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一角

蜗居动物

    因为白天没有事情可做,洵美和墨晔会看一整天的电视,静旌依旧听着歌看小说。

    在他们三个人的生活中,静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他们三个谁都不喜欢到外面去晃荡。这是他们唯一的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蜗居动物。

    这样的白天显得格外无聊,有时候会有一种浪费生命的错觉。只有晚上出摊才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还生活在人群中,还能融入社会,能跟人们正常交流。

    洵美说,三个成年人,大白天窝在家里不工作,实在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好在马上要到开学的时间,到时候大家一定会特别忙。这样的无聊日子已经接近尾声。

    这天下午,房东突然来访。她端了满满一盘子煮好的苞米和花生。

    “来尝尝我家的苞米和花生。”房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大声对他们喊着。

    “哎呀,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洵美接过房东手的里的盘子,把房东让坐到床边上。

    “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是最后一茬儿可以煮着吃的苞米了,以后想吃这嫩苞米棒棒,可就没咯!”

    “已经是最后一茬儿了?”洵美问。

    “是啊,都快到收割的时间了,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些嫩点儿的。老了的煮了都不好吃了——快趁热尝尝,甜着呢!”

    “哦,我都不知道你家也种了苞米呢!”

    “我家的地可多着呢,瞧见了吧?外面那条路走出去,两边的苞米地大多是我家的。”房东略带自豪地朝着窗子外面给他们指着几大块苞米地。

    “哇,你家好富有哦!”洵美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脸一下子火辣辣地烫起来。

    她想起前几天他们三个偷偷摸进苞米地掰苞米的事。她们掰的苞米不会是房东家的吧?

    再看看静旌和墨晔,他俩的表情也一下子不自然起来。

    “那——咳咳!”墨晔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那你家的地都在大路边上,也没个人看管着,就不怕别人偷掰苞米吗?”

    房东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照样大声自顾自地说着:“嘿!这里家家户户都种苞米,就连这个镇子的首富刘老板家都种了苞米。自家的都吃不完,谁会干那事儿呀!再说了,要是过路的外地人或者大学生掰几个回去解解馋,那也不算个事儿!那么多,趁着嫩嫩的还有人掰了去煮着吃,等老了都没人看它们一眼的!”

    “哦。”他们三个朝着房东点头附和,心里都为她的大方点赞。

    “快趁热尝尝呀,刚煮好我就先给你们端过来了。我们都还没吃呢!”

    “哦哦,那要不您也在这儿一块儿吃吧。”墨晔忙拿起一块儿给房东递过去。

    房东也顺手接了:“也行,在这儿吃热闹点儿。我家就我们老两口子,看着他我都没胃口!来,一起吃,完了我再拿点过来。”

    静旌无奈地看看墨晔,再看看洵美,三个人都好不自在。

    墨晔为他刚才的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啦!”房东一边吃着,一边招呼着他们,仿佛这就是她自己的家里。

    哦,对了!这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家,他们三个只是租客。

    “哎,好好——你俩快点儿过来吃。”洵美首先拿起一个苞米棒棒啃了起来。

    静旌捏起几个花生,慢悠悠地剥了起来。墨晔拿起一个苞米棒棒,感觉有点儿太大,又放下来。他也捉起几颗花生,剥了起来。

    “唔——大姐煮的花生确实好吃呐!”静旌吃了几颗花生,忍不住夸赞道。

    “是呐,苞米棒也比我们煮的好吃多了!”洵美一边大口啃着苞米,一边朝房东竖起大拇指。

    “对呀对呀!确实好吃。”墨晔嘴里已经塞满了花生,他说话都有点含混不清了。

    “你们啥时候也煮过苞米吗?”

    “哦,我们……煮过。”洵美勉强回答着房东的话,一只手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刚才说话怎么那么不过脑子!

    “哎呀,你们看看!我家那么多苞米,你们反倒在外面买着煮苞米吃!早知道你们喜欢吃,我该早点儿拿过来的。”房东反倒怪起自己了。

    “我这次还没用心煮呢,哪天再挖了花生,好好煮一顿给你们尝尝!”

    听房东这么一说,他们三个都悄悄地舒了口气。

    “谢谢大姐,这已经很多了!我们也是出去的时候碰到有卖苞米的,就顺便买了点儿尝尝。”静旌说着,给房东手里抓了一把花生,“花生您也吃点儿。”

    “哎——好。瞧这姑娘俊的!你也常跟洵美来我那屋坐呀。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也整天没事儿做,我们三个也可以唱他一出戏啦!”

    “哈哈哈……”大家都被房东的话逗笑了。

    一个小时后,房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除了洵美,静旌和墨晔都是不善于和陌生人交谈的人。

    静旌一边找出他们自己的盘子,把剩下的苞米和花生倒过来,一边勉强对着房东挤出笑意,但她心里却巴不得房东早点拿了盘子走人。她打心底里对陌生人有排斥感。她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尽管他们的生活有时候确实过得无聊至极。

    墨晔也一直对着房东微笑,却很少开口说话,他也不喜欢陌生的气息。但表面上是温和好客的。

    只有洵美,她和房东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大姐,您的盘子,我给您洗好了。”静旌把洗好的盘子塞到房东的手里。她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哦,好的。你看看,你还给洗干净了,真是……那行,你们待着,我也得回去刷刷家里的锅灶了!”房东终于起身。

    “有空常来啊。”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房东,墨晔也立刻站了起来。

    “好!正好我白天也无事可做,常跟你们聊天,自己感觉都会年轻好几岁呢!”房东边走边回话。

    他们三个目送房东去了一楼才收回目光。

    “啪——”墨晔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嘴怎么这么欠呢我!”

    “没事,我常常去找她聊天,她就不会经常过来了。”洵美安慰墨晔,她知道静旌和墨晔都不喜欢热闹。

    “今天好险,我差点把偷苞米的事说出来了。”洵美接着说,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做贼的滋味真不好受,总感觉别人在怀疑自己。”

    “那叫做贼心虚!”墨晔替洵美总结了一句。

    “对对对,做贼心虚!太煎熬了!以后千万别做啥亏心事。做一次,心里得有多久不得安宁。

    “尤其是你——墨晔,你最好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让我抓住了,非废了你不可!”洵美突然对着墨晔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

    墨晔瞪了她一眼:“哪儿哪儿都能扯到自己身上!”

    “不信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