸到了顾忆的袖口。
顾忆试了一下,自己只需要一翻手,扯一下细绳,活结便会打开,尾后针就能立刻从袖口滑落而出,然后挥舞出去,端的是既方便又隐蔽。
带着满意的神色,顾忆和徐林走出了店。
出店之前顾忆要付钱,王铁匠却是死活不收,说什么船钉也不值钱,自己只是简单改了下,实在不好意思收钱,最后还是在顾忆的强烈坚持下,收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并约定以后有机会还会为顾忆打造兵器。
看了看天色,忙活了一上午,马上也就要到饭点了。徐林想邀请顾忆去自家酒楼吃顿好的,但是顾忆估摸着鸿胜赌坊也要开门了,便婉言拒绝了,徐林也没多挽留,两人便在店门口各自散去。
到了赌坊后,顾忆先是将蓝布包里不知名的植物给了李冲,交代了用法后又找到李元,拜托他替自己找一种膏状的毒药。
令顾忆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刚和李元说完不久,对方只是起身回了趟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抱了十多瓶不同的毒药,顿时顾忆和李冲看李元的眼神怪怪的。
随后顾忆从十几瓶膏状的毒药中,选择了一种名为“竹叶青”的墨绿色毒药涂抹在了尾后针的血槽内。按照李元的说法,这种毒药并不致命,但是却有极强的麻痹和致幻作用,只要剂量足够,哪怕是蜕凡境的武者都得中招,及为的珍贵。
当李冲问起,为什么不选那几种见血封喉的毒药时,顾忆则是解释道:
“有时候留个活口可能更有用,要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反而不好。毕竟有活口可以勒索赎金啊,或者刑讯逼供啥的,再不济等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后再补上一刀就是。”
一番话听着李冲不断点头,表示自己跟着顾忆又学到了一样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