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和尚传

二九回:素斋宴借花献佛,满香园指鼠为鸭

    紫金貂道:“诗璇莫要如此,前世今生,本就是我欠下债来,理应还你。”陶居然便传道:“他说你不要如此,乃是他前世欠下债来,今生理应还你。”谢诗璇不解,皱眉问道:“他前世如何欠我?”陶居然道:“此事已然过去,说出也是无益。”转而对紫金貂道:“你虽是服下地藏王菩萨所赠丹药,可以回返人间,但眼见天明,若是天明时还未回至地府,变会成为此间孤魂野鬼,难归正果了。”紫金貂听闻,泪目连连,望向谢诗璇深情道:“诗璇,你要好生保重,诚心追随药王和尚,不可惰怠,早晚必成正果。”陶居然便道:“他叫你好生追随药王和尚,不可生得二心,早晚必成正果。”谢诗璇听闻连忙望空拜道:“多谢貂郎提携,诗璇感恩不尽,日后必然尽心竭力追随药王和尚左右。貂郎大恩,妾身没齿难忘。”紫金貂听闻,垂泪离去,回转地府去也。

    见谢诗璇仍在啼哭,陶居然出言道:“他已回转地府去了,你再说多言他也听不得见了。”谢诗璇闻言,苦叹一声,望空拜了三拜,这才缓缓起身道:“弟子谢诗璇多谢仙长搭救。还未请教仙名。”陶居然笑道:“在下陶居然,非是仙长,乃是一文弱书生。”谢诗璇再拜谢道:“弟子多谢陶仙长。”陶居然见谢诗璇仍以仙长称呼,便也由他去了。便道:“也罢,你若愿叫仙长,便由你叫罢。”谢诗璇连忙再道:“多谢仙长。”

    谢诗璇道:“早先有那紫金大王手下将药王和尚的药王锄药王杵偷来至此,如今尚在洞中,待弟子前往寻来,再还与药王和尚。”陶居然道:“此事应该,你可引在下同去观看。”谢诗璇应一声,便带陶居然往紫金大王的藏宝洞去。

    陶居然见得此处琳琅满目,皆是珍宝,却视若无物,直到见得三宝剑来,这才出言道:“道门三宝剑如何在此?此等宝剑若是归于妖魔之手,岂不是暴殄天物?”谢诗璇也道:“正是如此,落入妖魔之手,真让我正道人士蒙羞。”陶居然看向谢诗璇,不禁调侃道:“若非那位紫金貂难断情丝,你如今不也是邪魔歪道之人?”谢诗璇听闻,诚惶诚恐,连忙道:“弟子之错,还望上仙原谅。如今弟子洗心革面,一心向佛,还请上仙明鉴。”陶居然笑道:“无妨无妨,你是否诚心向佛,乃是药王和尚所虑之事,与在下无干。”

    说罢,便将药王锄药王杵及那三宝剑递与谢诗璇道:“药王和尚客卿众多,神兵利器却无几个,此三剑便交由药王和尚来关。”谢诗璇再三谢过陶居然,这才身随药王和尚一同转出洞来。待谢诗璇与陶居然出得洞去,只见一珍珠宝塔白晃晃立于夜空之下,心中不禁大骇,不住打量陶居然来。

    陶居然笑道:“紫金大王一众妖魔,皆在在下珍珠塔中了。”见陶居然欲要转身离去,却无收回宝塔之态,谢诗璇不禁问道:“敢问仙长,这珍珠塔便留在此处?”陶居然笑答道:“此塔收得许多妖魔,沉重万分,带在身上多有不便。”谢诗璇闻言,慌神道:“可若是其兄三火道人寻弟至此,将其放出,岂不是遗祸世间?”

