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逃跑的奴隶
这些年,异兽山脉多了很多东荒野人活动的痕迹,对中土人来说,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正常来说,东荒野人都是上古遗民,早已传承断绝,他们再强悍,也不可能穿越危险重重的异兽山脉,进入中土,他们是野人,不可能有这样高等级的传承,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即使有一两个运气爆棚的东荒野人来到了异兽山脉的这边,也会很快被山里的危险杀死,因为那是连王级强者都很难生存下来的地方,野人?更不可能活下来了。
这是大多数中土人,在知道异兽山脉有东荒野人出没的消息之后的反应,更多远离危险的异兽山脉的中土,是听不到,或者不在意这条小小消息的。
很多人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边境,那片诡异生物盘踞的不毛之地,正悄悄发生着变化。
很多人不知道,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异兽山脉西侧,一个个方形大阵拔地而起,一种银色藤蔓正在日夜不停地生长,向西推进。
很多人不知道,异兽山脉里让人闻风丧胆的诡异生物,已经被一支如风一般的军队,在很短的时间里清理干净,山上无数参天大树纷纷倒下,变成一排排整洁好看的建筑。
很多人不知道,一支由慷慨,正义慈悲,友善的老者组成的商队,已经走遍了异兽山脉附近的一些穷苦村落,给他们带去了很多信息,希望。
很多人不知道,从一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有穷苦人搬到那些漂亮屋子里去住,消息传到了远一些的镇子上,又有很多苦哈哈慕名而来。
——那儿废除了奴隶制。
那儿有很多吃的,只要做工就有吃的。
那儿的孩子可以免费上学,大人也能。
那儿的人讲道理。
那儿是东荒野人建立的国度,夏国。
这些消息像风一样,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吹遍了整片中土大地。
有太多人在意这条消息了,有太多人要为这条消息头疼了。
最先炸开锅的,是东陵县边河镇骑士老爷辛大春。
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到边河镇的,那些没有财产的自由民和奴隶们,一听到消息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根本就不需要证实。
这一天,所有动了心思的人,都没有干活的心情,以至于监工们手中的鞭子上的血一直都没法干凝,于是监工们就抱怨监工是世界上最累的活计,于是抽的更加起劲了。
也不知道最先开始跑的是哪一个,看见有人向东跑,还在农田干活的奴隶,就纷纷扔掉手中的工具,加入了混乱的逃跑大军之中。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本来只是绕过监工的人群中,有人不小心推了一个监工一把,将一个监工推到在地,然后就有人从他身上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上踩过去,于是这个监工就再也起不来了。
于是所有的监工都不小心被推到了,被不小心踩了很多脚,不小心,被踩死了。
报告消息的兵丁找辛大春时,辛大春正在密室里数这个月赚到的金币,以至于消息转了七八次口,才传到辛大春的耳朵里。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辛大春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拎着老管家的领子仔细询问。
老管家哭丧着脸,抖着声音道:“奴……奴隶们,都……向东跑了。”
“向东跑?跑到异兽山脉找死吗?集体自杀?本老爷对他们不好吗?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辛大春的两撇胡须剧烈抖动着。
“不是的,据说异兽山脉上出了个东荒野人建立的国家,叫夏国,那里……那里很好,奴隶们听到消息,所以就纷纷投奔。”
辛大春怒不可遏,一把推开老管家:“这也信!那些蠢货!派兵丁去追回来,追上去先打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
“老爷您以前下过令,调动兵丁需要老爷您亲口下令,老奴……”
“……蠢货!”辛大春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强行骂了一句,便匆匆跑了出去。
辛大春带着手下兵丁最上逃跑奴隶大队时,已经快到边河镇的边界,超过边界便属于异兽山脉地界,法理上属于无主之地,也是经常有异兽出没的危险之地。
按理说,这里是只有异兽猎人才够胆靠近的不毛之地,应该野草丛生,荒无人烟才对,辛大春本人几年前还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明明长着无数的参天大树,成片的野草比马还高。
现在?
前面山脚的土地全部被清理了出来,大树被砍了,野草被清理了,远处竟然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村落,咋一看房子好像还造的很漂亮,难不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追到边境处,已经能看到因为密集人群奔走而扬起的滚滚黄尘,因为人走得多,草地形成一条路,路边立着滕国界碑。
辛大春发现,紧贴着滕国界碑的东面,还有一块崭新的界碑,上面有些字辛大春还看得懂:“夏国”。
自己的镇子旁边本来是荒野之地,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国家,辛大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因为本来就是无主之地,人家只是占了野地建国,又没有侵略自己的土地,现在地是人家的,辛大春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穿过边境捉回自己的奴隶。
不好进去,又不愿放弃近在眼前财产,辛大春纠结了一下,便释怀了。
不就是几个野人吗?界碑?你会建,我就不会拔吗?国家?你建立,我就不能灭了你吗?到时候去县里聚会,还能跟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家伙吹嘘:老子也是灭过一个国家的人!
辛大春打马向前,道:“前进,将本老爷的财产全部捉起来,本老爷重重有赏!”
三百来名骑着瘦马,挎着铁刀,抓着长鞭,穿着生锈的铁甲的兵丁很应付地吆喝几下,就卖力的打着马跑向混乱的人群。
人是跑不过马的,哪怕只是有病的老瘦马,看到追兵的奴隶已经跑完了力气,他们绝望地跪下求饶,他们知道只要跪下来就不用死,但皮肉之苦总是免不了的。
一些有力气的年轻奴隶还在玩命的向山脚的村落跑去,一边跑,一边扯着发不出声音嗓子嘶吼,好像发出了声音,里面就有人会救他一样。
一个兵丁策马追上,抽出一鞭,将年轻人抽翻在地,然后马不停蹄去追更前面的逃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