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许落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下楼时，黎姨也被吓得够呛。

    黎姨用口形无声地说，“是秦董。”

    许落落蹙眉。

    随后道：“开门吧。”

    黎姨开门。

    许落落登时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

    秦勇扶着秦致霄，一脸歉意，“少奶奶，少爷他想来见你。”

    “扶他到院子里坐下。”

    秦勇按照许落落的安排把秦致霄安顿在蔷薇花下。

    许落落要握住秦致霄的手用灵力让他不难受。

    秦致霄躲开她的碰触，醉意十分明显，“你们下去。”

    秦勇拉着发呆的黎姨离开。

    “你没喝醉？”

    “醉了。”

    “醉了思维还这么清晰？”

    “我说醉了就醉了。”

    “行吧。你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落落没见过他喝醉。

    没想到，他喝醉了挺像小孩子。

    秦致霄哼哼了两声，往后仰。

    许落落的心脏都快被他这个动作给吓出来了。

    他后面就是锦鲤池，池水不深，掉下去得砸脑袋。

    堂堂朝闻道董事砸傻了，事就大了。

    许落落忙住秦致霄的手腕，体温烫得吓人。

    烫得她差点松手。

    “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没醉。”

    那就是醉了。

    许落落无奈，把他拉到别锦鲤池最远的蔷薇花墙下。

    秦致霄像个小孩子，乖乖跟在许落落身后。

    许落落安顿好他之后，也不急着用灵力让他清醒。

    冷静强大如秦致霄，他要是喝醉，一定有他不想面对的事。

    这个男人……

    许落落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

    秦致霄：“你叹什么气？”

    “心累。”

    “嗯？”秦致霄歪头看她。

    平时冷静、深邃的黑眸，此时带了点孩子的天真。

    剧烈的反差把许落落看得一愣一愣的。

    许落落想起一句话。

    每个成年人都是长大的孩子。

    平时看不到秦致霄的孩子气，在他喝醉的时候才能看到。

    “说话啊。”秦致霄催促。

    许落落回过神，喃喃自语。

    “我心里有一条线，过去的就过去了，他们有一天就是死也撼动不了我的心。只有你，不一样。”许落落知道他酒醒后会忘，也没有什么拘束，“在这世上跟谁搭伙过日子都是过，表面看起来像对不错的夫妻就好，人生得过且过。”

    “遇到你之后，你给我展开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模式，比我曾经幻想过的最幸福的生活还要好。我害怕和不自信，我不认为我和你能走多远，一旦我对你没有价值，我会面临什么，说不定你怕我挡你的路，直接让我消失。”

    “我亲眼看到过三例丈夫谋杀妻子的事件，男人杀完后悔了，让家里人托关系，女方家属收到钱后，选择了谅解，男人连牢都不用坐，女方家属用那笔钱改善了生活。除了死者没了，其他人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许落落把目光放到秦致霄脸上，“我不只一次的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落到那步田地。我的家人……呵呵，更不可能为我出头。我活着这么艰难，死了还委委屈屈，我的人生也太惨了。”

    秦致霄定定看她，“害怕吗？”

    这没头没尾的话，许落落却知道他问什么。

    “怕。血染了半条走廊，我曾经和凶杀案现场只隔了一堵墙。”

    许落落回想那个画面，浑身还剧烈的颤抖。

    “那时候我真的好想有个人能帮帮我，给我一点安全感，哪怕给我一句安慰。”

    “当天晚上，我给很多人发消息，说我很害怕，能不能去他们那里借住几天，没有人回复。”

    “我心里明白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它们伤害不了我。它们都告诉我一件事，我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人会帮我，只能靠我自己。我打心里不信任任何人。”

    许久后，空气里传来秦致霄的声音。

    “我也一样。”

    夜深。

    花香比白天更浓郁。

    让人想与之共沉沦。

    “我的害怕不比你的少。我还有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还得装出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我要是慌了，朝闻道的股票能蒸发几十上百亿。”

    许落落给他倒了杯醒酒茶。

    秦致霄没去碰那杯茶，“我们都在向对方坦诚，按理说不会产生误会。实际上，我们都在猜忌。你的成长环境和所遇之人，让你拥有明亮阳光的保护色。我的成长环境让我不要有太多表情，不能让人看出我在想什么，要学会故弄玄虚。”

    “许落落，你要的百分百安全感不存在，我要的也不存在。”

    秦致霄直勾勾地盯着院子上方的圆月。

    圆月的夜晚，星星就不明显，被月亮的光辉给遮盖住了它们的存在。

    “我查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很可能是古玉的操控。我父母、兄长的死都可能是古玉在作祟，我该怎么报复？”

    秦致霄的嗓音嘶哑。

    眼神颤抖，浑身紧绷。

    双手紧握成拳，随时可能攻击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许落落心揪紧了。

    她稳下心神，“除非古玉在遇到我之前还被别人用过，否则古玉不能影响你周围的人。更何况，你当时跟古玉的联系也只是古玉在你附近而已。你家其他人怎么没有遇到类似的事。”

    “如果古玉被别人用过呢？你能感知吗？”

    “我不知道。古玉不见了。”

    “它在我这儿。”

    秦致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古玉。

    许落落伸手去接。

    秦致霄把古玉放到她的掌心。

    下一秒，许落落被拉进秦致霄的怀里。

    秦致霄的心跳乱了。

    许落落知道他在挣扎，说不定还在害怕。

    强大如他，在害怕。

    许落落安慰道：“真实就摆在那儿，逃避也没用。”

    她把灵力注入古玉。

    古玉发出莹莹白光。

    这是她被古玉带进它的世界后发现可以向古玉注入灵力。

    许落落在古玉里迅速检索，就在她毫无发现要退出时，在角落里感受到了一抹气息。

    那抹气息很熟悉。

    她脸色一变。

    “万重？”

    秦致霄眉目一敛，已经毫无醉态。

    “你说古玉里有万重的气息？会不会是我们出事那天他留下的？”

    许落落：“气息很弱，不像是前几天的。”

    “他隐藏得真好。”秦致霄冷声道。

    周身寒冰四起，在初夏的夜晚让人冻了个哆嗦。

    “不能确定就是他，这事得从长计议，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