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这么多密集的枪声？”

    城门不远处一处民房内，党务调查处二组组长谭文博皱眉问道，他身边跟着十几个人，有人立刻跑了出去。

    没多久出去的人便跑了回来：“组长，听声音是城门方向，枪声这么多，弄不好出大事了。”

    十几名日谍，加上军事情报处那么多人激烈交火，密集的枪声传了很远。

    “去打听清楚怎么回事。”

    谭文博命令道，跑来的队员愣了下，最后无奈又跑了出去。

    这么激烈的枪声，肯定不是一个人在交火，这个时候跑过去很危险，组长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只能先过去看看情况。

    “谭组长，枪声会不会惊动他们？”

    一个人凑过来小声说道，他的身上还有伤痕，特别是脸上，明显的鞭痕。

    这是被刑讯过的痕迹。

    “你不用管，这次立了功，你以后可以跟着我们，严鹤，石海阳交给你了，他是红党出身，对红党了解很多，用好他可以帮你立功。”

    谭文博摇头道，严鹤走过来，石海阳急忙对他弯腰行礼：“严队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好好做事，多抓红党，少不了你的赏。”

    严鹤澹澹说道，上次徐老鬼被老头子骂过之后，整个党务调查处进行了轰轰烈烈的自查。

    雷声大，雨点小，自然没查出什么异常。

    但情报科却有意外收获，严鹤的外线又打听到了红党的情况，这次严鹤主动出击，成功将其抓获。

    被抓的红党就是石海阳，经不住酷刑叛变了。

    他供出了自己的上线，也就是住在斜对面的人，那里住着两个人，按照石海阳所说，是他的上线和一名新发展的红党成员。

    找到了人，谭文博并没有立刻抓人，而是将这里监视起来，想从他们的身上查到更多的红党，扩大收获。

    “谢谢严队长，我一定努力。”

    石海阳立刻应道，叛变之后，他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而且他知道红党对叛徒的制裁有多狠，巴不得党务调查处将南京所有红党全部抓起来。

    这样他才会更加安全。

    “组长，虽然枪声很远，但红党很警惕，我们不能不防。”

    严鹤对谭文博小声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对面的人被惊跑了，他们很可能毫无收获。

    “不急，再等等。”想了下，谭文博还是摇头。

    对付红党他们很有经验，红党中有太多的硬骨头，曾经刑讯逼死过好多人，到死对方都没招供，让他们很是头痛。

    像石海阳这样叛变的也有，但为了预防万一，谭文博还是想着先盯人，再抓人。

    严鹤没有说话，组长不同意收网，他只能等着。

    ……

    军事情报处这边，没等烟雾完全散完刘大年便命人进入死胡同探查，确定没有危险后自己带人冲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刘万年差点没吐。

    三具尸体横在那里，破败不堪，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死胡同的墙壁上更是洒满了血迹，周围全是断肢残骸。

    河野小林只引爆了一枚手雷，但他们身上的手雷可不止这一枚。

    他引爆的那枚将其他手雷同时引爆，三人的样子别提有多么凄惨。

    这种情况下，人早就死透了。

    没能活捉这三人让刘万年很是懊恼，这些日谍完全不怕死，一旦情况不对，随时便会自杀。

    好在之前有活捉的人，两名暗全都被抓住了，刚才追击的这五人，有一人没死，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

    不知道四组那边的行动如何，有没有抓到人。

    若是能抓到活口，这次抓到的足够多了，死了几个也没关系。

    科长下令，让行动四组参与了行动让他很是不解，好在科长承诺了他，行动四组只帮着执行任务，到时候功劳还是他们的。

    “科长，您来了。”贺年这会也过来了，看到了三具尸体。

    日谍果然够狠，宁死也不做俘虏。

    “把尸体带回去，马上对抓到的人进行审讯。”

    贺年吩咐道，刘万年怔了怔，看向楚凌云，急忙问道：“不等楚组长的人了？”

    泥鳅带人追房子内那三名日谍，还不知道他们的结果，如果他们能把人活捉，这次抓到的人更多，收获会更大。

    “不等。”

    贺年摇了摇头，泥鳅的追击注定会失败，不可能成功。

    但这话他不能对刘万年说，只让他先收队。

    刘万年刚走不久，泥鳅便带人跑了回来，受伤的兄弟被他们送去了医院，死去的兄弟遗体则带了回来。

    还有日谍的尸体同样带了回来。

    “科长，组长，对不起，我没能抓到人。”

