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两界使我越来越强大

第八章 旁观

    苍茫寂寥的沙漠中,一队车马疾驰而过,令人诧异的是,为首的马异常高大,外表更是邪性十足,黝黑的鳞片遍布全身,宛如一套盔甲,其下缝隙中的皮肤好似岩浆流淌,猩红无比,背部不见半分鬃毛,取而代之的是根根骨刺,在夕阳下照射下泛着刺眼的红芒。

    休伯当小心地探出半个头向远处看去,隔着数十米他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黑马,背后狰狞晃动的骨刺让他寒毛耸立,又发现有人骑乘在它的背上,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来者不善,这特么鬼东西哪里是给人骑的?”

    原本吸收声音能力极强的沙子,都因不能承受住它巨大的体型下踩踏的铁蹄而发出‘飒飒’的摩擦声,飞快的速度带动着身后承载辎重的车轮也在沙地上印出深深的辙痕。

    声音越来越近,休伯当也慌了起来,如果对面是冲自己来的,那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如果不是来找自己的,那自己也撑不住那诡异黑马的一蹄子。当务之急,是赶紧避开他们前进的路线,于是他连忙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能够躲藏的地方,但附近仅仅只有一处隆起地小沙丘可以当作掩体。

    突然,这甚至不能称为马的生物突然高高抬起前蹄,随后重重踏下,嘴中发出刺耳的嘶鸣。

    “嘶吁吁。”

    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是吓休伯当一跳,他压低身子,小心地抬头看去。

    只见黑马背上的银甲男人神色一凛,连忙拉扯住缰绳,谨防自己被颠簸下去,稳住身形后他立马高举右手,朝着后方大声喝到:“前方有变,准备应敌!”

    艹,我居然能听懂,趴伏着的休伯当听到男人的声音,第一反应是自己居然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但马上又跟吃了秘制小汉堡一样难受,心想自己不会就是他们口中的敌人吧。如果真是这样,给自己十条命都怕是不够死的,他咬咬牙,还是不想放弃。

    他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一边悄无声息地向旁边的沙丘挪动。

    银甲男人很快就翻身下马,他疾步走到车队中间的一名坐在马车上的灰衣男人面前,躬身道:“军士,黑棘马示警,我们恐怕被盯上了。”

    被称为军士的灰衣男人双目紧闭,一张脸好似久经风霜的树皮,布满褶皱。此时他左颊微微抽搐,眉头紧锁,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脸皮下也好像有黑色的长虫游动,连带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只见他缓缓开口:“你我早以心知肚明,先生交待的事除了你和我,没有他人知道,如今我们身陷包围,连地下都跟随了噬沙虫以备万一,如此详备,除了有人泄露行踪,还有其他的可能吗。告诉我,阿诺卡!”

    灰衣男人陡然睁开双眼,怒斥眼前的银甲男人。男人闻言顿时往后一跳,满脸戒备,看了看灰衣男人惨淡的脸色,自嘲一笑,又放松了下来。

    “唉,军士,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逃?还走到了这里,我早就告诉你,注意身体啊。”

    阿诺卡叹息一声,望着灰衣男人苦笑道。

    “我中了冥毒,自知活不成了,死也要看到是谁,背叛了先生,背叛了诺亚。”

    灰衣男人虽然身体状态极差,但言语中却是极度愤怒,言罢的瞬间,他一掌直拍阿诺卡的天灵盖。

    ‘嗖’的一声,阿诺卡庞大的身体快速闪避而开,退至远处,银色盔甲从身上哐当掉落,与此同时脸颊上黑纹升腾缠绕,不一会便遍布全身,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修罗厉鬼,甚是吓人。

    “没想到,你连雾隐的力量都接受了,你该死啊!”

    见到阿诺卡身体的异变,灰衣男人踉跄着站起身来,厉声呵责道。

    “所有人听令,我们已被包围,每人注射燃血试剂,誓死突围!”

