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此时此刻就剩这么一句话。

    别的话，他混乱的脑子想不起来。

    燕娜谨慎地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我爸今天早上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番话，让我考虑了很多。我们现在的状态理不清楚又一直纠缠不清，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事儿。我在思考我们能怎么走？结婚、生子？我们之间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我以前想刻意忽略这些问题。从我懂事起，我就活得太清醒。到目前为止，我只在与你的事上糊涂，上一次糊涂我们彼此代价惨重。这一次，我是不想去深究我们之间究竟还有什么，甚至连跟你争论的意愿都很低。”

    “他把问题摊到我面前让我去解决，我还是没想好怎么处理。”

    凌长慕借着车内灯的桔光看燕娜。

    在他眼里的燕娜，跟在别人眼里的都不一样。

    燕娜只会在他面前将困惑直白的展现出来。

    哪怕她一直懒洋洋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也从来不觉得她没有主见，而是她懒得跟他争论。

    凌长慕：“他今天也来找过我。”

    “这只老狐狸，把我们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了。”燕娜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娜娜，我们现在28岁，蹉跎了五年的时光。我们还是忘不了彼此，我们还是彼此生命最浓墨重彩的那个人。以后我们还有力气去那么深爱别人吗？”

    燕娜心里知道答案，但她不愿意回答。

    凌长慕有难得的机会在她面前剖析内心。

    他绝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没有了，你就是唯一那个。”

    “我们之间的故事让我觉得爱情太痛了，痛得我没有勇气经历第二次。当时的你受的伤很重，我也一样。我们又期待又害怕，却谁都绕不开彼此。”

    “我想将来的日子还有你，我们再试一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也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

    卑微吗？

    不。

    爱情里没有卑微。

    谁也退一步都一样。

    只要结果是好的。

    让他跪下都可以。

    燕娜要的也从来就不是他的尊严，他的骄傲。

    她要的是完整的他。

    完整的爱！

    完整的恨！

    无论是什么情感，她都要完整的。

    她恨她家庭的不完整。

    恨她不完整的父亲！

    所以，她的爱情，她的爱人，一定要完整！

    燕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头。

    “我了解了。你该清楚，我们无论在不在一起，小离都会跟我一起生活到成年，直到他有独立的能力自己做选择。”

    “小离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他的存在从来都不是问题。”

    燕娜没有信他这句话，“很可能我现在拥有的资产，以后都会拱手交给他。我也许身无分文。你所看重的首富之女的身份都会成为一场泡沫。”

    “我跟小离谈过，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大后带你离开名利场，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来帮你做。”凌长慕不知怎么地，说到这句话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她在五年前就说过，她不喜欢这种生活。

    结果被他伤了之后，她进了最光怪陆离的娱乐圈。

    她一直没有给她自己退路。

    不愿意做的事，她也一路逼着自己走。

    “这些事本来是我做的。”

    燕娜也觉得心酸。

    她从不回头看。

    回看没有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多看无异。

    与其有力气回看，不如努力往前走。

    唯独与凌长慕的事，她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懊悔。

    如果当时能够迂回一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只敢自己想。

    因为生活不是故事，没有特定的场景、人设和结局。

    她无法确定凌长慕的心意。

    她无法克制自己不走极端。

    她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完整地属于她。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遇到事情第一反应绝对是保护自己。

    她要的就是反人类本能的选择。

    凌长慕偏头擦干眼泪，“你要的，我尝试着完成，好不好？我不敢说我百分之百的能做到在任何时候都把你放在第一顺位，我能保证无论面对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燕娜受不了现在的气氛。

    点开了车载音乐。

    高品质的音响让音乐如流水一样流淌在还算宽敞的车厢内，让两人一时时间都有些恍惚。

    那是燕娜最喜欢的一首歌。

    还是一首年纪比她还大的歌。

    这一版是凌长慕入圈后亲自去找那位曾经翻唱过的男歌手重新唱。

    男歌手唱不是问题。

    重点是歌的版权很麻烦，他花了两年去找歌曲的原版权才买到。

    燕娜将歌听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凌长慕，我有点相信你曾经说的话了。”

    凌长慕笑了，“你相信就好。以后你看我做的事，好吗？”

    “好。”燕娜若无其事地擦掉眼角的眼泪，“那么我们来谈谈，我能为你做什么？我目前手上的资源不少，跟你慕家的资源相配的地方不少。你想在通过我关联哪些项目？又有哪些项目想要深度绑定？我心里有底后才好跟他们沟通。”

    凌长慕有时候都佩服她的情绪转换。

    感性和理性切换就在一瞬间，谁都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火力全开到可以谈生意了。

    凌长慕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脑子还是乱的。

    他失笑道：“我输了，我没你切换自如。现在能不能不谈这么理性的事？我应付不了。”

    他的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燕娜挑眉，“你撒娇的口吻跟小离差不多。”

    “也是小离教我的。”

    “看来他对你很有好感。”

    “他对我的好感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他觉得你喜欢我，就会对我好。他认为你不喜欢我，就跟甩黑脸。”

    “如果我弟弟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就跟养了只白眼狼一样了。”

    “我饿了。能不能先带我去吃东西？吃完我们再聊？”

    燕娜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了，她发动车子往饺子店开去。

    凌长慕坐在副驾上，笑容越咧越大。

    燕离见两人一起出现，也不惊讶。

    他最会看他姐姐的脸色，见他姐神态里是难得的放松。

    他笑了，“姐，有好事发生？”

    “有。”

    凌长慕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姐答应跟我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