    陶居然闻听此言也觉有理,当下念动法咒,将袖袍一挥,只见此地连塔带洞皆消失无踪。谢诗璇见状惊异不已,连忙问道:“仙长,此塔与此洞去往何处了?”陶居然笑道:“在下将珍珠塔连同这幽冥洞皆移去五千里外,想来那三火道人也定然寻他不得了。”谢诗璇连忙再拜谢道:“弟子多谢仙长再施神通,若是三火道人寻得不见,必能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谢诗璇便引陶居然望军营而去。及至军营时,早已见得日明,鹿宛诚已然立在云头等候多时。鹿宛诚见谢诗璇引一书生踏云而来,连忙上前问道:“五妹,可曾寻得药王锄药王杵归来?此为何人,为何与五妹一同前来?”谢诗璇连忙道:“药王锄药王杵已然寻回,此乃陶居然仙长,此番寻回宝物,降伏妖魔,全赖仙长相助。”陶居然上前一步道:“在下素问大圣国师王菩萨弟子几位,行侠仗义,于人间降妖除魔,最是争先,只可惜素未谋面,故此特意随谢姑娘前来,望与药王和尚结交。”鹿宛诚大喜,连忙引二人回归军营,来见药王和尚。药王和尚听闻陶居然相助降妖,寻回宝物,又随谢诗璇前来,虽未曾听闻过陶居然的名号,也叫上任深灵和郑灵儿一同出账来迎。

    只见那书生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品貌非凡,乃是个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俊杰,果然是掷果潘安,城北徐公的人物。药王和尚听闻谢诗璇禀告,连忙上前拜谢道:“多谢陶仙长相助之恩。”陶居然笑道:“药王和尚此言谬已,在下师承金阙后圣太平帝君,算起来你我乃是平辈之交。”药王和尚闻言,连忙改称:“既如此,那便是陶师兄了。”陶居然一面笑道称是,一面随药王和尚步入营帐之中。

    谢诗璇将药王锄药王杵并三剑皆递与药王和尚。药王和尚却不识这洞真,洞玄,洞神三把宝剑。陶居然笑道:“正所谓一气化三清,而所谓洞真洞玄洞神则出自道门三洞之论。三洞者,洞言通也。通玄达妙,其统有三,故云三洞。第一洞真,第二洞玄,第三洞神。乃三景之玄旨,八会之灵章,凤篆龙书,金编玉字,修服者因兹入悟,研习者得以还源。有言通玄达妙,其统有三,故云三洞。然三洞所起,皆有本迹。有云在东晋末年古灵宝经最早提出。洞真之教,以教主天宝君为迹,以混洞太无元高上玉皇之气为本。洞玄之教,以教主灵宝君为迹,以赤混太无元无上玉虚之气为本。洞神之教,以教主神宝君为迹,以冥寂玄通元无上玉虚之气为本也。又云:天地是玄义,虚是精义,神是无累之义。此既三洞垂法,从仙达圣,品级转迁之理也。谓修学之人,始入仙阶,登无累境,故初教名洞神神宝。其次智渐精胜,既进中境,故中教名洞玄灵宝。既登上境,智用无滞,故上教名洞真天宝也。通名宝君者,宝是可尊,君是群义,明为群生之所尊仰也。”

    药王和尚听得诚惶诚恐,连忙道:“如此说来,这三柄宝剑乃是道门无上至宝,贫僧怎敢贪图?”陶居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佛道本同门,在大师你药王和尚手中,可比落在妖魔之手强上百倍。”药王和尚连忙阻道:“不可不可,贫僧怎可收下这般异宝,直叫贫僧寝食难安呐。陶师兄乃是道门中人,这般道家至宝还是交由师兄手中为好。”陶居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不瞒大师,在下手中自有本命至宝,更在这三剑之上。这三剑在在下手中,起不得半分作用,可若是在大师手中,可降妖伏魔,方才显得效用。”略一思虑,又出言问道:“敢问大师,尊师兄手中神龙游水枪乃是何人所赠?”药王和尚连忙道:“师兄福深,手中神枪乃是太上老祖所赠。”陶居然听闻哈哈一笑道:“可是道门利器?”药王和尚道:“太上老祖所赠,自然是道门利器。”陶居然笑道:“为何尊师兄用得,大师却用不得?”一言问得药王和尚哑口无言。

