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哈巴赫的思想回到了现在，都是漫无一人的长路害得他思维如此涣散。

    不过，那一天被神明奥丁踢过的地方直到今天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根源受创、是基因破灭的表现，他属实是不想再顶着这份痛苦去回忆。

    “你说，什么是人呢？”

    友哈巴赫没有以答案回答问题，反而向着福葛递传了新的疑问。

    借着雨丹狐的影像，友哈巴赫仿佛是一个正与福葛探讨生命意义的哲人。

    作为智慧树大学和盖蒂斯家族的一部分，福葛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他的答案。

    “一切都该为人类服务！被服务的是人！”

    友哈巴赫却叹了口低不可闻的气。

    “那么，你的身体是否服务于灵魂？”

    闻言，福葛愣住了。

    “我们已经可以缔造与碳基生命思维绝对雷同的智慧芯片。”

    又是来自智慧树的概念。

    友哈巴赫又叹了口气。

    “你的双手、双腿、甚至说身躯总是在扮演服务灵魂的角色，可我的轮胎、我的机械基因链、我的王之铁、也在按我的意愿扮演服务于我的形象…”

    管家阿福咽了口口水。

    “我，也是人？”

    友哈巴赫幽幽低语着。

    六年前，他的名字是楚娲洲，那时，她还很瘦，是三个孩子的妈。

    不要误会，楚娲洲并不是天然的人类，和很久很久以前的福葛一样，她也是被制造的。

    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和她一样的造物。

    智慧树和极娲在彻底垄断教育创办大学前，他们的技术便已经登峰造极了。

    分别对应人造基因和雷同意识。

    垄断完成只不过是顺应潮流。

    极娲附属学校的课本上有一个故事，叫《捡到苹果的人》。

    讲的是在马路上捡到一部超级手机的东方天才被某种源自太古的天基武器击碎、直到一个足够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天才的人捡到了它…

    从此，智慧树生根发芽了。

    那部天基武器很奇怪，它总是会为东方人类留下一颗脑袋用来甄别身份。

    于是极娲方面为了不浪费这些天才的智慧，选择了利用雷同梦技术把他们的人生作为生前义务教育播放、借此塑造出了继承了他们人格、智慧、乃至人生的“全新”智慧种们。

    友哈巴赫还记得楚娲洲的生前叫子航，曾经是一个很帅的男孩。

    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一个爱他的女票。

    可惜极娲方面的特长那时不是人造基因、而是侧重于精神，于是乎他楚子航就这么怀着100%的自我变成了一个美少女。

    还是一个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美少女。

    也许是引力吧，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他的爱人有向她告白过，可惜她只能拒绝。

    虽然这个世界的技术已经可以捏造一切，但“物质决定意识”这个道理、如果换算成“基因意识趋向是人格的重要构成”、那么它还是有效的。

    拥有这一切记忆的友哈巴赫，茫然地寻找着某种东西。

    忽然间，在公路上疾驰的车辆开始爆发出漆黑反光的、密集的机械基因链！

    一蓬蓬血雾爆发！它们忽然染上了生命的颜色！

    三秒后，一匹八足骏马载着骑士奔跑在了虚空中！

    “根源基因重生•奥丁？”

    福葛的语气有些惊讶，神明的血统是难以解构的，与机械基因生命体只要发生些许变异便难以再与同胞视作一族一样…

    神明的血统必定是发生过天翻地覆的突变的！而且祂们的突变多半得被历史命名为“进化”！

    甚至是“封神”！

    重铠中的福葛抬起了左手，公路立即撕裂浮现出了创口，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出现了一柄漆黑弯曲的长枪、如同染着公路的血。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祂能伤害你…”

    福葛散去了那柄来自神话中的永恒之枪，但深渊依然追逐着他们。

    原来它就是奥丁刻在基因中的天赋，其真实的身份是世界未来的伤口。

    福葛与友哈巴赫，分别扮演着奥丁与战马，在极娲的领域奔跑着…

    喀啦！喀啦！喀啦！

    “好吵啊！什么嘛！”

    来自神明奥丁基因的永恒之枪撕裂大地脉搏的根源破灭之声竟然惊醒了某个沉睡中的少女。

    她狠狠地坐起身来，来到了窗边调整起了自己那天文望远镜的支架。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促使她把角度对准了那个方向…

    “………”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皮，发现自己没剪指甲，好像出血了。

    从镜头中，她看到了如神明般的巨大骑士正在朝向东方的道路上凌空漫步，身后则跟着一道深渊。

    她默默地离开了望远镜，揉起了自己的睡眼。

    友哈巴赫再一次驱动起了自己的基因，那些染着猩红伪装着生命的基因链逐渐褪色，不多时，公路上只剩下了一辆迈巴赫在奔行。

    不再有来自奥丁基因中的神力作祟，公路上巨大如深渊般的裂痕也骤然消失，毕竟“永恒”只要无神维系便会不曾存在。

    少女怀着朝圣的心情又一次看向了那个方向。

    “………”

    只见方才裂开的大地已经彻底愈合、完好地就像没有裂开过一样。

    少女面容僵硬着，继续沿着刚才骑士出现的地方调转着视角…

    结果映入眼帘的只有那辆好像会变形的迈巴赫。

    她甚至看到了里面那个粉红的乘客。

    “………”

    女孩默默地离开了望远镜，乖巧地躺回了床上用小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身体，她觉得可能是受凉才使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

    她望着自己粉红的房间和吊着老式华灯的天花板，默默地催眠着自己。

    “夏弥啊夏弥，咱是有梦想的人，虽说过两天还要去考极娲，但压力也不能这么大啊…”

    “不能胡思乱想，我一定要考上极娲，然后光宗耀祖！”

    “…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自我鼓励的话语到了最后变成了数水饺，于是乎这个少女怀揣着梦想又一次沉入了梦乡。

    可惜这一次，曾听闻神之永恒的她注定睡不了那么安稳。

    “你见到过他们，我的宿敌，你有那种资质，我会给予你进步，为我。”

    来自奥丁的呢喃萦绕于她的梦，不过，这可能是她今天遇到的最温柔的破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