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禀之能

第十八章 尘埃落定

    柳渊南在所有入侵者全部撤离后,越过高墙,从庭院里直接跳了出来。

    “大哥,丘虹他有问题。”柳渊明跑到大哥身边,焦急地说道。

    “我都知道了。”柳渊南扫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先别管这里了,罗彦,赶紧把剩下的人全召集起来,我们马上去后山援助烇儿他们。”

    “是。”

    罗彦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位于后山的那个山洞里,可是储藏了柳家近大半的家底,于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所有还有行动力的人,全部集结了起来。

    片刻后,柳渊南看都没看武国三人和夏天明他们一眼,便匆匆忙忙地带领着所有人冲向后山了。

    上一秒还“门庭若市”的柳家主宅,一下变得空荡了起来。

    “什么意思,怎么人一下子全部跑完了。”夏天明收起了三件灵具,看着柳家人消失的方向问道。

    “不知道。”蒋青青也很疑惑柳家人的举动,他们就不怕复天教的人重新攻回来吗。

    夏天明扣了扣脑袋,“诶,对了,丘大师呢,他怎么没有一起出来。”

    他忽然心生不妙,感觉丘大师很可能出事了,于是拔腿冲向了柳宅,想要一探究竟。

    当夏天明推开宅院大门后,他惊讶的发现,庭院原本规整优美的景色已经变成了另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破败的庭院中央,丘虹垂着头,双膝跪地,断成两截的灵月戟,一截插在他的胸口,一截插在他的腹部。

    丘虹燃尽生命,让自己的实力重新从三星等阶回到六星等阶,可最终仍旧不是柳渊南的对手,十八年前如此,今日还是如此。

    当年柳家趁着袁家举行全族庆宴时,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先是暗中下毒,削弱了袁家所有人的实力,然后又施展雷霆手段,派出柳家近乎所有精英进行偷袭,原本实力就不如柳家的袁家,在这种情况下哪还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最后柳家临走时,为了毁尸灭迹,还引爆了不知多少炸药,将整个袁家庄园几乎宜为了平地。

    夏天明目眦尽裂,飞奔到丘虹的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发现他还有气后,不知所措地连喊了几声“丘大师”。

    丘虹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夏天明的声音,努力睁开了一点儿自己的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酒店……那个……箱子,是我留给你的,记得……把它……拿走。”

    夏天明俯身将耳朵贴在丘虹的嘴边,想要把丘虹的话听得更仔细一些,“丘大师,你不要再说话了,我马上叫人来救你。”

    丘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一把抓住了夏天明的衣领,费力地晃了晃脑袋,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说话不再那么虚弱,“没用的,你不必这么伤心,我早就不想活了,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丘大师,你一定要坚持住,奚姐她一定可以救你的。”夏天明刚说完这句话,庭院外的其他人也在此时全都赶到了这里。

    夏天明脸上混杂的雨泪,抬头对奚霏雨喊道:“奚姐,你快救救丘大师吧。”

    奚霏雨赶紧附身到丘虹身边,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低语道:“没用了,他已经断气了。”

    陆子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自然猜测到了一些东西,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就说那什么百锤圣炼术是假的了吧。”

    “闭嘴,不要再说了。”陆明转头瞪了眼陆子宇,呵斥道。

    此后,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站在院中,任由雨水滴落在身上,死者为大,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夏天明听着吵闹的雨声,呆愣在原地,不想理会陆子宇的讥讽,脑海中回响起丘虹最后的遗言:“我不叫丘虹,我叫叶宏,还有,我真的很讨厌雨天。”

    后山,复天教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随后赶到此处的柳家人,正在清点山洞里的损失,以及四处搜寻复天教的影子。

    柳月跪在地上,怀中抱着自己亲生父亲的尸体,失声痛哭。

    柳烇身上两条不知是福是祸的火龙纹身,在他死后也终于消失了。

    柳渊南眼含泪水,双拳紧握,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人敢上前与他说话,本就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虽然他早就知道就算没有发生今天这种事,自己的儿子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让他心如刀割。

    离这些柳家人距离很远的某条山间溪流边,所剩无几的复天教人,正互相搀扶着彼此往山下走去。

    “没想到柳烇最后的反扑这么厉害,差点还真让他拉我们两个垫背了。”社君捂着自己的断臂,面具下的脸色苍白无比,虚弱地说道。

    山君此时已经恢复了人形,脸上不知何时又戴上了一块新面具,裸露的上半身伤痕累累,“他那两条火龙化形之后,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他能再坚持个两三秒的话,我们俩说不定还真就躺那儿了。”

    社君咳嗽了两声,转头对后面的人喊道:“动作都快点。”

    他们此行好不容易才拿到柳家珍藏的圣级异魔珠,如果此时再被追上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这一行刚走出山林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神秘人却早已等候在此,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各位,我们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穿着皮衣,戴着一副时尚墨镜的中年男子,爽朗地说道。

    社君与山君见到这两人后,如临大敌,脸色巨变,身体都僵住了。

    “律令庭,你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社君一下就认出了拦路的两人皆是律令庭的行令官,而且都是七星等阶异能者。

    “彼此彼此,你们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负隅抵抗呢。”男性行令官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

    对面两位神官还未回答,女性行令官首次开口说道:“又有两个人来了。”

    随后,两个头戴蛇字和猪字的复天教神官,果然从远处一起一落,蹦跃而来了。

    男行令官眉头一皱,“你们复天教到底图谋了柳家什么东西?”

