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望断让叶明去锻造工坊，毕竟那是下午的事情。午饭前，望断又召集叶明和陈奏，在拳馆里开了个会。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在拳馆的某处空房间里围坐一圈，一人一盘花生米地闲谈。

    陈奏今天不像之前那样满面笑容，而是面色冷肃，令人心生敬而远之之感。

    “行了，小明，阿奏，今天主要是说说小鸟那件事。”望断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低声说道，“你们也都知道了，小鸟之前受那么重的伤，是因为她的身份暴露给了塔城狗。”

    叶明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姑且不管她的身份是怎么泄露的。算上小鸟这次遇袭，最近一个月内我们已经被塔城狗袭击过三次了。”

    望断说着把花生抛进嘴里，嚼嚼咽下。

    “第一次，是塔城狗的例行清剿。但那次的规模大的就有点过分，足足出动了两百多人，是以前规模的三倍以上。我们的上一任裁判就是死在这次战斗里。之后，旅鸟护送车队的时候又被塔城狗袭击。之后她告诉我是追查叛逃的士兵。但是，就算是追查叛徒，一口气出动二十个人也太过分了。之后就是小鸟这次，居然出动了一个三级超脑者来对付他。”

    叶明皱了皱眉：“老大，你的意思是，塔城狗要对付铁区了？”

    毕竟铁区当初是通过暴动才从万塔城手里独立出来。万塔城想要收回财产，也不是不可能。

    “塔城狗肯定很想杀了我。”望断扯了扯嘴角，“但他们从来不敢真的招惹铁区，当年跟着我一起大闹万塔城的部下现在分布在番外地各处，都还联系得上。如果真的要闹个鱼死网破，番外地四处开花，塔城狗也不好过。”

    这算有恃无恐吗？叶明哑然失笑。虽然我知道我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我知道你们不敢来打我？

    “塔城狗的样子不像是真的要对铁区动手。”先前一直沉默的陈奏突然插进话来，“如果他们真想围剿铁区，至少也是当年铁区战争的规模，不可能只有几百人来。”

    “我也这么觉得。”望断点头，“不管是铁区战争还是围剿机场区，塔城狗少说也得出动四五千人的规模，还有大量装甲车和飞行器。这么点人，不像是塔城狗官方的手笔。”

    “老大，你的意思是，万塔城有人独走？”叶明皱眉。

    望断“嗯”了一声：“对番外地的例行清剿属于治安活动，一方面是防止番外地有势力做大，一方面也是塔城狗从番外地收集珍惜资源的机会。这种行动就算规模做得大点，动用的武装力量也可能仅限于警务部门，和他们的军队以及城市上层关系不大。”

    “不过，是为了什么？”叶明皱眉。

    “说不定就是为了旅鸟。”陈奏忽然说道，“之前的清剿部队，和后面追查叛徒的那支部队，说不好都是为了确定旅鸟是不是真的在铁区。有可能旅鸟的身份之前就已经暴露了，但塔城狗不想扑个空，用这种方式试探。之后才派出擅长潜伏的超脑者来抓她。”

    “值得吗？付出这么多作战部队，就为了抓住旅鸟？”叶明不解。

    “别小看小鸟。”望断摇头，“首先，她是机长的女儿。就算到现在，机长也还是被很多番外地人当成英雄崇拜。如果她真的想扯机场的旗，麻烦很大。而且就算不说这些如果，小鸟的肉体有多强你见识过。这可不是普通生物工程能做到的程度，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机长和副机长当初对她做了什么。塔城狗说不好知道什么内幕，因此盯上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明看着望断，“想办法把旅鸟保护起来吗？”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陈奏冷冰冰地说道，“我们得想办法反击。”

    吃过午饭，叶明动身前往锻造工坊。昨天的暴雨过后，今日的铁区依旧阳光明媚。

    锻造工坊里亮着足以致盲凡人的强光。叶明敲了敲门，大门就自动打开。不知道是老刘在里面远程控制，还是它实际上是一扇自动门。

    叶明走进工坊，发现老刘正躺在病床上，右臂的义体已经卸了下来，露出肩膀上的义体接口。

    “哦，小叶啊。”老刘转过头，看着叶明，“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吧。”

    “是。”叶明点点头，而后举起手里的袋子，“老大让我额外带一份谢礼过来，两扇肋排。”

    老刘应有的金钱报酬，之前望断已经让人打到了锻造工坊的账户上。

    “哈，还是老大懂我。”老刘一拍手，当即起身下床，从叶明手中接过袋子，看到确实是两扇好肋排。

    “居然是鹿肉啊。”老刘呵呵笑起来，“行，行，老大够意思。”

    在铁区，肉食并不是非常稀缺。生活尚可的人往往一周也能吃上一两次肉。但整整两扇肋排，还是鹿肉，无论如何也算得上厚礼。

    “我知道老大喊你来的意思。”老刘把袋子放到病床上，自己坐上滑轮椅，“要对词儿，是吧。”

    叶明点点头。于是他重复了一遍早上对望断的说辞，将自己的特殊能力描述为能看见义体的详细信息还有别人的主人格稳定度。老刘也自然没有多做追问，全盘接受了叶明的这一说法。

    此时，有人敲响了锻造工坊的门。总共三下，第一下重，第二下轻，第三下重又变重。

    老刘脸色微微一变，竟然亲自过去开门。他打开门，一个双臂全数替换为义体的男性站在门口。他和老刘差不多高，看上去也差不多年纪。乱蓬蓬的头发上挂着电线，似乎是某种装饰。

    叶明启动控制台，发现来人身上少说也有三十种义体。略去机械双臂不谈，肋骨胸骨也全部换成了金属义体，据控制台显示能够释放兴奋剂强化身体。脊椎和中枢神经也做了相应替换。至于至关重要的心肺，更是装满了各类植入物。

    虽然表面看来此人只是替换了机械双臂，但是人皮之下还有多少自然人的成分真的很难说。

    “老板。”老刘向来人点了点头，“今天怎么来了？”

    “我听说拳馆那边的新裁判今天来你这儿，就过来看看。”被唤作“老板”的男人面色严肃，声音低沉。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叶明身上。

    “就是你，对吧？”

    “是我。”叶明点头。

    老刘管这个人叫老板，而叶明记得老刘是炼钢厂的人。那么。炼钢厂的老板，难道是望断有时会提到的“炼钢佬”？

    “我叫郑北，平常叫我郑先生就行。”郑北向叶明伸出手，“望断、范闯那边喊我炼钢佬，你爱这么喊我也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