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区。

    深圳经济特区证券公司，股票柜台交易。

    虽然尚未开市，但大厦外的一块平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估计得好几百号人。没有在九十年代初期炒股的人，很难理解这种现象。

    按照历史，1992年至1993年期间，深交所先后实现了“交易电脑化、交收无纸化、通信卫星化、运作无大堂化”，这“四化”的实现为深圳证券市场发展发挥了巨大的支撑作用。

    燕子大惊失色，低声说道：“这么多人呀！”

    张向东点点头，说道：“这已经算少的了，据说在五月份，人数大概是这里的五六倍吧，连马路上都是炒股的人。”

    燕子一脸的不可思议，股市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人挤在一起？

    将燕子拉到自己前面，就算她被占了便宜，那也是自己占的，不吃亏！

    “老板，要买股票嘛？我这里有！”

    “老板，要卖股票嘛？我可以买！”

    很快两人就被黄牛盯上，这是在进行股票私下买卖，至于什么手段过户，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黄牛有的是办法。

    之所以存在股票黄牛，这是因为股票现在只允许每天涨1%，但它实际每天可以涨得更多；所以如果你要买卖股票，黄牛绝对会给你一个高于柜台价的数字。

    这么看来，柜台上一定很难买到股票了。

    幸好自己是在二月份买的，当时股票交易根本就不算很活跃。

    “不用了，谢谢！”张向东一边拒绝，一边拥着燕子，朝着靠近门口的位置走去。

    燕子基本上属于半依偎在张向东怀里，她面色绯红，不由得想入非非；反而是张向东并没有多想，他在发愁人咋这么多呢。

    其实，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是很单纯的，基本上没有人会在这种场所故意占女孩子便宜，就怕人喊出来，抹不开面子。

    终于，来到了门口附近，这里的人反而相对少了很多。因为很多人并不是来柜台办理业务的，而是来看门口黑板上的股票价格，以及进行场外交易的。

    一小时后，大门缓缓打开，大家一拥而上，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张向东凭借高大的身体，硬生生的开辟了一条道路，拉着燕子来到办理换股业务的地方。

    里面都兴排队，前面只有数人，安心的等吧！

    此时的股票交割、送股办理非常的麻烦，就连股票存折都还没有诞生（1991年下半年股票存折诞生），目前还用的是股票实物交易。

    实物股票的厚度差不多有1毫米左右，大小在20厘米乘以15厘米左右。上面有股票的数量、股东的姓名、办理日期、股票编号、公司印章、董事长签名等信息；但没有股票的价格，股票的价格是在柜台门口的黑板上。

    经过一番验票后，张向东总算将自己的深发展股票的1000股换成了1500股，总市值37000多元。

    如果不出意外，这1500股深发展在10月份左右，市值将高达9万人民币；但需要交纳约11%的税收，其中有笔10%的个人调节收入税是大头（盈利超出银行利息才征收）；这样一来，张向东到时候的财富将达到8万人民。

    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深圳的人均工资也不过200多元呢！

    但张向东要想成立电子公司，这点钱还不够看，所以明年（1991年）9月，还需要让这笔资金进入股市，将它放大几倍。

    更何况按照国内的形势，张向东最好是在明年十月份以后成立公司，离1992年的春天很近，不会惹来麻烦，时机恰到好处。

    ......

    换股的事情办理好以后，张向东心情瞬间开朗，来到外面广场当起看客来。

    燕子寸步不离的站在身边，她觉得跟在东哥后面，能见到很多世面。这里的人说话都是几万几十万人民币，这对于一个听到上千元人民币都惊讶的姑娘来说，冲击性可想而知。

    “东哥，股市的钱真的有那么好赚嘛？”燕子仰起头，好奇的问道。

    她心里很好奇，如果股市里的钱有那么好赚，那全国人民都来赚好啦！

    张向东耐心的解释道：“这就好比垒砖块一样，一层又一层，那你觉得它会不会塌，又或者是哪天会塌？”

    燕子用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他！

    张向东又进一步解释道：“国家为什么对股市进行制约，那是因为害怕有一天，大家都将全部家产拿去炒股，结果股市崩塌了，那跳楼自杀的人该有多少呀！正所谓，爬的越高，摔得越狠，就是这个道理。反正，你不要碰股票就是对了！”

    燕子吐吐舌头，可爱的说道：“我那里有一万块钱呐，现在还是东哥养着呢！”

    这话是事实，但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不管呐，接下来张向东仔细教燕子如何看股票的名字、实时价格等重要信息。

    因为，自己离开深圳后，全靠她给自己传递消息。

    “小兄弟，深发展什么价格了？”一个陌生的港腔传来。

    “25.6元每股！”张向东随口答道。

    港腔在一旁抱怨道：“怎么回事呀！这买卖股票如此活跃，但都过去一周了，连个10%都没有涨到！”

    张向东忍不住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穿着打扮、腔调倒是像对面的人。

    港岛人来深圳炒股，还是有不少人的。

    “你不知道？政府规定股票每天涨幅最大1%，跌幅最高10%。”

    男人脸上立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失声道：“这不是胡来嘛？那有鼓励下跌，不鼓励上涨的？”

    张向东不满有人诋毁自己的政府，更不满这个可能是港岛人的高人一等语气。

    他严肃的说道：“股票对我们来说，毕竟还是个新产物，绝大多数股民们更是没有一点股票常识；政府担心大家过于狂热，以后引起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出手干预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就好比，1972年至1973年初的港岛，那个时候香港股民也是一窝蜂，根本不懂股票；什么‘买到就是赚到’、‘要股票不要钞票’，结果呢，‘七三股灾’一来，跳楼的数不胜数。我记得港府当时也进行了干预，出动了消防人员、禁止政府人员炒股....这些都是担心引起社会大问题，初衷是为了股市的健康发展。”

    男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更惊讶张向东的博学多才。

    “兄弟是哪里人？对港岛股市很了解啊！”男人诚恳的说道。

    “祖国人，读过祖国港岛的一些报纸和书，这种大事还是知道的。”张向东淡淡的说道。

    见张向东气质不凡，这个男人反而更想和他交谈。

    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倒是聊上了。

    男人叫李成斌，确实是港岛人，但在深圳的国贸中心开了一家高档服装店，所以经常往返港岛和深圳；六月份见深圳股票火热，也买了几万元的股票（用员工身份证买的）。

    “阿东，王小姐，快到午饭时间了，中午我做东，我们边吃边聊如何？”李成斌热情的攀着张向东的肩膀，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李成斌觉得张向东不简单，不仅对深圳股市很了解，就是对港岛股市也非常了解，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大家好好讨论一下。

    张向东本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邀约，但想起这个李成斌在国贸中心有家服装店，再看看燕子，就顺势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从不担心骗子能骗到自己的钱，自己不去骗钱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