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使徒的感觉怎么样，枯楼大人？”

    兴许是台阶之下的访客忘记了一开始他强调的“时间并不充裕”，短暂的沉默后，奥尔菲纳的现任管理者微侧着头，状似毫不关心仅仅是随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什么？”

    要用游灵的力量去摧毁召唤游灵的法证……对方刹那间瞪大了眼睛，像是没能反应过来来自上方的问题——“什么？”他如此回复道。

    “别用疑问句来作为一个回答，这会令人心生不满。”

    殷红似血的物体飞进了掌权者的手中，他也站直了身子，并一步一步沿着台阶，接近入侵至现实之中的那股力量。

    然而，不知来自何处的投影瞬间变得模糊，宛如是掩盖在眼前层层叠叠的雾气忽地散去。

    水晶盖平静地躺在拥有者的手心里，不再跳动。掌权者同样无声地站立在并未走到“终点”的台阶上，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他缺乏转身的欲望。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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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挑衅！”

    “粗鲁的、无礼的异乡人！在我们的地盘上！”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焰，每一朵火花都被渲染成了更加璀璨更加耀眼的金色，像是在宣读属于某些人士掌控的权力，又好似是一支沾染上诅咒的利箭，将嘲笑声刻进了每位在场者的骨髓中。

    “嘘，安静点。”经验老道的救济者摆了摆手，轻声呵斥着身边的同行，“奥尔菲纳里面也有‘黑’的爪牙。”

    “没错。”

    “只是他们每位都被压制得很惨，就连最基本的渴求‘自由’都得得到他人的怜悯。”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位救济者，穿着设计古怪的制服，给予一旁听闻动静跑来围观的工人们一种“他很不妙”、“他是奇葩”的错误认知。

    “闭嘴。”先前出声呵斥的救济者握拳朝同伴面前的虚空挥了挥，“数字君呢？叫他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

    有着简单易记编号的同伴努了努嘴，不怎么有动力般地回应道。

    “只有他的话耐听些，至少不会在别人背后诽谤。”

    稍远些的地方，裸露部位缠着雪白绷带的救济者闻声正匆匆赶来。他对时间的浪费没什么观感，因此也不像周围的同伴那般随时折腾着周围足够丰富的灵力。

    倒不如说，B-4348希望那“误”点燃这一切的神秘入侵者能逃掉。

    对方是异乡人，也即是来自“黑”一侧的敌人。可能是商业间谍，也有可能单纯是上门挑衅找茬搞事情的狂信者。

    “那群疯子，为了重新分配所属地什么都干得出来。”

    “数字君。”对方呼唤道，“你有什么看法？”

    B-4348在距离同行不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顺势张望起四周的动静，进行着绝对快速的一番观察。

    他摇了摇头，又好似是笃定了什么事情般说道:

    “之前我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和这件事有关吗？”当地的救济者皱了皱眉，他不敢忽略眼前这位同行提出的任何一个观点或意见。

    “有人。”杀马特造型的救济者环顾周身，又往前方快走了几步，“在搜集‘祭品’。”

    “活人祭品。”

    “可惜的是。”B-4348脸上挂起了一抹无奈般的笑容，“这是在某家当地的酒吧听说的事情，可信度值得怀疑。”

    “因为多少都有点醉了。”他瞄了一眼忙着处理分配到的事务的另一位同伴，对方是先前在酒吧中陪伴他的人。

    “他们说这是挑衅。”较为沉稳的救济者开口说道，“那些奥尔菲纳的蛀虫们。呵，这里本该直接交付给我们管理。”

    他们本就是被主领地放逐的悲哀角色，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往往实力抵达水晶阶层就等于是封了顶。

    而面前的同行是特殊的存在，他有一位出色的导师。救济者心想，边使自己不再思索“这是异乡人的挑衅”这种猜测。他已经十分擅长平复自己的心态，尤其是在这座本命武器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被粗心的工人当作建材的“新区”中。

    优秀的老师训练出了杰出的学生，却都因为某场意外被放逐出了纯白的主领地，前往远离神明的边境地带，整日穿梭于战场，夺走无辜亦或是有罪的敌人的生命。

    “数字君。”他喊着对方的绰号，“你觉得呢？”

    “你是否已经有了相应的想法？明白了谁是我们正在面对的敌人？”

    B-4348做了个深呼吸，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我又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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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嚣着的人们将这条微长的小道堵塞得严严实实。缠着绷带的救济者穿梭于其中，在这里他们扮演着“执行者”类似的工作，负责处理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傻子以及疯子。