    他四周环顾,感受到了沙土之下掩埋着的极端邪恶,于是怒声高喊,周边的十余名披甲士兵听到命令,飞快地靠拢集结,很快就聚在一起,阵型没有出现一丝错乱。

    队列已成,所有人从铠甲内衬中的暗夹里抽出一支针管状试剂,卸下头盔,猛地扎向自己的脖颈,将试剂快速注入体内。

    随着试剂的注入,一行人瞬间变得面红耳赤,青筋直露。全身竟有热气蒸腾,霎时间十余人群体热浪滚滚,犹如烈火奔腾,不可直视。

    同时他们将刀剑举到身前,幻化出炽热红灼的元素之力加持其上,摆好架势,蓄势待发。

    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人声和越来越大的动静,休伯当不禁暗骂一声,靠近旁边的小沙丘,同时把自己埋的更深了一点。索性太阳也小了,温度有所下降,让他堪堪忍受住了。

    旁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冲锋!”被称为军士的灰衣男人大喝一声,同时身上亮起赤红光芒,从他双手上冒出滚滚炽热火焰,朝着名为阿诺卡的男人呼啸而出。所有士兵也团结在一起,朝着前方发起冲锋。

    “呼。”

    与此同时,车队周围竟突然悄无声息弥漫开了黑雾,其中突然出现了大批戴着兜帽的黑衣人,将所有人包围在内。

    与阿诺卡一样,他们模糊不清的脸上布满诡异黑纹,为首一人手中提着一盏亮着暗淡橘芒的提灯,只见他高举提灯,阴影中撕扯着嘶哑的嗓音怪笑着,

    “赤炎军士,中了冥毒还能一路挺到这里,不愧是诺亚城十大先锋。不过可惜了,也有一个先锋似乎站在了我们这边,哈哈哈。今天,你们一根毛都别想逃出这里。”

    被提灯黑衣人唤作赤炎军士的男人此刻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他的双手已经变得跟玉制琉璃般通红耀眼。

    “光凭你们这些阴沟里的亡国奴还没本事对炎城下手,一定有联邦里的臭虫也动了手。”

    嗬,无间道,我喜欢。休伯当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大致明白了彼此的位置,自己靠着这边隆起的沙丘,对方在背侧地势平坦的沙地上。

    在不明白对方成分的时候,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何况,这好像又是一出大戏。

    他微侧了侧耳,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些,同时也能够第一时间把握局势,作出反应。

    “这不是老六行为么,算了,不重要,小命要紧。”休伯当小小的安慰了一下自己。

    沙丘的另一边。

    “嗬~吐,让我猜猜,是谁背叛了联邦。”赤炎吐出一口黑色唾沫,竟在沙土中冒出滋滋黑烟,随即乘着领头黑衣人思绪浮动之际,以极快的速度猛然挥出一掌。

    “呼~”热浪阵阵袭来,提灯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赤炎的拳头近了身,不过他瞬时也反应了过来,身形急速消散,宛如一团迷雾一般四散而开,随后又在不远处重新聚合凝结,恢复人样。

    虽然身体避开了这滚滚热浪,但他的兜帽还是沾染到了一丝火星,迅速燃烧了起来,将他阴冷阴郁的惨白面庞暴露了出来。

    “啊,你这该死的杂碎,噬沙虫,吃光他们!”

    提灯人恼怒不已,手中举着的橘芒提灯骤然明亮起来,随即地下响起震荡如滚雷的轰隆声,地面开始莫名下陷,沙土翻滚不已,一时间赤炎和一众士兵脚步混乱,艰难保持平衡。

    突然,沙地破裂,从中探出一张布满锯齿的血盆大口,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瞬间便有数人落入它的腹中。

    休伯当猝不及防之下,耳膜差点被震碎,好在地面的震动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他这边的沙丘虽然有所波及,但还保持着完整形状。

    赤炎好不容易稳定身形,看到如此惨像,顿时睚眦欲裂,奋力跳向噬沙虫的头上,以手为刀,借着滚烫烈焰,狠狠挥下。

    “嘶吘!”

