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中的时之旅人

第十一章 回忆

    用完早餐后,苍银带梦去找迪亚波罗。

    “实验室?”梦得知迪亚波罗被关的地方后有些吃惊。

    “毕竟罪犯一般都被流放到地面自生自灭去了,而稍微宽松的惩罚无法就是被禁足或者去祷告室接收『洗礼』,所以“天空岛”上没有设置监狱这类机构。”提到监狱,苍银又朝着梦笑道,“看吧,比起『恶魔(Demon)』的菜园,这里还是比较文明的。至少不会有人给你注入什么奇怪的液体……”

    看来他惦记着被关在“失乐园”地牢的仇啊!梦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眼前的男生是典型的腹黑加记仇类型。

    “不过,为什么是实验室呢?”

    “难道你不好奇地球上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种族?关键是他们还能在新环境下活蹦乱跳。”

    “确实。”梦点点头,但转念一想,“他们该不会把迪亚…迪亚波罗给解剖了吧?”

    在察觉到自己叫对方“迪亚”的时候,苍银明显有小情绪,梦只好称呼对方全名。

    “那倒不会,毕竟那家伙皮糙肉厚。”苍银给出了一个不怎么能说服梦的答案。

    “你们这群混蛋,别碰我啊!啊啊啊!!!”

    刚走到实验室的门口,就听见你们传来的嘶吼声。

    “啊这……”梦看向苍银,只见对方尴尬地移开视线。

    ……

    “呜呜……还好梦你来救我了,不然……”迪亚波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完全没有以往的张扬,特别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不过,梦也实在没想到这里的科学家会把人脱光了绑在手术台上,虽然没有要解剖的意思,但被一大群人围观,甚至还有人上手。换作自己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够了,别把你那恶心的鼻涕眼泪蹭到人家的身上。”苍银一把拉开两人。

    “这还不都怪你,忘恩负义的混蛋。”迪亚波罗咬着牙,握紧拳头就要去揍苍银。

    而对方只是冷笑道,“哈?忘恩负义?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蠢货”而已。”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梦立马阻止,“Stop!”

    两个男生乖乖跪坐在地上,像两只听话的大狗狗一样,看着不免让人觉得这一幕还挺……可爱的?

    “噗呲。”梦笑出了声。

    迪亚波罗还不明所以,只有苍银在一旁冷嘲热讽,“人家笑你的行为像只狗一样。”

    意识到被骂的迪亚波罗立刻反击,“你不也一样。”

    “好了好了,话说迪亚你……”

    苍银:盯~

    “咳咳,迪亚波罗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会被绑在手术台上,而且还……”梦话到一半,不再继续。

    迪亚波罗挠着头,指了指脖子上的十字架项圈,“都是这破玩意儿,封印了我的力量,而且还怎么都取不下来。”

    “这是什么?”梦看向苍银问道。

    “是由“秘银”打造的抑制器,能暂时封印『恶魔(Demon)』的力量。除此之外……”苍银随手拿出一个遥控器,摁下开关。

    只听见“啪呲”的电流声,迪亚波罗被电得一阵抽搐。

    苍银这才解释,“关键还能起到惩罚作用,有效控制某些野蛮的尖耳怪。”

    “你叫谁尖耳怪了,就这电流,还不够给我挠痒……”

    话还没说完,苍银就调大了功率,电得迪亚波罗毛都炸了起来。

    “看来你浑身上下也就嘴是硬的了。”苍银嘲讽地收回了控制器。

    “混…蛋……”

    ……

    “唔唔……之前我还以为“天空岛”的人都是群奇怪的家伙,真没想到,唔唔……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迪亚波罗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向两人吐槽道。

    因为一整天未进食,迪亚波罗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着实算不上好看,加上在雷蒙盖顿应该也没接受过餐桌礼仪,所以基本上都是靠手直接抓起食物就往嘴里送。

    尽管周围人再次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梦这次也已经能泰然自若了。

    “毕竟,都是沾了苍银的福。”

    之前路过的人,都很恭敬地跟苍银打招呼,还叫他“大天使长”。原来,在『天空岛』头上带着『光环(Halo)』的上位者也被称为“天使”,只不过苍银的情况貌似有些特殊。

    “哈?你这家伙在这里的地位还蛮高吗?”迪亚波罗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就比在你们的菜园要厉害点。”苍银讥讽道。

    “都说了,我们那里不叫菜园。”迪亚波罗很容易就被激怒,但眼下在别人的地盘又不敢发作。而且自己现在也受制于人,得想办法带梦离开。

    “劝你别想了。”苍银似乎早就看穿了迪亚波罗的心思,立刻揭穿道,“我和梦才是一路人,而你……不过是个蠢货土著。”

    “你……”迪亚波罗正欲反驳,被一旁的梦给打断。

    “够了!你俩还嫌围观的人不够多吗?”

