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花香比白天更浓郁。

    让人想与之共沉沦。

    “我的害怕不比你的少。我还有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还得装出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我要是慌了，朝闻道的股票能蒸发几十上百亿。”

    许落落给他倒了杯醒酒茶。

    秦致霄没去碰那杯茶，“我们都在向对方坦诚，按理说不会产生误会。实际上，我们都在猜忌。你的成长环境和所遇之人，让你拥有明亮阳光的保护色。我的成长环境让我不要有太多表情，不能让人看出我在想什么，要学会故弄玄虚。”

    “许落落，你要的百分百安全感不存在，我要的也不存在。”

    秦致霄直勾勾地盯着院子上方的圆月。

    圆月的夜晚，星星就不明显，被月亮的光辉给遮盖住了它们的存在。

    “我查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很可能是古玉的操控。我父母、兄长的死都可能是古玉在作祟，我该怎么报复？”

    秦致霄的嗓音嘶哑。

    眼神颤抖，浑身紧绷。

    双手紧握成拳，随时可能攻击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许落落心揪紧了。

    她稳下心神，“除非古玉在遇到我之前还被别人用过，否则古玉不能影响你周围的人。更何况，你当时跟古玉的联系也只是古玉在你附近而已。你家其他人怎么没有遇到类似的事。”

    “如果古玉被别人用过呢？你能感知吗？”

    “我不知道。古玉不见了。”

    “它在我这儿。”

    秦致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古玉。

    许落落伸手去接。

    秦致霄把古玉放到她的掌心。

    下一秒，许落落被拉进秦致霄的怀里。

    秦致霄的心跳乱了。

    许落落知道他在挣扎，说不定还在害怕。

    强大如他，在害怕。

    许落落安慰道：“真实就摆在那儿，逃避也没用。”

    她把灵力注入古玉。

    古玉发出莹莹白光。

    这是她被古玉带进它的世界后发现可以向古玉注入灵力。

    许落落在古玉里迅速检索，就在她毫无发现要退出时，在角落里感受到了一抹气息。

    那抹气息很熟悉。

    她脸色一变。

    “万重？”

    秦致霄眉目一敛，已经毫无醉态。

    “你说古玉里有万重的气息？会不会是我们出事那天他留下的？”

    许落落：“气息很弱，不像是前几天的。”

    “他隐藏得真好。”秦致霄冷声道。

    周身寒冰四起，在初夏的夜晚让人冻了个哆嗦。

    “不能确定就是他，这事得从长计议，以免打草惊蛇。”

    许落落始终坚信“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

    “他是唯一的可能。”秦致霄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你别冲动。”

    秦致霄充耳不闻。

    他父母和兄长的死，是他永远无法碰触的雷区。

    多亲近的人都不行！

    黑色的迈巴赫融进深浓的黑暗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许落落握住古玉，心里没底。

    转身回屋拿车钥匙。

    秦致霄的酒没醒，又在盛怒之中，她担心他出事。

    *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小院。

    万重的助手本来很不耐烦，看到是秦致霄，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了。

    “万重呢？”秦致霄用力甩上车门。

    “老爷子闭关了。”

    “让他滚出来！”

    “老爷子说闭关后不能被打扰，一旦打扰很可能功归一溃。”

    秦致霄不为所动，“让他出来。”

    助手不敢忤逆秦致霄。

    老爷子很早之前就说过，无论多紧急的关头，只要秦致霄有需要，都不能拒绝。

    助手硬着头皮进入院子。

    秦致霄也跟着进去。

    他感觉不到灵力，但每一次来这里都很舒服。

    过了十分钟，助手和另一个男人抬着万重出来。

    花白的胡子还沾着没有处理干净的血渍。

    显然是被打扰而气息絮乱。

    秦致霄还没开口。

    万重便说道：“你们都回去，没我的召唤不许再过来。”

    两人对看一眼，又警惕地看秦致霄一眼，面有不甘地离开。

    万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吧，别跟只斗鸡似的火气那么大。”

    “你还挺气定神闲。”秦致霄的语气没有之前暴躁。

    他从记事起，就认识万重。

    他爷爷过世后，万重对他就更重要。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万重见秦致霄的眼神不再杀气腾腾，心里又酸又软。

    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心系别人的感觉。

    活太久，所有事都看淡了。

    唯独，秦致霄。

    总让他记住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秦致霄哪怕就盛怒时，也始终知道哪些人不该轻易伤害。

    万重笑得更慈爱，“我都比别人多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

    “解释一下古玉里为什么有你的气息？”

    “你发现的还是落落小丫头发现的？”

    “落落。”

    “她对古玉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了。”万重很欣慰。

    “少扯别的。”

    万重不理会秦致霄的暴脾气，说道：“当年你爸妈、哥哥在车祸中当场死亡，只有你重伤，性命垂危。你爷爷舍不得你死，想到古玉，让我试着操控古玉救你。”

    “你也能操控古玉？”

    “谈不上操控。”万重看向秦致霄的目光越发慈爱，“我不是古玉选中的人，我只能跟古玉做交换。”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命换命。你后来的命是你爷爷减寿给你的，他减了二十年寿命给你，也就是四年前。你再次被车祸弄得险些丧命。”

    “这次是谁的命？”

    “我的。”万重一脸笑眯眯。

    秦致霄的脸色更黑了。

    “我和你爷爷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少活十年二十年又没事。你这些年的成就，对得起我们减掉的寿命。”

    “你的寿命我用完之后，还是会死？”

    “你遇到古玉了，不会再死了。”万重捋着白胡子，“我和你爷爷弄不明白，你正常的寿命是八十八岁，在两岁的时候就死，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解释不通的事都能推给古玉。”

    “古玉再能耐也是要人为操控，但古玉很多年没有感应了。真正能操控古玉的人就是落落这样，古玉给她提供永不枯竭的灵力。在我师父和我观察的上百年里，没有一个人有落落小丫头的特征。”

    “有没有可能我被借寿了？”

    “借寿没那么简单，从你身上借更不可能。”万重否决了他的推测，“让落落小丫头小心一点，心智一定要稳，别被古玉利用，更不能被它影响。”

    秦致霄双手环胸，一脸“你在说废话”的嫌弃表情。

    “落落遇到古玉是迟早的事。你就算不带古玉出现，她和古玉也有某种吸引。就像你在见到落落之前就想把工作重心放在燕城，矿产、朝闻道、孤鹜、霆霄阁等等都提前挪到燕城。这其中固然有你的战略决策在里面，更重要的是古玉带你来燕城找落落。”

    秦致霄听到这话，表情更臭了。

    “所以，我家人为什么出车祸依旧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