    任深灵上前笑道:“我看药王和尚你便将这三剑收下罢。日后降妖除怪也多个助力,不要枉费了陶仙长的一番好意。”陶居然笑道:“依在下所见,大师客卿之中,这人参灵芝与灵鹿皆无神兵利器傍身,手中所用皆是凡间一般之色,难以大用。可将此三剑赠予他三人所用,也可为降妖除魔增一份力来。”药王和尚听陶居然如此说,也只得应下来。任深灵眼珠一转,递了个眼色与郑灵儿鹿宛诚,三人齐声谢道:“多谢陶仙长赠剑。”于是,便将洞真剑赐予任深灵,洞玄剑赐予郑灵儿,洞神剑赐予鹿宛诚。三人连忙再谢,收下宝剑,一个个喜气洋洋。

    药王和尚便唤鹿宛诚去寻尤将军备好素斋,借花献佛,邀请陶居然。尤将军听闻是药王和尚好友,不敢怠慢,连忙唤来军中伙头兵,一个个砍柴刷锅为药王和尚一行人准备素斋。伙头兵得令,一个个急急忙忙取来木耳,闽笋,豆腐,萝卜,茄子,素瓜,春菇,莲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各样搭配,竟做得了二十四种素菜,三种香茶。

    宴席之上,药王和尚欲请陶居然落座主位。陶居然连连摆手道:“客随主便,怎敢喧宾夺主?”药王和尚再请尤将军落座主位,尤将军连连说道:“大师与仙长面前,小将怎敢托大?”众人劝一回,又劝一回,药王和尚这才谦让再三,落座主位。众人再三劝慰,陶居然这才落座主客位上。之后任深灵,郑灵儿,鹿宛诚,谢诗璇依次落座,尤将军连连让座,最后只坐在末位相陪。只因敖滺身形甚是高大,恐怕引起恐慌,故而仍在盂中,未曾放出赴宴。

    宴席之上,陶居然出声说道:“如今结交大师,圆了在下夙愿,在下愿嫌拙奏曲一首,还望大师见谅。”药王和尚连忙说道:“陶师兄哪里话来,我等能有机缘听闻师兄奏乐,可叫我们大饱耳福,真乃是千年修来的福分。”任深灵等人也连忙随声附和。只见陶居然掏出一根竹笛,悠悠然吹奏一番,真乃仙乐之声,使人听闻眼前一亮,沉醉其中。

    见众人尽皆陶醉其中,谢诗璇上前与郑灵儿道:“二姐,难得仙长吹奏,不如你我姊妹共舞一曲,来为大家助兴。”郑灵儿笑道:“也好也好,那二姐便献丑了。”郑灵儿便与谢诗璇双双起身,伴陶居然所奏笛声翩翩起舞开来。众人见得,皆赞叹不已,唯有药王和尚不敢直视二女,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陶居然一曲奏罢,将袖一挥,那手中的竹笛刹那间变为一支毛锥来。陶居然将口望空中一吹,空中便飘飘然显现出一张宣纸,正落在陶居然眼前的桌上。只见陶居然落笔写下一诗道:“仙法冥冥无始终,看尽春夏与秋冬。庸庸碌碌皆无趣,功名利禄一场空。”药王和尚见得,连忙叫道:“好诗,好诗,陶师兄真是才华横溢,八斗之才。”陶居然笑问道:“不知大师可否意愿也来作诗一首?”药王和尚摇头道:“贫僧大师兄极善此道,贫僧却是俗人一个,无有此等吟诗颂对的雅兴。若是陶师兄与贫僧大师兄结识,倒是可以吟诗颂对,以文会友了。”

    众人吃斋品茶,好一番怡然自得。待宴罢人散,告辞离去。尤将军再三不舍,可药王和尚与陶居然皆执意离去。尤将军欲赠送金银,可一僧一道执意不收,二人狂笑间,皆不见踪影。尤将军见众人无影无踪,只得望空再三拜谢。

    药王和尚一行离去,自有任深灵,郑灵儿,敖滺,谢诗璇皆藏身药篓之中,只得鹿宛诚改换沙弥模样,随行药王和尚左右。二人走街串巷,寻那患病的穷苦人家,为人免费诊治,一晃竟过数月有余。

    这一日,二人行至一处元阙县,只见县中一家酒楼外喧喧嚷嚷,数十人围在那酒楼门外不肯散去。药王和尚抬头一看,这酒楼富丽堂皇,正当中挂有一匾,上书三个大字“满香园”。只见内中一年轻汉子,手中持一焦黑小块递与周边众人看道:“列位请看,此物为何?”众人看时,分明一个鼠头,为火所炙,故而焦黑一片。细看时,那鼠睛鼠齿皆清晰可见。汉子身后,一个浑身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生得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出言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在此妖言惑众。列位请看,这分明是个鸭脖,这厮怎的便污我说是鼠头?”