    眼见事态逐渐恶化,梦再次打断二人的争吵,并举起拳头威胁道,“在吵架,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见二人都安静了下来,梦倒是好奇的问了句,“话说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但给出的答复却截然不同。

    说不认识的是苍银,梦显然不信,但对方的解释是,“一开始是认错了人,但结果发现他竟然是个啥都不懂的蠢货。”

    “谁蠢货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一年前我们救了你,估计你早就被怪物给吃了。”

    “没有你们,我照样也可以自保。倒不如说,那次我还救了你们一命。别告诉我你忘了?”

    “呃……”迪亚波罗一时语塞。

    梦倒是勾起了好奇心,双手撑着脸,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那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呗!”

    “我记得大概是一年前吧……”

    一年前。

    当时,就像梦穿越到这个时空一样,“失乐园”观测到从异世而来的流星划过,即将坠落在这片大地上。

    迪亚波罗原本满怀着希望,以为是『救世主』的降临,却没曾想……

    屹立于废墟之上,那银白色的身影犹如降临于末日的天使一般,令人敬仰。

    当时的迪亚波罗以为那背影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救世主』,十分激动地冲了上去。

    “想起那个画面,我就觉得恶心。”苍银脸色变得难看,“某个蠢货一上来就从背后给了我个熊抱,搞得我们很熟一样,那力气大的简直像是要把人勒死的程度。”

    “我、我当时也是一激动就……再说了,我不也被你教训了吗?”

    看着两人陷入某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但二人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般紧张。

    梦看着两个拌嘴的男生,不由得“哇哦~”了一声,心里默默想着,这俩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兄弟情义。

    “别在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苍银敲了敲女孩的头,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那些小心思。

    总之,初次见面不怎么愉快。以为被人偷袭的苍银,直接给迪亚波罗来了个过肩摔。

    “龙?!”当时的苍银看着摔在地上的红发少年,直接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被摔懵的迪亚波罗摸着头,坐起来,“龙?什么龙?”

    “梦呢?你有没有看见梦?她没跟你在一起吗?等等,你怎么变了个样子?你……”苍银摇晃着迪亚波罗,还没等自己问清状况。

    “砰”的一声。

    “哇啊!”看着苍银倒下,迪亚波罗就见罪魁祸首正站在面前。

    “巴尔,你干了什么?”

    只见巴尔举着一块被敲碎的木板,一脸无辜道,“我以为迪亚被这个人挟持了,情急之下就……”

    “唉……”迪亚波罗叹了口气,看向倒在地上的苍银,“话说,这个家伙是……人类吗?”

    看着对方的耳朵是圆的,不由得让迪亚波罗联想到古籍上提及的已经灭绝的生物,被成为『曾经的地上霸主』——

    “人类”!

    “话说,你们雷蒙盖顿的古籍是这么描述我们(人类)的吗?”梦突然开口道。

    迪亚波罗点点头,“嗯,毕竟人类在传说里被驱逐出大地,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地面了,我还以为他们都灭绝了。我们当时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人类”,所以都很好奇。”

    “那可不,当时的我可是被一群奇怪的尖耳族围观,就像刚才某人在实验室那样。”苍银笑着嘲讽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在翻旧账。

    迪亚波罗不服气,反驳说,“至少,我们可没有把你扒光后绑起来。”

    “啊对对对,毕竟我都失忆了,你说什么都对。”

    “这个……”

    听二人继续往下讲。

    因为巴尔的那一下,苍银昏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后就失忆了。

    除了名字外,其他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并且脑子里时不时还一阵阵刺痛。

    当时可把迪亚波罗吓坏了,以为是巴尔那家伙把人脑子给打坏了。

    出于愧疚,迪亚波罗只好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苍银,反正雷蒙盖顿也不怕多一张嘴。

    那之后,苍银也展现出了不输给雷蒙盖顿各位的实力,及时作为“人类”,也能凭借着优秀的体术和战斗技巧与『七罪』的各位打得有来有回。

    当时,迪亚波罗还考虑要不要让苍银加入“失乐园”,毕竟作为最后的“人类”,得先想办法帮他延续后代。

    话说,雷蒙盖顿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家伙呢!如果,给苍银介绍对象的话,感觉露希跟他挺配的,就是貌似俩人都不怎么爱搭理对方。

    要不,请书记官和梅菲斯特帮忙参考一下?