    来到两人身边，泥鳅装作愧疚的说道，演戏要全套，他这次带队追击，让敌人跑了，必须摆出一副没能完成任务的姿态。

    贺年心里一松，明白江腾空跑掉了。

    这么严密的追捕，江腾空又没和他们任何人单独见过面，等他回去后，应该不会被怀疑。

    “收队。”

    贺年一挥手，任务圆满完成，但执行的过程中还是出了点意外。

    之前他们只查到了十六名日谍，不知道河野小林在城外布置了人手，幸好这些人只是接应，没在城内。

    不然他们突然出现搅局的话，就算行动能够成功，也会给自身带来不小的伤亡。

    泥鳅没能完成任务，被楚凌云当众批评。

    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泥鳅心里明白的很，他哪是没完成任务，而是完成的非常不错。

    这次又立下了大功，可惜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功劳。

    “太好了，河野小林死了，没能逃掉。”

    回到军事情报处，贺年很快收到汇报，带来的日本人尸体中发现了河野小林。

    日本人是军事情报处最大的敌人，作为老对手的特高课，他们对其也进行过深入调查，更不用说这次他们早就得到江腾空的情报，知道是河野小林亲自带队。

    江腾空要放走，但河野小林又是处座命令必须留下的人。

    之前贺年还有些担心河野小林会跑掉，现在发现了他的尸体，贺年的心完全放在了肚子里。

    河野小林哪怕是死了，一样很有价值。

    这可是上海特高课的行动组组长，军事情报处和日本人交手这么多年，这次是他们打死的日谍之中级别最高，最重要的人物。

    虽然是自杀，但一样是他们的功劳。

    “科长，有人招了。”

    没多久贺年再次收到了好消息，被抓住的那名暗哨扛不住刑罚，招了供。

    他的供词证明，这次来的确实是十六个人，在城门外接应的是河野小林之前布置潜伏在南京的行动人员。

    潜伏人员是河野小林亲自挑选，并且委派，他们对这些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十六个人的情况日谍全部做了交代，包括江腾空。

    不过他们对江腾空不是那么了解，江腾空是这次来南京执行任务的人之中，唯一不是行动组的人员。

    按照他们招供所说，河野小林对江腾空很重视，特意听了江腾空的建议，引诱楚凌云出来。

    拿到口供，贺年立刻来到了处座办公室。

    “不错，大获全胜啊。”

    处座听完汇报非常高兴，大声赞道，虽说跑掉的日谍不少，但之前被他们盯住的日谍逃掉的并不多。

    完全符合他们的预期，不能只让江腾空自己逃掉，不然他回去说不清楚。

    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些日谍，完全是意外。

    “处座，这次那个泥鳅表现不错，还被楚凌云当着很多人的面骂了顿，丝毫没有在意。”

    贺年趁机帮着泥鳅表功，楚凌云能想到的事，他同样能想到。

    泥鳅如今作为玫瑰的知情人，必须在处座这里留下个好印象，不然他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处座不方便明着处决泥鳅，可一旦想到泥鳅可能会威胁到玫瑰，很有可能给他个必死的任务，同样能够消除掉隐患。

    对泥鳅贺年还是很欣赏，况且作为自己的属下，他有必要去保护。

    “能屈能伸，是个人才。”处座轻轻点头。

    这次泥鳅遭受了委屈，他不会无视，以后有的是机会补偿，至于贺年的担心，处座之前确实有过想法，现在则澹了不少。

    “处座。”

    齐秘书匆匆跑来，看了眼贺年，又急忙说道：“刚收到消息，城外的七十五团派人侦查，遇到了一伙嫌疑人，那伙嫌疑人反抗非常激烈，他们打死了两人，自己也损失了好几个，已经被那伙人跑掉了。”

    处座的笑容瞬间消失：“贺年，你快去看看玫瑰有没有事。”

    此时城外逃窜的只有城内刚跑出去的那些日谍，江腾空就在其中。

    他们好不容易做戏让江腾空跑掉，要是被城外的自己人打死，那岂不是冤死？

    这些驻军平时没见他们这么勇敢，这会怎么突然积极了起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幸好驻军的人没在这，不然处座不仅不会记他们的好，还想给他们两耳光。