    噬沙虫发出悲鸣,头部受到掌击的地方瞬间凹陷进去一个窟窿,猩红色的液体四溅而出,受击处同时冒出浓浓黑烟,它挣扎着不断翻滚,想把赤炎军士抖落下去。

    为首的提灯人见状,脸色黑纹一阵抽搐,厉声喝道:“都给我上,他只有那一掌的余力,我的宝贝已经替你们扛了,现在给我杀光他们。”

    正如他所言,赤炎军士挥出一掌后,自己便止不住的口吐黑血,随即整个人失去重心,跌撞着从噬沙虫身上滚落,陷入黄沙中,生死不知。

    众多黑衣人听令杀入战场,散发的黑色气息像积雪消融般迅速吞噬着炎之元素,又能够借助雾化的形体躲避伤害,配合噬沙虫如入无人之境,顷刻便将士兵们斩杀殆尽。就连原本躯体庞大的黑棘马,也都成为了噬沙虫的口粮。

    望着满地的血腥惨状,提灯黑衣人跺了跺脚,只见沙面突然开始浮动翻涌,不一会,赤炎的躯体就浮现了出来。

    提灯黑衣人凝结沙土覆于手上,然后一把伸入赤炎军士的内甲中,随后抓出一枚散发着赤色辉光的棱形晶石,放在眼前打量:“诺亚的炎之结晶,桀桀,任务完成了,我们走。”

    “那他的尸体呢?”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阿诺卡突然开口问道。

    提灯黑衣人闻言瞄了一眼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远远看着的阿诺卡,平静地回复道,

    “他体内有大量冥毒,带着他,就是带着一个炸弹,一不小心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毒死的炸弹,你懂么?”

    “我可以控制,我有把握...”

    “阿诺卡!”提灯人的面目陡然狰狞,脸色的黑纹翻动,浑身有黑雾缭绕,似乎压抑不住内心的狂暴,他厉声骂道,“别在这里装模做样了,真恶心,我呸,赤炎怎么死的你最清楚,别以为你不出手你就可以逃脱干系,是你,害死了你的师父,害死了这地上的所有人!”

    他看着赤炎军士泛着黑气的残破躯体,声音越发尖锐,“不要忘记你跟我们合作的目的,如果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我会向雾隐大人说明你根本就不适合加入我们。”

    “......”阿诺卡闻言稍有沉默,不过很快就回应道,

    “我知道了,狩长老。”

    他最后看了一眼赤炎的尸体,便回过头,不再关注。

    伴随着噬沙虫翻滚扬起的遮天沙尘,一行人隐入不见。

    耳边的嘈杂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沙砾轻微的滚动声。

    仍然趴伏在沙丘边上的休伯当没有轻举妄动,他先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缓解了长时间躺尸的肢体硬化。

    他其实很讨厌这么久地躺在沙子上,如果有得选,他第一时间就会选择逃离现场。在他看来,沙堆是最没有固定形态的,随时可能因为自己的重量而流散开来,从而暴露自己,何况之前蝎子大战仙人掌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也怕沙里钻出个什么骇人东西给自己来上一口。

    所幸现在安然无恙。

    休伯当又侧卧了片刻,侧耳倾听,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声音地时候,他掸去身上的沙子,慢慢地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靠着沙丘的最高出向下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距离此处数十米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大坑中歪歪斜斜躺着几个人和几匹披着黑甲的马,地上到处铺洒有血液和黑色的液体,刀剑或插或躺,一副大战之后无人生还的惨象。

    看着眼前的景象,休伯当也莫名有点悲怆了起来,

    “一天见人绝户两次,这都叫什么事啊…”他默默地想着,第一次甚至不是人,是一群比我脑袋还大的蝎子。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心中很是复杂,好不容易在这个鬼地方遇到人类,说的是自己听得懂的语言,却彼此爆发冲突,赢了的已经跑了,自己也不敢追上去问话,输了的现在全躺地上了,没一个能喘气的。

    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啊,休伯当望着西沉的太阳,明明你也是太阳,能告诉我,我该到哪去吗?休伯当眼睛湿润,但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他的心里揪结的很,一种被世界抛弃、遗忘的绝望情感滋生了起来。

    小时候他本以为自己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孤独早就是他人生的主旋律,是囤奶奶把他从孤单的海洋中打捞起,给予了他家庭的关怀和温暖。春去秋来,就在生活已经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现实又给了自己沉重一击。今天自己第一天上班,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被丢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身边尽是些从来没有见过的诡异景象,无边的沙漠带来的只有茫然,绝望,一想到自己就要埋骨于此,休伯当的心神一时间有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