    周边之人一个个尽皆出言道:“就是就是,这分明就是鸭脖,怎的便说是个鼠头,分明诬赖姚员外。”这酒楼店主姓姚名英,见众人皆如此说来,得意忘形道:“怎的?可听见了?这分明是个鸭脖,你这厮偏诬我说是鼠头,明明白白诬陷好人,就应该抓你见官,打折双腿。”众人皆在一旁道:“就是就是,抓他见官。”

    药王和尚见得,却拨开众人,来至姚英面前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即使贫僧食素,也认得此物乃是鼠头,如何便可指鼠为鸭,复印先前赵高指鹿为马否?”姚英见药王和尚挺身而出,不禁大怒道:“你这和尚好不晓事,此事干你如何,为何多管闲事?”药王和尚笑道:“正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贫僧不管何人管?”姚英笑道:“你说鼠头,我说鸭脖,总是一面之词。可敢随我去见官,叫县令大人一辩真伪!”药王和尚道:“有何不敢?”

    鹿宛诚一旁连忙拽住药王和尚僧袍道:“药王和尚,莫要与他同去,既敢如此说,想来早已将那县令买通。”药王和尚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鼠头鸭脖二者相差甚远,有眼者一目了然,他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包庇店家?”鹿宛诚摇摇头道:“唉,药王和尚你终日与贫贱百姓诊治,何曾见识过官场中人的丑恶嘴脸!”见药王和尚仍不信,鹿宛诚只得摇摇头,跟在药王和尚身后,一同望县衙而去。

    一行人来至县衙门前,那先前吃出鼠头的汉子敲起鼓来,不一时,便有衙役去请县令。当下便有县令刘大人行至县衙大堂之上,安稳坐下,喝声道:“升堂!”手下衙役齐擂水火棍道:“威武。”众人便齐齐走上大堂,除药王和尚及鹿宛诚外,尽皆跪下。刘大人问一声道:“是何人击鼓鸣冤?”那汉子方欲开言,刘大人却看见堂下站立二僧,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大胆,你二人是谁,见得本大人,还敢不跪?”

    药王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上跪天,下跪地,西方跪佛祖,南海跪菩萨,人间跪父母,修行跪师父,怎能跪你凡尘世俗之人?”刘大人怒道:“无知刁僧,胆敢犯本大人!来人打他来跪!”几个衙役连忙手持水火棍来,扑向药王和尚与鹿宛诚,欲将二人拉拽倒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不见二人动弹分毫。举起水火棍打在二十腿上,却有如打在铁柱之上,只震得双手发麻,险些握水火棍不住。

    那师爷见状,连忙附耳刘大人小声劝道:“大人,这两个和尚似是有些本事的。方才击鼓的并非他俩,想是前来凑热闹的,不如不去理他,先看是何事击鼓。”大人听闻,便摆摆手道:“算了,本大人念你二人乃是出家之人,便不与你二人计较。”那些衙役听刘大人发话,这才退下一旁。

    刘大人再一拍惊堂木斥道:“堂下何人击鼓,所谓何事?”那汉子连忙上前道:“小人启禀大老爷,小人方才在满香园打尖,点份鸭脖,不想这满香园竟以鼠头假冒鸭脖,还好小人眼尖,不然便要吃这鼠头入肚了。”

    刘大人眼色一瞟姚英,再望向那汉子,不禁笑问道:“你说鸭脖之中吃出鼠头,可有口供,书证,物证,勘验笔录?”那人说道:“四下里一众之人皆亲眼见得,比鼠头便是那盘鸭脖之中吃出。”刘大人问道:“鼠头何在?”那人上前一步道:“鼠头在此。”早有一衙役手持一木盘来接,接过鼠头来,递在刘大人面前。