    “是，我这就去。”

    贺年匆忙离去，本来事情很顺利，城外驻军的出现让计划再次出现了偏差。

    他这会也想骂人，但玫瑰的存在是机密，连军事情报处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外面的人更不会得知。

    他们追击潜逃的日谍，严格来说是好意，明面上不仅不能有任何惩罚，还要表扬和鼓励他们。

    否则以后再也这种事，谁还会去积极追敌。

    南京城外，江腾空带着身边的人总算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摆脱了所有追兵。

    他和城门口，以及城外接应的人聚齐后本来有十五个人，被军事情报处的人打死了两个，又被追来的驻军打死了两个，还有两人受了重伤，实在没办法带着，只能帮他们解脱。

    此时江腾空身边剩下了八个人，其中三个带着轻伤，包括他在内。

    他的胳膊被子弹擦了下，好在受伤不重，没有影响行动。

    之前潜伏小组的组长不幸被追来的驻军打死，如今江腾空成了这些人中军衔最高的人，所有人现在听从他的命令。

    “咱们沿着这条一直走，三十里外有座小镇，可以让我们进行修整，然后逃回上海。”

    江腾空拿出份地图，指着上面的一条路说道。

    “少左阁下，这是向西南的方向，走这边，我们岂不是离上海越来越远？”

    一名从上海来的队员忍不住问道，江腾空这不是带着他们返回上海，而是向更远的地方去走。

    “笨蛋，江腾少左的计划是正确的，我们前方肯定布满了敌人，直接朝上海方向，必然会被他们堵住。”

    潜伏小组的一名队员冷冷说道，九个人现在分成了两股势力，河野小林不在，谁也不服气谁。

    若不是江腾空，他们自己便会内讧。

    “你说谁是笨蛋？”质疑的队员大怒，双方瞬间剑拔弩张。

    “不要吵，大家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回去，一定能安全的回去。”

    江腾空呵斥了声，日本等级森严，江腾空不仅级别比他们高，之前还曾经是中左武官。

    他的话众人不敢反驳。

    按照江腾空的计划，他们不仅要去反方向的小镇修整，还会再次潜入南京城，然后分批乘坐火车离开南京。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军事情报处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来找他，这个时候回南京反而是最安全的。

    但这个计划现在他不会说，等修整好了再说不迟。

    ……

    党务调查处，鲍胜群终于解除了禁闭，被放了出来。

    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来迎接，落寞的他走出去，随即来到处长办公室外面，求见处长。

    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才被徐老鬼接见。

    “处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见到徐老鬼，他立刻双腿跪地，冬冬扣头认错，头磕的很响，没一会额头便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起来吧。”

    看他这个样子，徐老鬼心生不忍，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外面养外室。

    但对鲍胜群徐老鬼又能理解。

    家里没有儿子，想着生个儿子延续香火，人之常情，可惜的是他本人不硬，娘家的关系又比他强，这种事一旦被发现，最终倒霉的肯定是他。

    理解归理解，他作为娘家人屁股不会向着鲍胜群，只会帮着他的外甥女。

    “你好好去给素珍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徐老鬼轻声说道，鲍胜群只要没和他老婆离婚，那还是他的外甥女婿，徐老鬼没把他当外人。

    “是，我回去马上道歉。”

    鲍胜群不敢抬头，生怕被徐老鬼发现他眼中的恨意。

    “明天你去趟停尸房吧，把人安葬了。”

    徐老鬼的话，让鲍胜群手脚瞬间冰凉，身体忍不住想要发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失态。

    被放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对自己的处座很了解，如果不是外室和儿子没了，绝不可能放他出来，哪怕一直关他到老。

    “是，我知道了。”

    鲍胜群小声回道，他声音低落，徐老鬼并没意外，想了下，徐老鬼还是解释道：“他们是被日本人抓走的，日本人杀死了他们，前几天尸体才被发现。我帮你从警察局把他们要了过来，毕竟是你的骨肉，好好葬了他们，但不能张扬，你了解素珍的性子。”

    徐老鬼可以让鲍胜群安葬自己的外室和儿子，但绝对不允许风光大葬。

    毕竟这俩是见不得光的人，还关系到他们党务调查处内奸的丑闻。

    “谢谢处座，明天我就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

    鲍胜群轻轻点头，随即退出办公室，慢慢步行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他的肩膀轻轻颤动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恨，恨自己瞎了眼，收了屠放这样的白眼狼。

