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持强而凌弱
陈明泽非常愠怒,居然有人趁着自己上山采药的功夫,欺侮自己的舍亲。
取下背篓,陈明泽恶狠狠的朝着这个流氓砸去。
“你说的大虫......是它吗?”
虽然这对母女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和妹妹,但是此时陈明泽扮演着孙留的身份,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背篓砸到流氓的脸上,将他击退了几分,陈明泽立即上前,将阿母和妹妹解救出来,挡在自己身后。
“大儿......呜呜呜......”
阿母看到陈明泽回来,不,应该说是看到孙留回来,总算有了依靠,泪水忍不住哗啦啦的掉下来。
“阿兄,他是个坏人!”孙芸一点也不害怕,咬牙切齿地指着面前的流氓。
流氓就些惊异,没想到孙留居然还能回来,并且还将那只几乎成精的大虫给杀死了。
流氓当即心生退意。
但是陈明泽并不想放过他,仗着自己是男人,自己离开后就到家中欺侮妇女老少,真是恬不知耻。
陈明泽立即跳到他的身后,拦住去路,手持骨剑,在脚下划出一道烈焰。
流氓被这番手段惊到,惶恐喃喃道:“妖......妖术!”
他怕了,怪不得这孙留能杀死大虫,原来是习了妖术。
“咳咳,孙家大儿,我并无意刁难你的舍亲,只是想借半升米去换一碗符水治病,令堂不肯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咳咳咳。”
流氓一边咳嗽,一边为自己辩解。
但是陈明泽才不信他的这套鬼话,无论是与不是,持强作恶,就是犯了陈明泽的忌讳。
“如若我不在此时返还,我的阿母与阿妹怕是要被你斩在刀下。
像你这种持强凌弱的小人,莫要再说了,今日我不会让你无事离去。”
不再多言,陈明泽立刻举起骨剑,朝流氓挥砍过去。
倒不是真的要杀他,但至少打断他的腿脚,让他无法再行凶。
眼见骨剑将至,这流氓立刻举起砍刀,迎上陈明泽。
可他哪是龙鱼骨剑的对手,这可是异化体级的装备。
流氓手中的砍刀应声而断,滚烫的火焰顺着刀柄蔓延到他的衣服上,烧的他在地上打起了滚。
换刃为背,陈明泽出剑,一把打在他的腿上。
“咔嚓——咔嚓——”
流氓的腿骨被打断了,男人痛的惨叫了起来。
陈明泽没有再继续,而伸出手去将他的脸上的黑布揭了下来。
“是你!”
居然是隔壁那户佃农的男人,早上的时候自己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怪不得知道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可是就算自己家对他们没有什么恩惠,作为邻居,也绝对没有得罪的地方啊,为什么要为难孙家?
男人见到自己暴露,无地自容。失去双腿的他无法再继续劳作,再加上本就染上瘟疫,时日无多,活着更是累赘。
陈明泽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捡起断掉的砍刀,一把抹向自己的脖子。
孙留的身体没有那么高敏捷,陈明泽来不及阻止。
男人身上喷出的鲜血溅到陈明泽脸上,让陈明泽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佃农的妻女一直躲在房里观察外面的情况,见到自己的丈夫身死,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
“夫君......夫君......”
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眼泪顺着脸颊几乎连成线。
可是喉管断裂的男人很快就失去了气息,甚至没有留下最后一句遗言,临死前,只是紧紧抓着自己妻子的手腕。
男人的女儿也在身侧,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陈明泽。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他,但是在他的妻女眼里,也没有太大区别。
一时间,陈明泽有些不知所措。
越来越多的人从枯井那边返回,看到了躺在女人怀里浑身染血的男人。
终于有几个还算有些力气的老者过来,主动帮忙将男人的尸首搬回到他的家里,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跟着回到了屋内。
全程没有人敢抬头去看陈明泽,也没有人过问孙家大儿脸上的血迹和手里的骨剑和男人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大家似乎并不对此感到诧异,但是陈明泽却能够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畏惧。
在几刻钟前自己是为了保护弱小,打压持强凌弱者的正道。
但是此刻,自己似乎才变成了那个持强者,人人都需要敬畏自己。
陈明泽忽然想起了男人刚开始对自己说的话。
他不过是想要半升米。
陈明泽陷入了囹圄。
何为持强者?又怎么才算是真正的正道?
如果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待矛盾,这个问题似乎永远都得不到解决。
“阿兄——我们回屋吧。”
孙芸拉了拉陈明泽的手,将陈明泽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
是的,自己原是要采完草药救治孙留的祖父的。
“嗯,我们先回屋,阿妹。”
孙留的阿母在那几个道士那里换来了符水。
其实就是一张黄符,烧成灰末,在水中搅匀,即可治病。
陈明泽将这张符纸拿在手中,系统的的提示出现在了脑中:
【秘境道具:泰安符】
【不可封印】
【使用范围:本秘境内】
一个淡淡的绿色光点出现在了符纸上,不过显得十分虚幻,不像之前看到的那种有凝实的感觉。
居然是真的?
陈明泽立即照着说明,将符纸烧去,混入水中,喂祖父服下。
喝下符水后的祖父,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不多时,居然长了些力气,自己坐了起来。
“宝君......”祖父轻轻呼唤了一句。
宝君是孙留的字,村里只有少数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可以取字。
孙芸看到祖父恢复,高兴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这个家里面,算是重新有了足够顶上门面的人。不用再担心每日遭人记恨。
不过陈明泽却高兴不起来,自己更像是一个过客,终归是不会久留的。
下午的那件事一直像一块石头那样压在自己心上,陈明泽感觉自己的心境受到了几分撼动。
不管是在灾变日之前,还是在火鬼城中,陈明泽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好人,恪守着心中的准则。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自己一开始,就不算是对的。
犹豫再三,陈明泽将自己下午采的草药从背篓里拿了出来。
既然祖父已经好了,就不再需要这些东西。
乘着天已经黑了,陈明泽悄悄离开孙家,来到了隔壁。
那对母女并没有给男人举行葬礼,只是草草埋在了土里,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但是能入土,已经是很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了。
发生下午的这些事情,她们已经不可能再住在孙家隔壁,看样子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就离去。
陈明泽悄悄将草药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不打算惊动他们。
“咿呀——”
没有注意到被放在凳子上的婴儿,他朝着陈明泽伸出小手,呵呵笑了起来。
陈明泽伸出手指,被婴儿抓在手掌,柔软的掌心和果冻一样。
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容让陈明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微微笑了一下。
也许只有不谙世事的孩童,才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偏见。
大概所有人都是持弱者,真正压迫百姓的,是这个动荡的世道。
所谓的持强者,大多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
并不是没有做恶的人,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并不是十恶不赦。
我们要做的,只是保持本心,遇事不对加以改正,不要随波逐流罢了。
无论在这个年代,还是在废土之中。
女人听到窗边婴儿的声音,马上过来查看。
没人任何人,但是桌面上,摆放着些许的草药。
这些草药其实是十分珍贵的,兴许能卖点盘缠,让母女三人多熬一段时间。
女人抬起头看了眼孙家,默默将草药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