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奏和望断安静地看着椅子上的叶明。激活超脑总是充满着未知，在超脑者本人作出反应之前旁人只能干等。

    如果换成别的超脑能力，多少还能算是有点经验。可偏偏是【万物演化】这个一百个番外地超脑者都未必有一个会选择的能力。

    “拳佬，你觉得他能用好【万物演化】吗？”或许是等得有些无聊，陈奏首先起了话头。

    “不好说，我的经验是很难。以前不是没有尝试使用【万物演化】的人，但最后全都转而使用别的能力去了。”望断摇头，“但这小子身上大概是有什么秘密，他敢选万物演化说不定真有他的道理。。”

    陈奏点头：“希望他别浪费了五级的超脑潜质。”

    话音刚落，拳馆紧闭的大门被一记重拳轰碎。金属碎屑四处飞散，落满了半个屋子。

    望断先于陈奏作出反应。他握紧双拳，无形的气浪在身周涌动，如同浪潮般迅速填满整个拳馆。然而，看清楚来人后，强大的力量又瞬间收入望断体内，仿佛从未出现。

    来者心宽体胖，赫然是啤酒厂的老大，“啤酒佬”范闯。雨水把他浇得湿透，连带着肩上扛着的一人，全都显得狼狈不堪

    “啤酒佬？”望断皱眉，然后他又看清了啤酒佬肩上的人。竟是满身伤痕与血污，双眼空洞无神的旅鸟。

    “她怎么了？！”望断快步走到啤酒佬面前，将旅鸟打横抱住。

    “我也不知道。”啤酒佬摇头，眉头紧锁，“我正开着车运啤酒呢，她突然跳到我的车上。一看才发现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老……大……”旅鸟的声音若有若无，“是塔城狗……我的身份暴露了……叶明那小子呢？”

    “叶明在激活超脑。”望断让清洁工抬来担架，把旅鸟放了上去。后者艰难地呼吸着，似乎随时有可能断气。

    陈奏转向王丰：“丰子，打电话去请锻造工坊的老刘，现在！他是铁区最好的义体医生了！”

    王丰应了一声，立马去办。

    此时，啤酒佬认真地盯着望断：“拳佬，你知道，我是智者道途的三级。来的路上我给她测过主人格稳定度，已经几乎解体了。我这一路上疯狂续她的命，也只是恢复到5%。这种解体边缘的情况很麻烦，稍不留神就会真的完蛋。”

    “我知道。”望断的呼吸相当粗重，“有什么办法稳住主人格吗？”

    “如果没有外源性的问题，主人格不应该一直下降。应该是有义体失控了，而且不止一处。”啤酒佬低声说，“主人格稳定度过低就会导致义体失控，反过来再降低稳定度，这是恶性循环。现在只能等义体医生检查她的义体。”

    “你还能稳住她多久？”望断看着啤酒佬，声音忽然有些颤抖。

    “我不好说，但最多十五分钟。”啤酒佬依旧挺着肚皮，“再下去，我自己也有危险。”

    “我明白。”望断叹了口气。

    此时，王丰终于拨通了电话：“老刘，旅鸟出事了！有塔城狗袭击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带上你的全套设备过来，赶快！”

    “现在不光需要义体医生。”啤酒佬突然说，“连我都稳不住的主人格损伤，应该已经有好几个义体失控了。不管是修复还是拆除，动手的那一瞬间肯定还会导致更多的主人格下降。但是就她这5%的人格稳定度，稍微有点动静说不定就解体了。”

    望断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得有人稳定住她的义体状况，是吧。”

    “是，这要工匠道途的超脑者来干。”啤酒佬点头，“你们有人能做吗？”

    “阿奏是过载大类的能力，只能用来战斗，做不到这个程度。”望断摇头，“但你非要问的话，确实有一个……”

    说着，他看向还在激活设备上的叶明。

    “什么能力？”啤酒佬问。

    “万物演化。”望断的眉头依旧皱着，“理论上是可以，但是他今天才激活。”

    啤酒佬深吸一口气。

    “你们有旅鸟身上的义体详细数据吗？”

    “没有，在番外地没人会存这个。”

    “光靠【万物演化】的基础效果……”

    望断摆了摆手。

    “能有一点是一点吧。”

    然而，望断现在也心里打鼓。十五分钟，真的足够吗？

    忽地，他看见，旅鸟缓缓抬起右臂。那条右臂满是割伤和烧伤，此时还因为旅鸟自身的伤势和人格的不稳定而颤抖。

    在望断的注视下，她的手臂缓缓抬到最高，而后指向椅子上的叶明。

    “飞机……是飞机。”

    啤酒佬连忙发动能力，旅鸟的主人格稳定度立刻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现。那是一个人脑的投影，现在除了寥寥基础以外，其余都是刺眼的红色。投影旁，一串文字显示着“主人格稳定度：4%”。

    智者道途一级超脑，【人格监控】。可以看出对方的主人格稳定度以及具体的人格状态，判断对方是否产生幻觉、幻听，以及幻觉、幻听的种类。甚至能看出对方是否遭到脑控一类的精神影响。

    “我再拉她一把。”啤酒佬叹了口气，一道红光就从他掌心迸出，照向旅鸟。

    智者道途二级超脑，【人格修复】，能够迅速恢复他人的主人格稳定度。在主人格稳定度高于60%的情况下，还可以顺带强化超脑能力。

    然而，象征着旅鸟主人格的大脑投影没有丝毫变化。这似乎超出啤酒佬的预料。他浑身一震，红光化作虚幻的火焰，径直窜入旅鸟体内。

    智者道途三级超脑，【数据洪流】。这个技能攻守兼备，进可重创他人主人格稳定度，退可作为强化版的【人格修复】。这次，啤酒佬用的功能是后者。

    然而，身为三级超脑者的啤酒佬消耗了足足7%的主人格完整度，才勉强把旅鸟的主人格完整度从4%提高到5%。

    望断不由得看向叶明，后者仍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小明，你一定要快啊……陈奏的威吓、王丰的测试还有抓获审讯丁隆，你都完美应对了。今天这次，你也能有那么完美的发挥吗？

    十五分钟以后，旅鸟的主人格就要完蛋了。

    铁区的雨仍在下，敲击着屋檐激起嘈杂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