    他恨自己权利不够，没办保住老婆儿子，恨徐老鬼太绝情，故意逼死他们母子。

    更恨日本人心肠歹毒，他已经没了用处，为什么还要害死没有任何威胁的妇孺？

    他恨所有的一切，但唯独没恨军事情报处。

    刚被关禁闭的时候，他其实也恨军事情报处，他们不抓屠放，自己的事就不会暴露，他们母子就不会死了。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即使屠放不被抓，他们母子同样会落入日本人手中，而他肯定会遭受要挟，为日本人服务。

    这样再被发现的话，死的就不是他们母子，而是全家。

    如此说来，军事情报处抓住屠放相当于救下了他，避免他被日本人要挟，留下了有用之身，有机会为老婆儿子报仇。

    这么多天的禁闭，他想的非常多。

    到最后他是真的一点不怨恨军事情报处，最恨的人只有三个，屠放、徐老鬼和日本人。

    屠放已经被军事情报处抓了，他肯定活不了，间接逼死自己儿子的徐老鬼却身居高位，不是目前没有任何职务的他所能对付的。

    想要报仇，只能服软。

    服软之后，他才有报仇的机会。

    快到家的时候，鲍胜群找了点水，好好的洗了把脸，等回到家中，原本的老婆正在家里坐着，看到他立刻扭过了头。

    “素珍，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和之前对徐老鬼一样，鲍胜群再次磕头，可心中的屈辱感更盛，他偷偷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面前的人看出自己的异常。

    “你错在哪了？”徐素珍转过了头，训斥道。

    “我不该在外面找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鲍胜群继续磕头，看他额头有伤，磕头之下再次冒出鲜血，徐素珍心有不忍，再也拿不住架子，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你想要儿子我知道，但你也不能这么没良心，和外面的人去偷生，我不老，还能生，你怎么知道我就生不出儿子？”

    徐素珍一边帮他擦血，一边抱怨。

    当初知道鲍胜群外面竟然养着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她真的感觉五雷轰顶。

    可前天她舅舅突然打来电话，说鲍胜群外面的女人和儿子都死了，过两天就会放他出来，让他们一家团圆。

    这让她又有点于心不忍，那个狐狸精死有余辜，可那个孩子毕竟是鲍家的骨血。

    不过死了也好，有那个孽种在，自己女儿以后怎么办？

    鲍胜群没有说话，他老婆生第三个女儿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有死去，加上年纪大了，以后再生孩子几乎没有可能。

    他虽然怨恨老婆，但从没想过要报复她。

    原因很简单，他还有三个女儿，对女儿他一样很疼爱，如果他出了事，老婆也出了事，三个女儿以后可就没人照顾了。

    所以他想报复的目标，只有徐老鬼和日本人。

    “你这是原谅我了？”

    鲍胜群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心中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谅你了。”

    徐素珍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其实鲍胜群刚被关禁闭的时候她就去找自己舅舅求情，是舅舅安慰她，关着鲍胜群是为他们好，这样他们以后才能一家团聚，让鲍胜群彻底收心。

    果然和舅舅说的一样，鲍胜群回来了，还向她磕头道歉。

    第二天鲍胜群才敢到单位的停尸房，被医务室的人带着来到个空房间内，房间里面有两张停尸床上盖着白布。

    从白布来看，一大一小。

    里面还有股臭味，毕竟人死了好几天，现在又是夏天，哪怕停尸房内有防腐布置，味道一样难闻。

    鲍胜群努力控制住自己，慢慢伸手揭开了那个大的白布。

    白布下赫然是他那个外室，本来漂亮的脸蛋，现在变的又大又肿。

    “鲍科长，节哀，我们检查过尸体，她死前没有被侵犯，而且是被快速勒死的，没受什么罪。”

    旁边医务室的人小声说道，鲍胜群回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凄惨。

    “谢谢。”

    鲍胜群声音有点哑，他已经不是副科长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叫他鲍科长，很是难得。

    来到凸起小点的白布面前，鲍胜群丝毫不顾这里的气味难为，深吸一口气，慢慢揭开了白布。

    他那只有几岁的儿子，正静静的躺在那，闭着眼睛。

    鲍胜群转过了头，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蹦蹦跳跳，看到他便开心喊爸爸的孩子。

    “我能带他们走吗？”过了会，鲍胜群调整好心情，对身边的人问道。

    “可以，您随时可以领走他们。”