    他撩了撩造型无法被固定的头发，背靠在残垣断壁的一部分上——整块背部都抵了上去，仿佛是那儿存在着某个“入口”，或是变成了泥泞的沼泽地，令人无法轻易脱身。

    “你们老大……”救济者张了张嘴，不知道在向哪里、向什么人说着，“枯楼，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墙壁与地面的交界处缓缓“长”出了一团阴影，较为强大的额外魔法使记得一下灵元素魔法使运用灵力时的状态，他拥有着模仿的能力。

    “杰塔。”B-4348叫出了背叛者的名字。

    “金色的火焰……”杰塔眼神有些涣散，好似是被面前的景象夺走了心智，“赤珀城新生的特色，当时还无人能轻易瞧见。”

    “你看见了吗？”

    周围的旁观者不敢太过靠近的缘由，便在于燃烧的景象是真实的，火焰是真实的，并且难以被熄灭。

    “老大也不知道。”杰塔低下头，半身都溶在了墙壁的阴影中，“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火焰。”

    “它很漂亮。”B-4348闭上眼睛，又一次摇了摇头。

    “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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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为“数字君”的同行从他被分配到的角落位置赶了回来，迎上了同伴们满是期待的眼神，他们像是确定了B-4348一定能发现一些线索，于是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里被净化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也不知有多少人还未有能力瞧见的金色火焰:

    “过度的净化，这里本该已经面目全非。”

    “可是这里依旧存在着‘痕迹’。”并未等到第一个想要回应他的同行开口，B-4348补充上了自己的观察发现。

    “这里曾经堆放着污浊、堆放着混沌。”

    “那又是什么？”

    是祭品——他听见救济者之间有人报出了正确答案，“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也听见对方如此来修建后路。

    “是谁，又准备取悦谁？”

    救济者望着人群中奥尔菲纳集团的某位“大人物”，并未获得相应资格的他擅自踏进了现场，尽管只是混在未做出格事件的旁观者中。

    对方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是挑衅！异乡人，大胆的入侵者！”

    “在我们的地盘上——”

    他强调着重复不知多少次数的看法，全然没有作为一位旁观者应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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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德林脚边躺着那位委托者，对方脖子与身体之间被人为地扭成了夸张的角度，无需借助魔法，仅凭蛮力便可做到。

    “鲁莽地使用力量可不是我的作风。”掌权者咧开嘴不明缘由地感到喜悦，以及畅快。

    他伸脚轻轻的、像是十分有礼貌地踢了踢逝去之人的手臂，动作幅度不大地瞥了一眼站于身侧的卓洛:

    “动了杀心的人需要为他们那颗心脏负责。”

    “谁叫它们如此不知好歹？”

    胖商人上前一步，捡起了地面上的纸张。画在上面的是一幅全新的符号图案，是在先前的小纸片在过量灵力的助燃下被尼德林焚烧至尽后中年男子重新准备的替代品。

    “他为什么要对你起杀心？”卓洛伸手轻抚着纸张，仔仔细细地磨蹭着上面的符号。

    “因为他发现了一些事情，也许。”尼德林勾起嘴角，他也不清楚原因，只知道主动动手的人需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哪怕最后迎接来死神的是他本身。

    “这很有可能。”卓洛语气不见变化地回复道，“外面似乎发生了些事情，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的魔力供给断了。”掌权者拉扯着领口的人造源线，边小心翼翼地接近视野中还较为模糊的魔法阵。

    “它被画在地面上。”

    “多么失礼！”

    如果从赤珀城那儿随便拎个居民过来，或许对方已经被活生生地给气死了。

    “我们等于是默许了战场之外的地方出现大规模的杀戮。”胖商人闭起眼睛，脚上却加大了步伐，跟上了尼德林的脚步。

    “如果‘水之恶魔’知道还有这种办法，她会很开心的。”

    “咱不能让她知道。”尼德林回望了他一样，“当然，她现在也不知道。”

    “我们该怎么对枯楼解释？咳，我是说，该怎么向枯楼大人说明这个情况？”走在后面的卓洛抿了抿嘴，似是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个问题。

    他没有疯狂在意前方之人脸上的神情，反而还移开了视线，思绪早已飘向了不知何处，纵使努力一追仍旧能飘回人类的身体中。

    然而，分心了的胖商人直接撞上人走在前路的掌权者的后背。惊魂未定的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企图将尼德林推上前方而自己得以借这些力气跑去更远的地域。

    尼德林反手一把揪住了他，收回了挂在嘴边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极为讶异，对方在卓洛的建议下前去保护另一队的搭档俩，去发现被秘密运往“新区厄尔的其他城市居民。

    他看见他们的二把手站在面前大厅的入口前，门之后整片地面都是那张虚假阵图的载体。

    ——他们并不期待神降，只希望唤回那位能够被控制的神明。

    ——他们渴望过去掌控者的关爱与怜悯，以至于每个参与钻石魔法使计划的执行者都近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