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长水觉得头大。

    她帮忙比不帮忙还乱。

    “你就在一旁坐着，好吗？”

    姬黎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点点头。

    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姬黎突然想到普通夫妻的小日子。

    他们是不是也在过那种日子？她也可以洗手作羹汤呀！他肯定会高兴的。

    不对呀，普通百姓人家一直女人下厨房的。她才不要累死累活伺候一大家子，然后再被嘲笑黄脸婆。

    那种日子有什么盼头。

    还是他负责做饭吧。

    她就负责貌美如花。

    熬到下半夜，丛长水终于把能腌制的东西都腌制起来，然后储存起来。

    中途他还得管进宝暖尿布和喂饭，他真是累得不行了。

    自从受伤以来，他第一次干了这么重的活，全凭一股气撑着。活干完了，他倒在床上再也不肯动了。

    姬黎刚要提醒他去洗漱，他摆了摆手。

    “别说话，我很累。”

    瞧着他也确实很累了，姬黎帮他脱下鞋子，帮他摆正身体躺好，盖上被子。

    等她再抬头，他已经微微有些鼾声。

    “睡得真快。”

    姬黎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里。

    等她离开，丛长水睁开了眼睛，嘴角紧紧抿着。

    天刚蒙蒙亮，姬黎忍不住才叫醒他。

    “丛长水，进宝好像又饿了。”

    丛长水像浑身散了架子一样，一动也不愿意动。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位祖宗连火都不会烧，只好硬逼着自己起来做饭。

    这内侍省也是胆大，连个做饭的人也不送来。

    可是一想到他能留在公主府，肯定是陛下的默许了。

    也许这陛下憋着大招呢。

    他熬了点粥，又弄了点小菜，大人小孩就算对付了一口。

    洗完碗，丛长水继续放挺，一动不动。

    “丛长水，我帮你按摩按摩吧，也能缓解一下疼痛。”

    虽然姬黎这么说了，可是丛长水一百个不同意。

    “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都说你是我的裙下之臣了，现在在意清白有用吗？”

    丛长水翻了个身，依旧没有让她按摩。“看你这般没心没肺，我都替你发愁。阿黎，你就不替进宝将来担心吗？不替你的女官们担心吗？还有邵勋呢。”

    “只要我不死，没人来为难我，他们就都没事。谁都比你有眼色，会猜测父皇的心思。”

    丛长水呵了一声，又翻过身闭上眼睛休息。

    姬黎也没再勉强要给她按摩，也挨着他躺下，背对背。

    丛长水后背一僵。

    “阿黎，你会被圈禁一辈子吗？”

    “眼前的形式不会，以后不好说。”姬黎睁开了眼睛。“如果你离开了，内侍省就会派人来给我做饭了。”

    如果丛万英真在她父皇心里有一席之地，那她就还有希望。当然，她的宝也不是全压在丛万英身上。

    “我不会走的。我只是问问，然后做好打算。”

    “什么打算？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你当真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姬黎似真似假地笑着问到。

    “我没想过娶妻生子。”丛长水回答得十分干脆。

    是啊！姬黎会心一笑。

    “那你可以走了。”

    用不着在这撩她的心了。

    顿了顿，她起身坐起来。

    “我以为你是对我有心的，才愿意陪着我。看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先是一个曹柯，又来了一个丛长水。

    她就不配有个真心人。

    “你救过我的命，我已经很感激了，不需要你做现在这些。”

    她下了床。

    “你走吧。”

    丛长水翻过身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到底是小姑娘，都会有点小情绪。况且现在情况特殊，她心情不稳也正常。

    他起了身，去小厨房烧了热水，然后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

    小姑娘的心思，他似懂非懂。她是有点喜欢他的意思，他可以肯定。但是他不敢给她过多回应。一来他没做好娶妻生子的心理准备，二来是真怕她那翻脸速度，怕他到头来只是她手里的棋子。

    他去了洗漱间，把进宝和姬黎换下的衣服都洗了。

    可当他拿起姬黎的衣服时，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贴身的衣物自己洗会死嘛！”

    他重重把肚兜扔到搓洗板上狠狠地揉搓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文睿的，伺候完他媳妇，还得伺候他儿子！不把文睿从坟墓里拉出来抽几鞭子，他做饭都做不痛快。

    一想到做饭，他估摸时辰差不多了，去见李平。

    在墙头上，丛长水把一把斧头递给了他。“你把锁砍断。”

    李平照做。

    没几下门锁就被打开，角门被打开了。

    李平倒是厉害，弄来一大坛子羊奶，又用来一只山羊，麻利地赶进了角门里，又关上门。

    丛长水把一把锁塞给他。“以后拿这个锁在外面锁上，你来了之后就自己开门把东西放进来。我若是需要什么就会留字条。”

    “大家伙还好吧？”

    李平让他放心，并没有人来为难他们。头再硬，他也是不敢把元兴帝的安排透露出来。

    “那你们也得小心。文家也许不会对公主落井下石，可是会拿你们下手。我这话，你说给万英听，她知道该怎么做。”

    “好，丛哥，你也小心点。”

    丛长水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李平离开，丛长水赶着羊找了一处可以圈养的地方。

    地方大就是好呀，随便他发挥。

    他捧着羊奶回了厨房，热了一点拿给了姬黎。

    “这是从哪里来的？”姬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李平送来的。还弄了一头山羊，可以给进宝喝羊奶，你也可以喝点。”

    姬黎点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瞧她这闹别扭的样子，丛长水嘴角一抿。到底还是小姑娘，老成也老成不到哪里去。

    丛长水在厨房里弄了一锅馒头，看着可以出锅了，他这才去敲姬黎的房门。

    “阿黎，那我走了。厨房里我已经做好了馒头，若是内侍省没派人来给你做饭，你可以热来吃的。”

    房间里，姬黎看着映在房门上的影子，轻轻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多保重。”

    “你也保重。”

    房外传来先春堂大门开合的声音。

    姬黎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