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温柔我的刀

第二十章

    那人见是小鹿来了,也扯开了一抹笑,“是小丫来了啊!”刚说完就用沾了泥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是我说错了,是鹿儿,是鹿儿。鹿儿怎么今日又来了?是不是昨日送去小姐那的月季小姐不喜欢啊?”

    鹿儿忙笑着摆摆手,“不是的。刘叔种的花是最漂亮的,小姐怎么会不喜欢呢?我今儿是来找蒋路哥的,有些事想请她帮帮忙。”

    “是这样啊。”刘叔转头向着一侧大片的花圃处大声叫到,“蒋路!有人找!”

    只见那一片的花圃中突然站起了一个人。

    蒋路转头看向刘叔和鹿儿这边。只见刘叔指着他身旁的鹿儿说道:“小姐身边的鹿儿姑娘有事儿找你。”

    蒋路听罢看向鹿儿,只见她正甜甜地冲着自己笑。

    蒋路几步走到鹿儿身边,轻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有些茫然地看着鹿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鹿儿看着蒋路有些疲惫神色,便知他是为了他母亲的病才成这样的,心下不免为他感动。可一想到小姐可能是想帮一帮他,心里又开始为他开心。

    鹿儿看了看不远处的刘叔,放低了些声音,“小姐有事儿找你,你跟我去一下。”

    不一会儿蒋路便来到了婉风院里。

    蒋路看着正坐在石桌旁摆弄着棋子的韩落。白衣飘飘,一手执着一颗黑子,一手轻轻拉着执子手的衣袖,专注的看着棋盘,面容恬静美好。在韩府是虽然偶尔能见到韩落,可是因着众人在入府后时常受到各种关于这小姐的告诫,所以没敢过多的与她有交流。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韩落也是高贵神秘的。

    听见蒋路脚步声的韩落放下手中的棋子转头看着蒋路。蒋路面容和韩进武算是同一类型的。不过不同于韩进武眼神中带有痞气,微型身形稍显单薄。蒋路双目有神,身形也壮实不少。他挺直了身板站在韩落跟前,身上没有过度的卑微之感。

    见韩落看着自己,蒋路微微垂下头,“小人蒋路见过小姐。”

    “嗯。”韩落淡淡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蒋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前段时间你母亲病了,这几日总是听说你借银子,是否是你母亲重了?”

    蒋路原本还猜想着小姐叫自己来是有什么吩咐,却不想是问自己母亲的事,一时间有些愣,最后还是如实回到,“是的。”

    可是心里却不知韩落为何会关心自己的事儿。

    知道蒋路心里有疑问,却不回答他,只是示意鹿儿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蒋路,“我知你孝顺,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给你母亲看病去吧。”

    蒋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银票,抬起头来看向韩落,眼神中有惊讶,有感激,有疑问,“小姐,这些银子我不能......”

    蒋路没能说出最后拒绝的话。他看着那张银票。一百两的银票,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给他母亲看病、养病了,足够他还清债务了。他家里本就没什么钱,他母亲这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这几日他四处借钱,可是能借的人他都已经借过了,没人能再借多少给他了。他已经想好了要卖身到这韩府里了,就算卖身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而现在这一百两的银票就在他面前,他犹豫了。

    看出他的犹豫,韩落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也当知道熟轻熟重。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就不必我多说了。”

    韩落一直看着蒋路的表情,也看出了他的纠结,像他这样读过一些书,又为人正直的人自有些偏执的坚持,“如若这银子你收得不安心,以后还我便是了。”

    “多谢小姐。”蒋路也是个做事爽快的人,既然韩落都这么说了他便听从,收下了银子。

    “这事我不想有人知晓。你下去吧。”

    “是,小人知道了。”蒋路虽不知这是为何,可还是应了下来。

    这事虽说在外人看来是好事儿,却不值得宣扬。一但被有心人知道,说不定会有麻烦和引起注意。

    蒋路既然收下了银子,以他的性子就已经欠着自己了。以后蒋路就可以算是自己的人了。看着蒋路的背景,韩落不禁摇了摇头。蒋路为人正直,又有孝心,虽然自己是真心想帮蒋路,可是毕竟是心思不纯。

    鹿儿笑咪咪地来到韩落面前,“小姐就是心地善良,蒋路能遇上小姐真是好运。”

