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虎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风道：“黑白两道的人死了，对朝庭有什么损失？”

    骆虎一愣道：“这……”

    “应该没什么损失吧？”

    顾长风道：“问题就在这里，他们的死对朝庭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而且这些人中有的自恃武功，有的干尽了坏事，有的与朝庭作对，有的不服管教，这些人死了，对朝庭来说，是不是反而天下太平了？”

    骆虎怔了怔道：“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也没必要来呀，让他们两败俱伤岂不更好。”

    顾长风道：“如果他们想要利益最大化……”

    骆虎这一下吃惊不小，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最后时刻出手……”

    顾长风点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嘛。”

    骆虎犹豫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太狠了。”

    顾长风笑了笑，道：“他们的手段，你还能不了解么？”

    骆虎没有说话，他做捕头这么多年，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他是见得多了，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们完全做得出来。所以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话来。

    顾长风道：“我觉得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当作不知道。”

    骆虎道：“可是，外面那些人中有很多侠义之士，又有很多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够看着他们……”

    说到这里，骆虎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去，而他却无动于衷。

    顾长风显然了解这一点，他也知道骆虎是性情中人，他只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牵连复杂，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样简单，若参与进去，将会无法自拔，到最后想抽身也不可能了。

    顾长风道：“你到济南做捕快几年了？”

    骆虎一愣，不知道顾长风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八年。”

    顾长风道：“‘血魔’被抓了几年？”

    骆虎不知道顾长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回答道：“十年。”

    顾长风道：“如果‘血魔’在济南府的大牢里，你在这里八年了，有没有可能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骆虎沉吟了片刻道：“按理说是不太可能。”

    顾长风道：“如果‘血魔’在这里，有没有可能‘武林四大家’的人不在济南府？”

    骆虎道：“不太可能，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抓他？”

    顾长风道：“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在济南府见过‘武林四大家’的人？”

    骆虎道：“从来没有。”

    顾长风道：“如果济南府的地牢里根本就没有‘血魔’，这些人哪里得来的消息，如果地牢里真的有‘血魔’，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骆虎沉吟片刻道：“因为地牢不归我管，所以我从未去过地牢。不过这么多年，如果地牢里真有‘血魔’存在，我不太可能不知道，尤其是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整个济南府却一片平静，这中间显然是有问题的。”

    “我之前问过知府大人，他的回答也有些耐人寻味。”

    “哦？”

    这一下连顾长风的胃口都给调动了起来，道：“他怎么说？”

    骆虎道：“他说江湖上的事你了解，可官场上的事，你就不懂了。”

    顾长风道：“这中间牵扯的事情不少，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让你不要插手呀？”

    骆虎道：“当时我也不太明白，现在分析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顾长风道：“这件事情错综复杂，任何参与进去的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比什么都好。”

    骆虎一时无语，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他不怕死，也因此几次死里逃生。

    可是现在的局势，他却完全看不明白，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

    如果袖手旁观是唯一的选择，那么他也只能站在一旁。

    骆虎突然叹了口气，道：“如果这真的是唯一的选择，那也只好如此了。”

    骆虎怅然地走了出去，顾长风却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形势的变化在他的意料之外。

    刚开始他还以为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是为了阻止黑白两道的争斗，现在来看，这显然是他一厢情愿了。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根本就不在意黑白两道的争斗，如果说黑白两道真的只是被人骗了，那么，让这么多人群聚济南，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幕后黑手到底能从中得到怎样的好处？

    顾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他的脑中突然浮现了朱樱的影子。

    心中暗道：“这个女人十分神秘，他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来到这里的江湖人物这么多，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人物，却没有一个人做到。”

    “她会不会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她又究竟是谁呢？”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个在翠红轩中的如玉姑娘，虽然他们素未谋面，但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他赚的钱绝大部分都是从她那里出来的人，给他送的。

    但他却一点也不领情，毕竟因她而死的人可不少，哪怕那些人是咎由自取。

    “她又是谁，她藏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顾长风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下了床，找了一身夜行衣穿上，从窗户出去，不带一点声音。

    此刻早已过了三更，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呼啸的北风，让人感觉这暗夜的寒冷。

    天边的那一弯新月，却又为这寒冷的天气多了一分注解。

    顾长风藏在黑暗之中前行，他最担心的是被人发现，所以他走的十分小心，只找有暗影的地方走。

    很快就到了翠红轩，他一跃上楼，他不知道如玉姑娘住在哪里，他只是想看看，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黑白两道正在搏斗的时刻，如玉姑娘在干什么？是沉浸在自己的温柔香里，还是在外边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虽然是三更，但是翠红轩却没有想象的那样平静，有不少的房间都亮着灯，甚至还有人的声音。

    虽然顾长风不知道如玉的房间是否亮着灯，但他还是想得到些什么。

    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得到，翠红轩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也许这本来就是翠红轩应该有的样子。

    五更天已经过去了，他仍是一无所获，也没有看到一个夜行人的影子。

    顾长风有心再等下去，可是他不能，因为天正在慢慢变亮，有些早起的人现在已经起来了，如果再呆下去，顾长风不敢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他再次在黑暗中隐身，悄悄地回去了。

    在他回往自己医馆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受伤的人，被一群人抬着快步走来。

    郎中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他治病的，自己必须快他们一步赶回去。

    他刚回到房间，医馆的大门就响了起来，他故意磨蹭了片刻才走出来开门。

    一群人很快进入到医馆之内，包括那个被抬进来的道士。

    看他的样子伤的很重，身上有几处比较重的伤痕，只是被人封闭了穴道，所以才能保命到现在，否则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