    刘大人细细一看,不禁大怒道:“胡闹,这分明一个鸭脖,怎的便言鼠头诬陷好人?”那人听了大惊,连忙道:“还请大老爷仔细看看,这明明是个鼠头,尚有鼠眼鼠牙清晰可见,怎的便说是鸭脖了?”刘大人一拍惊堂木,怒道:“怎的?你是说本大人有眼无珠了?来人,这厮辱骂朝廷命官,杖三十,刺配边疆。”身旁一众衙役便冲上去,捉拿那男子。男子唬得战战兢兢,连忙叩头求饶道:“大人,小人错了,是鸭脖不是鼠头,小人一时看错,还望大人饶命。”

    药王和尚见得如此,哈哈一笑道:“阿弥陀佛,秦时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朝贫僧亲见指鼠为鸭,真乃大开眼界。”鹿宛诚一旁添油加醋道:“药王和尚,这大人将鼠看成鸭,小僧是否也可将狗看成人,大人过然是人模人样,好似个人。”刘大人一拍惊堂木,斥道:“肃静!两个妖僧怎敢在大堂之上喧哗,敢是欺我县衙无人?”鹿宛诚笑道:“人模狗样,蛇鼠一窝,这有人无人可是大人你自家讲出,不干小僧的事。”

    刘大人冷哼一声道:“你这厮是欺我庙小无真佛?来人啊,速请王仙长驾临。”鹿宛诚听了,一旁问道:“药王和尚,这县令如此有恃无恐,想必这姓王的有些本事。”药王和尚笑道:“无妨无妨,贫僧便在此处等候,看他有多少神通!”

    二人正说间,忽听有人禀报道:“刺史邴大人到。”药王和尚回转身时,正看见邴牧带人来至县衙之中。邴牧见得药王和尚,也顾不得当下场合,连忙跪地叩头道:“弟子邴牧拜见师父。师父,早先听闻师父破了山唐县的大案,之后又在尤将军军营降妖,然后便寻不见师父行踪了,如今在此得见师父,真乃是弟子之幸。”

    那县令刘大人,见邴牧竟拜倒在地,称药王和尚为师,唬得战战兢兢,一骨碌滚下椅来,跪在一旁不敢多言。邴牧故而想起,连忙问道:“不知师父你为何来至此地?来我州中,怎么也不来看弟子?”药王和尚将手一指那鼠头,笑问道:“我徒邴牧来看,此物为何?”邴牧上前仔细观看一番,而后出言道:“依弟子所见,这是个鼠头。”药王和尚笑道:“可为何这县令刘大人与满香园店家皆称此物为鸭脖?”

    邴牧听药王和尚如此说,冷哼一声,走去大堂之前,安坐椅上,将惊堂木一拍,呵斥一声道:“究竟是何事,刘县令你给本官讲讲!”那刘大人战战兢兢,不敢出言。只听药王和尚道:“此人乃是满香园的食客,因在满香园鸭脖之中吃出鼠头,故而不满。那满香园的店家执意要将鼠头说成鸭脖,还要赖这位食客诬陷好人,二人便来此见官。来至此处,那刘县令也称此鼠头为鸭脖,行此指鼠为鸭之举。”邴牧看向刘大人问道:“果然如本官师父所言?”那刘县令战战兢兢连忙答道:“想是小人眼拙,看错了。”

    邴牧眯眼笑道:“眼拙?本官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和尚,让本官师父把你眼珠挖下,换个明亮的如何?”刘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道:“大人,饶了下官吧,下官乃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邴牧笑道:“既然是胡说八道,便叫你好好管住嘴。”遂道:“来人呐。”那几个随邴牧一同前来的差役连忙应一声上前道:“在。”邴牧便道:“为官者,胡说八道,指鼠为鸭,掌嘴一百。”那几个差役便按住刘县令,一个差役抡起胳臂,一个个扇在刘县令面上。只听得刘县令一声声惨叫,不一时,便口吐鲜血,打至三十下,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邴牧见得,便道:“且记着。明日再打。”众差役退下,将这刘县令扔在地上。