    还记得当时Eva是这样说的,“在不考虑“生殖隔离”的情况下,我认为可以尝试一下。”

    “我觉得,你当时脑子里一定缺根筋。”苍银又一次打断了回忆,可以看见他那脸上压抑不住的青筋暴起。

    “那时也是出于好心嘛!”迪亚波罗挠着头,“不过,现在我可不放心把雷蒙盖顿的人交给你这种人。”

    “放心,我对你们尖耳族的雌性也不感兴趣。”

    “苍银,用『雌性』形容女生是不是太过分了。”一旁的梦帮腔道。

    “就是就是!”得了便宜的迪亚波罗立刻跟着附和。

    苍银:“……”

    回忆继续。

    迪亚波罗的提议很快被苍银驳回,并表示自己并不会一直呆在这个世界。

    虽然迪亚波罗不明所以,但对当时还没有跟苍银撕破脸的迪亚波罗来说,心中还是有些酸涩的。

    毕竟,他打心底认为苍银这家伙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就是性格冷漠了些,饶是自己再怎么热情,也不见他态度有多大的变化。

    就这样,持续了有一个多月。

    迪亚波罗为了彰显二人日益加深的友谊,带他参观了只有历代首领才能出入的房间——『真祖的密室』。

    据说是初代“真祖”,也就是雷蒙盖顿的创造者,留下的一间密室,里面堆满了“真祖”的遗物,以及有关『救世主』的预言。

    其中就包括一副肖像画,那是预言中『救世主』的长相。

    “画像上的人正是你,梦。”迪亚波罗看向女孩,义正言辞道。

    “变态!”苍银随口说了句。

    “哈?那又不是我画的,凭什么骂我?”迪亚波罗急了,认为对方是没事找事。

    “当时是谁说每天要看画像五六遍的?变态红毛!”

    “我、我那是为了记住“救世主”的长相。”迪亚波罗急得脸都红了。

    只有梦摩挲着下巴,问出一个心中的困惑,“为什么『真祖』会有我的肖像画?”

    “听书记官说,是“救世主”将『真祖』带到这个世界的,所以认识也不奇怪吧?”

    梦喃喃道,“难道是时间线不对?或许是“我”来过这个时空?但究竟是“以前”来过,还是“未来”来过呢?”

    少女再一次陷入了时间的自证,无数的猜想、假设和构思都出现在脑海里。

    苍银一只手搭在女孩的头上,摸了摸,说:“别想太多,一旦陷入时间的自证,你很难搞清除自己还是不是自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见证吧!”

    『与其纠结自我,不如放弃理性的思考。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见证吧!』

    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类似的话。就像是……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跟自己说过。

    梦与苍银对视了良久,随即叹了口气,“没错,这一切都让时间来见证吧!”

    “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决裂的?”梦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迪亚波罗怒视着苍银,“还不是这家伙,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记得当时,苍银看过『救世主』的画像后,头一阵剧痛,结果又昏了三天。

    当时苍银醒来后什么也没有说,性格变得更孤僻了。

    那之后,他又消失了整整九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迪亚波罗以为那家伙是恢复记忆离开了,直到他再一次出现在『真祖的密室』里。

    “苍银?!”

    苍银拿着画像,仔细端详着,眼中是迪亚波罗从未见过的温柔。

    当时迪亚波罗也不知道为什么苍银会闯进密室,只记得他拿走了『救世主』画像的同时,还顺手带走了一本笔记。

    那时,『失乐园』也是第一次与『天空岛』发生冲突,自天上而来的旧日幸存者们接应了苍银。

    在书记官Eva那里得知,原来苍银竟然是“天空岛”的人,甚至失踪的这些天是在收集“失乐园”的情报,并传递给“天空岛”。

    为此,迪亚波罗失落了好一阵。也是自那天起,雷蒙盖顿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只有“真祖”的眷属一族,还有来自天上的旧日幸存者们。

    他们自称为“天使(Angle)”,将地上的雷蒙盖顿定义为『恶魔(Demon)』,并发誓要夺回曾经的土地,驱逐邪恶的种族(雷蒙盖顿)。

    而雷蒙盖顿家族自然也不会就此屈服,与『天空岛』发生了多次冲突。

    就这样两个势力的争斗持续了足足一年之久。尽管双方因为不同的原因,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关系也只能用势同水火来形容。

    一直到“救世主”的降临,双方再次爆发冲突……

    回忆也在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