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吧？”周岚已经让自己的两名人偶关闭了听觉模块，他是不会让希尔芙和希娜离开这间房间的，该有的谨慎还是得有。“提醒你一下，我赶时间。”想到沙拉曼德可能还在为他们拖延时间，周岚尽可能的隐藏住了自己心底的焦躁。

    女人撇了撇嘴，“算了，也行。”她伸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份文档，将封面展示给周岚看。

    “天启计划的执行书？”

    “这是拓印板，原件已经被那位前神鹰同盟的总统烧毁了。”女人将手中的文档翻开，漫不经心的阅览着，“你说当初人们为什么会选择终止并关闭天启计划呢？”

    “别告诉我你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三战是怎么爆发的！”周岚的耐心正在被渐渐磨耗，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怀特琳，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苦笑了一下，“是啊，因为人类还是太贪心了。人类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创造性，他们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创造新的生命，并且来掌控她们。”她的目光扫过周岚身后的两名人偶。“但事实上呢，人类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清楚，自然降生的人们尚且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何况人造的“生物”，而且，倘若一切都是被代码事先编辑好的，就算有情感，又真的算是她们自己的吗？”

    “我不是来和你讨论关于仿生人偶科技的伦理问题的。”周岚皱了皱眉头，“而且这也不是你利用它们来滥杀无辜的理由。”

    “当然，对于那些普通人的死亡，我深感抱歉。”女人将手中的文档合上，站起身走到房间一扇墙壁前的屏幕前，伸手打开了它。

    “胜利需要牺牲来作为铺垫。涅槃立志打破现有的腐败体系，从而创造一个属于普通人的天堂。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只能挣扎着在辐射污染区里苟且偷生。”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张张处于粒子污染区的城市的照片。混乱不堪的街道，拥堵的难民收容点，横尸街头无人认领的尸首……周岚想起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战争结束了，但人们的生活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好。”

    屏幕上还在一张张的放映着难民区的人生百态，女人重新拿起那份档案，伸手轻轻抚摸着封面，“知道吗，两年前的那场战役，涅槃失去了改变世界的最后机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世界没救了的时候，我找到了这份被拓印下来的档案，你知道人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重新握住光芒的感觉吗？”女人的眼中散发出一阵精光，她注视着周岚的双眼，“你知道的，列昂曾给我写过信，说他遇到了一个带给他们光芒的人，以一个残编排抵抗一支美军机甲联队。你就是带给别人光的那个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感觉呢？”

    周岚震惊看着眼前的女人，内心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你究竟是谁？”许多话在这一刻涌到嘴边，但不知为何，他的喉咙就像被人紧紧掐死了一样，只能挤出这么五个字。

    “一个在战争中失去未婚夫的普通哥萨特女人罢了。”女人幽幽道来。

    “真想快点打完这该死的鸟仗，然后回家把我的尤利娅娶回家。”曾经被视作无聊时的抱怨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回响在周岚的脑海中，清楚且清晰。

    “从新苏盟的情报局搞到些资料花了我不少力气和手段，我想你也不会对那种事情感兴趣。”女人坐回到椅子上，“战争是富人的游戏，但受苦难的却永远只有穷人。想结束这该死的现状，就得借助一些非常的手段。”

    屏幕上的画面播放完毕，最终定格在巨大显眼的天启科技logo上。

    “列昂尼德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不怪你，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列昂以前老在镇上吹嘘自己多有文化，但我知道，他就是一个文盲，这也注定他很难在部队里混个什么吃香的职位。”尤利娅就像是在和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聊天一样，语气中带着一份怀念说道。

    “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列昂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在信里却没少拍过你的马屁。我希望你能在这样转折的时刻做出你的选择。毕竟它们需要一个优秀的指挥者。”尤利娅终于表露出了她真正的目的，拉周岚入伙。

    “别小瞧了新苏盟和国际联盟的部队，也别小瞧了天启科技的危险性。”周岚适当的提出了警告。

    “当然，毕竟天启科技的第一轮进攻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尤利娅起身走到屏幕前输入了一行代码，画面立刻切换到了一张地图上，上面四散着一些红色的区域，那是天启科技机甲部队的占领区，但看起来都是些荒无人烟的地方罢了，只有极少数几个位于橙色污染区的城市被攻陷了。

    尤利娅背对着周岚，幽幽说道：“早在我决定重启天启服务器主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对策，作为全球唯一一台真正拥有自我心智的系统，她的威胁不言而喻，所以我在重启她之前就在她的主系统里植入了一个自我毁灭的程序。”尤利娅转过身，目光越过周岚看向房间另一边的怀特琳，“而这都要归功于创造这一程序的她。”

    “现在就收手说不定一切还来得及。”至此，周岚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有想过这女人或许是个疯子，但他没想到她会疯的这么彻底。一个会像人类一样自我思考并且不断成长的，不收任何程序控制的智能系统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自己被植入外来的程序。

    尤利娅似乎对周岚的表现有些失望，“迈向新世界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选择维护旧世界的迂腐？”她的语气中隐隐夹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周岚一只手背在身后，用手势打暗号提醒希尔芙和希娜准备战斗。

    “如果新世界就如同你描绘的那般，那么我宁可做一名旧世界的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