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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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支起了多桅帆船上的三角帆，从正面望过去，横杆上的方形顶帆也鼓鼓囊囊的，好似背后有无数只手撑起了它。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卢格步履轻松地踩在甲板上，“人们都称她为‘斯库尔’，是这片海洋上的一位女神。”

    “在过去……”枯楼倚靠着船舷，目光发散着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这片海域上，有一位叫作‘斯库尔’的海洋女神吗？”

    “都是他们杜撰出来的，用来安慰我们这些天真愚昧的水手。”卢格吹了声口哨，“就像沙暴之城的西蒂，还有某个大傻子那边的小白……嘿，现在也不会有谁去相信这种事情了。”

    “真是的，看来我也快要被别人嘲笑了啊。”

    “它其实只是一艘用帆的小船。”掌权者背过身，枯楼看不清他的表情，“船员只有一个船长，和一个副船长。”

    他指了指枯楼，又指向自己:

    “和我们两个。”

    “是这边居民的船吗？”他们脚下的这艘船只不依赖源线和魔法，海盗们做出选择时往往都会避开这种类型。

    “嗯。”卢格点头轻声回应了一句，也倚着帆船的船舷看向之外的其他地方，视线似乎被他投向了海洋中。

    枯楼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放在地图上看似狭窄的水道，亲身经历之后便感觉它也与外侧水域等同的宽阔。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枯楼心里有数，行驶到某段水域时，他们便望不见东西岸了。

    “斯库尔……她的副船长以前是某个海盗团的三副，误闯入海上战场，中了诅咒流落到我这里。”

    “他本来是拥有天赋的魔法使，现在只能当一个普通人活过他剩余的生命。”

    “他能忍受得了吗？”枯楼瞅了一眼明显心中有事的卢格，而他自己也想到了同卢格口中那位副船长遭遇类似状况的赤珀。

    “都到我的手下了。”卢格低声嘀嘀咕咕着，“听天由命老老实实地去干活才是他该做的事。”

    “你看，现在那家伙不也和别人搭档，把斯库尔照料的很好吗？这位女神大人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卢格用脚背磨蹭着甲板，制造出些许声响，好似真的有某个存在在回应他一般。

    “人们心里都揣着一个和平梦。”林曼迪达海峡的掌权者低垂着头，“也许这样的梦想，要等到所有的城市都消失了以后才会被实现吧。”

    “赤珀城和厄尔，都只是人为操作下发生的意外而已。”

    枯楼的嗓音也并不大，帆船的甲板上只有他们二者在，哪怕有说话声响起，整体也静悄悄的。

    “我们没必要自寻烦恼。”卢格瞥了一眼脸色重新阴郁起来的二把手，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海平面，“都说海洋中存在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入口，呵，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可以请你享用出产自我们这儿的青色鱼。”

    “你的意思是？”枯楼抬起头，顺着卢格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那处海平面上。

    “那里是我们这儿的源线汇集处。”

    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见这个名词，枯楼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怀念感。他合上眼睛，用最寻常也是他一直在用的方式感应起或许存在海面下方的世界链接点。

    尽管按照“纯白”的说法，哪怕地图上真的漏标了那一处，这个或许存在着的“入口”也对自己起不到帮助。

    所谓的正确答案，自始至终也只有通过巨额能量的爆发促成“第四世界”入口的形成这一条可走的道路罢了。

    “不过，很久以前我的人就去试过了。”卢格没去制止枯楼的做法，“那群不懂得变通的傻子，居然还打算借助火焰元素魔法把周围的海水蒸干。”

    “被你制止了？”“被我暴打了一顿。”

    卢格扭头对上枯楼什么都没找寻到的、观感上有些失魂落魄感的视线，咧嘴笑了笑:

    “我当然是阻止他们了啊。”

    “那里不存在什么‘入口’。”掌权者摊开手，仿佛是打算向枯楼介绍那片海域其他方面的特殊之处。

    “记载‘世界链接点’的地图没有出差错啊……”

    “不过，你也应该可以想到吧？”卢格眯了眯眼睛，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我把问题的答案稳妥地交付给你了，还亲自带你到了它跟前——”

    载有四个人的帆船在卢格灵力地操控下迅速往他们的目标地点靠近了过去。

    身为一介普通人的船长也放弃了掌舵，拽着卢格口中身负诅咒的另一个小伙子跑到了前桅下。

    幽绿色的菱格和六芒星符号同时勾勒在枯楼的眼眸中，它们相互重叠在一起，而意识海洋的投影也像之前一样，化作有形而苍白缥缈的触手缠上了他的身体。

    仅仅是靠近的这一个过程，游灵周身以及身体内部所有的灵力都在叫嚣着同一个事实。周围的气温也有所上升，船身下的海面甚至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气泡。

    悬顶之剑的虚影浮现在他们头顶，种种周围发生的突变都和灵力给予枯楼的提示起到了相同的效用。

    在预料中的金色火焰烧及现实之前，枯楼做出了一个令卢格和另外两个船员都大惊失色的举动。

    他站在舷边上，想象着从库劳德记忆中读取到的某些海盗传说里走跳板的故事，接着从帆船上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林曼迪达海峡的源线汇集处中，那片深蓝色的海平面下窜出数道细长而又链接着尖锐前端的锁链，闪烁着耀金的光辉，像是一道用于招待神明的，最为完美的前菜。

    “枯楼大人？”

    卢格退至两个没有什么实力的船员面前，一只手臂向前平伸，以五指为中心向四周展开防御类的魔法。

    他不清楚这位到现在前来海峡的理由也还是很模糊的二把手这次旅行的真正目的，瞪大眼睛瞅着眼前这一幕，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并非任何惊讶的想法。

    而是一种“果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感到困惑不已的，古怪的念想。

    “那个家伙！”

    确认金色锁链不会伤害到船上的其他两人，卢格一个箭步冲上船舷，站在原先他们二把手站立的地方，往下方的海面望去。

    什么都没有。

    枯楼也不在那儿，甚至落水的痕迹大概也早在他帮船长与副船长施加屏障时，被自然的力量抹去了。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

    林曼迪达海峡的掌权者脑海中闪过不止一句用于发牢骚的、带有发泄辱骂性质的话语，但当它们到了嘴边时，又被他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憋在了心中。

    “枯楼提供的那些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

    “将毁灭带去赤珀城的天火，和那些金色火焰之间……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那分明就是同样的玩意儿。”

    “该死的，我真心不想管了。”

    掌权者向两位同乘者皆船只的主人招了招手:

    “我们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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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的岛屿上，能在每片水域中自由活动的怪物爱上了某个人类的滋味。

    它的腹中，有一枚无时不刻作响的闹钟，以及那位无恶不作的人类的一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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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火焰构成的门在他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后，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枯楼茫然地环视四周，这一次幸运也是不幸的，周围不像在卢格那边一样，这会儿谁都不在，连一个人影都瞅不着。

    不远处依稀能望见树林的轮廓，天上乌云压得很低，可见度并不高，呼吸也不能很顺畅。

    “我来到哪儿了？”

    既然是通过金色火焰构筑的无形之门抵达的地域，那一定是曾经自己的某一成分来到过的地方。

    拼凑好的虚假记忆中，枯楼并没有到过这儿。

    “纯白”也给不出答案，他没有来过这儿。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枯楼想着，是“贪婪”曾经到过这片土地，不过，那段记忆就如同那座雾中建筑以及钻石魔法使所见的另一段幻象一样，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是个谜。

    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天空，眯了眯眼，视野中仿佛多出了一片洁白的鸟羽，轻飘飘地、慢悠悠地，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