    再看那姚英,早已跪在一旁,面前一片水渍,竟是惊吓之余尿将出来了。见邴牧看向自己,连忙自顾自的扇着巴掌道:“求大人开恩,小的错了,求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邴牧道:“你是开店做生意的,食客往来,洁净最重,怎能拿那肮脏秽物充当饭食?”姚英连忙喊道:“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邴牧道:“本大人也要给你个教训,开店迎客,诚信为本,怎可这般欺客?本大人罚你将十两纹银赔与这位食客,你可服气?”姚英连忙叩谢道:“多谢大人开恩,小人服气,服气。这就寻人回去拿银子来。”扭头看向自家伙计,连忙道:“快回去从柜上支十两银子来。”那伙计连忙应声而去,一阵小跑,早已不见了踪影。

    邴牧起身,来至药王和尚面前笑问道:“师父,弟子这般处置,您看如何?”药王和尚笑道:“此非佛门中事,我徒你乃官府中人,自然应以官府制度来判。”邴牧连忙双手合十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药王和尚笑道:“阿弥陀佛。阿难。世间一切所修心人。不假禅那。无有智慧。但能执身不行淫欲。若行若坐。想念俱无。爱染不生。无留欲界。是人应念身为梵侣。如是一类。名梵众天。欲习既除。离欲心现。于诸律仪。爱乐随顺。是人应时能行梵德。如是一类。名梵辅天。身心妙圆。威仪不缺。清净禁戒。加以明悟。是人应时能统梵众。为大梵王。如是一类。名大梵天。阿难。此三胜流。一切苦恼所不能逼。虽非正修真三摩地。清净心中。诸漏不动。名为初禅。”邴牧不解,连忙问道:“此为何意?弟子不解,还望师父明示。”

    药王和尚不予理睬,又道:“阿难。其次。梵天统摄梵人。圆满梵行。澄心不动。寂湛生光。如是一类。名少光天。光光相燃。照耀无尽。映十方界。遍成琉璃。如是一类。名无量光天。吸持圆光。成就教体。发化清净。应用无尽。如是一类。名光音天。阿难。此三胜流。一切忧愁所不能逼。虽非正修真三摩地。清净心中。粗漏已伏。名为二禅。”

    “阿难。如是天人。圆光成音。披音露妙。发成精行。通寂灭乐。如是一类。名少净天。净空现前。引发无际。身心轻安。成寂灭乐。如是一类。名无量净天。世界身心。一切圆净。净德成就。胜托现前。归寂灭乐。如是一类。名遍净天。阿难。此三胜流。具大随顺。身心安隐。得无量乐。虽非正得真三摩地。安隐心中。欢喜毕具。名为三禅。”

    “阿难。次复天人。不逼身心。苦因已尽。乐非常住。久必坏生。苦乐二心。俱时顿舍。粗重相灭。净福性生。如是一类。名福生天。舍心圆融。胜解清净。福无遮中。得妙随顺。穷未来际。如是一类。名福爱天。阿难。从是天中。有二歧路。若于先心。无量净光。福德圆明。修证而住。如是一类。名广果天。若于先心。双厌苦乐。精研舍心。相续不断。圆穷舍道。身心俱灭。心虑灰凝。经五百劫。是人既以生灭为因。不能发明不生灭性。初半劫灭。后半劫生。如是一类。名无想天。阿难。此四胜流。一切世间。诸苦乐境。所不能动。虽非无为真不动地。有所得心。功用纯熟。名为四禅。”

    “阿难。此中复有五不还天。于下界中九品习气。俱时灭尽。苦乐双亡。下无卜居。故于舍心众同分中。安立居处。阿难。苦乐两灭。斗心不交。如是一类。名无烦天。机括独行。研交无地。如是一类。名无热天。十方世界。妙见圆澄。更无尘象一切沉垢。如是一类。名善见天。精见现前。陶铸无碍。如是一类。名善现天。究竟群几。穷色性性。入无边际。如是一类。名色究竟天。”

    邴牧一头雾水,见药王和尚念完经,仍不解问道:“弟子不解,不知师父为何忽而念经,此为何意?”鹿宛诚一旁笑道:“药王和尚所说即是修佛学禅之道,亦是为官之道。若是邴大人能够领悟,必成一代清官。”邴牧恍然大悟,连忙跪在药王和尚身前道:“弟子惭愧,全然瞒不过师父。还请师父降罪。”

    不知药王和尚如何降罪邴牧,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