    “这个就不劳二位费心了。”社君心松一口气,还好留了后手,支援也算来得及时,“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男人重新带上墨镜,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这种情况凭他们两人已经不足以留不下这些复天教的人了。

    社君笑语道:“多谢二位,那我们就先走了。”

    眼见着复天教的人远去后,男人低声自言自语道:“复天教到底从柳家拿走了什么,竟然一下子出动了四名神官。”

    律令庭自从调查到有不少复天教教众在柳家所处山脉附近逗留后,就知道复天教图谋的肯定不是丘虹,而是柳家,于是他们便派出了两名精锐,暗中埋伏在柳家附近,意图做只黄雀。

    ……

    傍晚时分,柳家人重新返回主宅后,夏天明他们几人差点就和柳渊南刀剑相向了,因为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丘虹是柳渊南杀的,而天一队的任务目标又是保护丘虹,两者不起冲突才怪了。

    对此,心情差到极点的柳渊南虽然可以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住天一队几人,但他因为顾忌律令庭,最后还是强压下怒火,没有真正动手。

    过了没多久后,盛正豪收到蒋青青的消息,很快赶到了现场,详细了解了一遍关于丘虹的情况后,说要回去将这件事汇报给律令庭,让他们来调查此事,然后就带着丘虹的尸体和天一队众人离开了。

    后来,律令庭调查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后,证实了“丘虹”与复天教确有勾连,便没有再寻柳家的麻烦。

    如果“丘虹”不是所属律令庭的炼器师的话,可能律令庭根本不会来参与进此事,因为异能者家族向来都没有受律令庭管控和调遣,所以他们也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要异能者家族不做出伤害平民或者伤害其他异能者的事,律令庭从来都不管他们,就算他们受到各种反叛组织的攻击或者异魔的侵袭,亦或者互相内耗,只要他们不请求支援,律令庭一律都不会主动帮助他们,两者就像是两股不同的势力一般。

    不过这一切也全都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夏天明回到居住了六天的酒店,偷偷拿回了丘虹所说的箱子,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后就独自一人回学校了。

    出租屋里,夏天明手中拿着一块刻有陆字的银制腰牌,这是那位银发少女临走的时候亲手赠与他的,说是以后有机会去武国的话,可以拿着这块腰牌去找她。

    “武国,哎,算了,以后再说吧。”

    夏天明把腰牌收了起来,打开了丘虹留下的箱子,里面放着一封信、一本炼器心得以及一些炼器材料。

    “夏天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我的真名叫叶宏,那天我和你说的故事,想来你也猜到了,那就是我的上半生,只是有一点我撒谎了,那就是我并没有孩子。当年,柳家偷袭袁家的时候,我妻子的父亲,也就是袁家家主,为了保留下一些袁家的火种,在临死前和一众袁家元老,一起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一个秘密安全屋的入口,这才侥幸躲过了柳家的搜查,让我和一些袁家人苟活了下来。不过我的妻子由于受伤太重的缘故,没过多久就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去世了,我也被柳渊南打得实力大跌……。”

    看着信上一行行字迹,夏天明了解了“丘虹”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下半生,他为了今天反咬柳家一口,苦心隐忍了十八年之久。

    最开始他带着幸存下来的袁家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用了十年时间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然后又用了将近七年时间暗中调查柳家,最后才终于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柳家竟珍藏了一颗可以让异能者进阶八星等阶的圣级异魔珠。

    有了这个消息后,接下来的一年,他便开始围绕着这一点布局,先是重新联系到他的师父,让其帮忙散布自己会重炼之法的谣言。

    然后,他又找到了复天教的人,告诉他们柳家藏有圣级异魔珠的消息,双方对此经过几次沟通后,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关系。

    至于“丘虹”那天在柳家成功重炼修复高级灵具一事,则是因为他在多年前,确实发明了一种可以重炼灵具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却并不是什么百锤圣炼术,而是一种一次性消耗物品。

    说起来“丘虹”也是一个炼器奇才,这种消耗性物品被他取名为铸灵晶核,是他机缘巧合之下研究出来的,乃是用一颗尊级异魔珠和众多炼器材料熔炼而成。不过,这个东西虽然对灵具同时拥有修复和提升品质两种作用,但因为其原材料的缘故,实用性并不是很大,毕竟尊级异魔珠也是异能者进阶七星等阶的物品。

    “铸灵晶核炼制之法。”

    夏天明在炼器心得最后一页找到了铸灵晶核的炼制方法。

    “算了,看不懂。”以他现在毫无炼器经验的情况,能读懂才怪了,看了半天,他就只读懂了最后一句话,铸灵晶核只能适用于高级灵具及以下。

    察看完“丘虹”留下的遗物后,夏天明心情低落地躺在床上,虽然他与“丘虹”总共也就相处了六天,可是“丘虹”这几天以来,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又是传送炼器知识,又是聊心解惑,最后甚至还送了他一件低级灵具和这个箱子,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丘虹”在自己面前死去。

    夏天明此时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中不停责怪着自己无能,“如果我能有青青姐他们那么强,会不会就不是这种结果了,不对,我如果能有队长那么强的话,就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股想要变得更强的决心在夏天明心中慢慢滋生,以前或许他只是因为钱多才加入的律令庭,但是今晚过后,他又多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要通过猎杀异魔使自己变得更强,一直强到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所有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