    对于鹿儿的话,韩落不置可否。此时她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官府说是阿进杀了张阿更,可是她知道并不是这样。既然不是阿进杀了张阿更,那么所谓张阿更和阿进伙同盗窃就不好说了。再者,府上最后与阿进接触的人是账房陈伯生,且又是陈伯生让阿进去城外庄子的。据陈伯生交待,他是午后带着阿进去见外面府上铺子的掌柜,见过掌柜后就让阿进去了城外几外庄子送账本。他说的这些府上的门房和铺子掌柜都可以做证。可是韩落就是觉得奇怪。午后出门,还见了那么多人,那时间一定不早了。那么为什么陈伯生要让阿进立马去城外?这出事的两人在出事前都与陈伯生有过接触,可看似很正常的接触,可是韩落觉得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鹿儿,你最近注意一下账房,看看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鹿儿疑惑,“陈伯生?”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让他注意陈伯生,是陈伯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最近她觉得小姐的每一个吩咐都有深意。

    见鹿儿那不明所以的样子,韩落怕她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就略微跟她解释了两句,“这银子被盗陈伯生也是有责任的。之前以为是张阿更一人盗窃,后来出了个同伙阿进,难说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同伙。你看着点陈伯生,他这人也有点儿不对劲。”解释过后又不叮嘱,“找个机灵的看着,别让人看出了。”

    听了韩落的话,鹿觉得这案子似乎不像官府所说的那么简单。她相信小姐的话,于是郑重地点点头。

    这一日,韩府门前一片忙碌。车马随从站了一街,这丰源城人都知道,定是韩家小姐要上香去了。这在丰源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往年凡是这韩家小姐出门上香都是这般热闹。

    这韩家小姐韩落是丰源城首富韩老爷的小女儿,又是唯一的女儿,韩府上下都心疼地紧。这也让丰源城人都对这韩家小姐容貌如何猜想万分,可是却无人看过这韩家小姐的真容,偶尔出于人前都是以面纱掩面。就连这韩府的下人也是被下了死命,不得透露分毫。这样高调的保护着,又不让人知道,人们就越是爱猜测。这往往就有了两个极端,一则说,这韩家小姐长得倾城如画,美若天仙;二则恰恰相反,说这韩家小姐圆脸肉鼻,口大如锅,实则让人不忍直视。

    这日总是养在深闺中的韩家小姐又要出府了,这丰源城的好事者都聚集到了韩府门前,想要看个热闹。

    众人看着这韩府的排场,有人感叹,“这韩府真不愧是咱丰源城首富,这排场真是大!”

    也有人对这韩府排场不以为意,“这韩府有钱不足为奇,这奇的是这韩府为这小姐可真是下得去血本。我可听说,这教韩小姐的师傅们都是我百奉的名家。”

    也有人对这韩家小姐兴趣盎然,“就是不知这韩家小姐长相如何!如若真是倾城之姿,就真是.....”

    “只看这身形倒是美,就是不知她那面纱下是怎样一幅容颜!”

    “这韩小姐也快及笄了吧!也不见韩府有所动作,这是想不想女儿嫁出去了。还是当真长得见不得人,怕没人要!”

    “我看是舍不得。”

    “你们不知道吗?前段时间韩府到处请大夫,像是这韩小姐生了大病,差点儿就没了!”

    “当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倒不知道!当时怎么丰源城都差点被韩家给掀翻了。”

    韩府门前人头攒动,众人议论纷纷,真是比赶集还来得热闹几分。

    就在众人还在议论之时,只见韩落轻步莲花,自韩府大门内徐徐走来。一身淡绿衣裙,腰间环配叮当作响,长发垂于身后,时而因风随着衣裙轻轻飘起。简单的流苏髻没有过多的装饰,一支银簪别于发间。只见她缓步走来,一方面纱反让人犹如身处梦中,感觉一阵春风吹入心间,恍惚中像是见到了仙子。

    这下众人议论更甚。

    “出来了,出来了,快看。”

    “怎么又是面纱,真是扫兴!”

    正在众人谈论这时,只见鹿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快步走到韩落身边,附在韩落耳边低语了几句。

    鹿儿说完退开了两步,环视四周,人实在是太多了,却隔得远,但是一转头就见小蝶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