    医务室的人点了下头，他早就接到命令，这两具尸体就是要移交给鲍胜群，由他去安葬。

    鲍胜群一个人推着板车，拉着两具尸体来到城外。

    他买了两口薄棺材，费力的挖了一个坑，默默的将两人合葬在地下。

    他没有再哭，所有的仇恨被埋在了心里，以后他活下去的目标只有一个，复仇。

    ……

    军事情报处，泥鳅快速跑到楚凌云办公室。

    昨天的行动泥鳅失误后，楚原和沉汉文特意去看了他，还安慰了他。

    一次失误不算什么，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泥鳅表面上感谢他们，心里却是暗暗得意，他根本没有任何失误，反而是立功，可惜这些人不知道情况。

    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上面的人知道他是立功了就行。

    昨天贺年亲自去了城外驻军处，要回了那两个日本人的尸体，还好里面没有江腾空，这让他和处座都松了口气。

    玫瑰这样重要的棋子，要是被自己人给杀了，那才叫千古奇冤。

    “组长，我们在中村理沙身边又发现了一个嫌疑人。”

    泥鳅兴奋的说道，中村理沙这个交际之花，简直就是个宝藏，前不久才发现了一个日谍嫌疑人，现在又有了一个。

    “说下情况。”楚凌云抬起头。

    和情报科联合侦办的这个桉子，他同样很重视，不仅是帮着情报科，做好了又能抓到不少日谍，给他们沉重的打击。

    “这次发现的是个法国人。”

    泥鳅小声说道，法国人？楚凌云皱了皱眉，日本人收买了法国人来为他们收集情报吗？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很低，法国人可是很高傲，一般的人不会为日本人服务，当然不排除有纯粹为了金钱，沦为日本走狗的法国人。

    “这个人叫克洛德，三十六岁，表面上经营着一家乐器商行，本来我们没有怀疑他，但调查中发现，他和中村理沙有过传递情报的行为。”

    “传递情报？”楚凌云皱了皱眉。

    “没错，克洛德和中村理沙在一家旅馆偷偷见面，我特意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听到了他们正在传递情报”

    楚凌云看向他，泥鳅哪是要偷听对话，估计是想着偷听墙角，然后被他听到了内容。

    “他们用什么话交流的？”楚凌云问道。

    “用的汉语，也是巧了，克洛德不会日语，中村理沙不会法语，他们又没带其他人，只能用都会的汉语交流。”

    这是在中国，一个法国人和日本人想单独交流，汉语则成了他们共同的语言。

    他们在中国生活的时间很长，基本都会说汉语，这算是个巧合，但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给了中村理沙什么情报？”楚凌云再问。

    “情报内容我们不知道，他们没说，但中村理沙亲口承认了，说克洛德给她的这个情报很重要，她会请示之后给予克洛德感谢。”

    “感谢？”楚凌云马上问道。

    “是的，的确是感谢，中村理沙就是这么说的。”泥鳅愣了愣，马上点头。

    说出感谢的话，那克洛德应该不是中村理沙的下线，可不是她的下线，为什么要给她提供情报？

    “他们除了传递情报，还做了别的事吗？”

    泥鳅摇头道：“没有，他们只在房间里很短的时间，随即克洛德先离开，中村理沙一个小时后才离开。”

    “克洛德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我马上来向您汇报了。”

    泥鳅摇摇头，昨天他有别的任务，没有负责监视中村理沙，今天抽出时间，继续监视的时候，没想到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去查清楚他的底细，另外盯死他们。”

    楚凌云吩咐道，泥鳅快速离去，去调查克洛德的一切。

    等他走后，楚凌云则闭目沉思。

    克洛德给了中村理沙情报，难道是因为他仰慕中村理沙，想一亲芳泽，才特意这么做来讨好中村理沙？

    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他是想和中村理沙发生点什么，不会送完情报直接离开，那么快便离去，说明他的目的并不是中村理沙那傲人的身体。

    不管克洛德的目的是什么，中村理沙有重大嫌疑，她极可能是日谍，不是谍报人员，她要情报做什么？

    不会是商业情报，如果是商业情报，哪会这么秘密的接头，还特意去旅馆开了房间在里面传递情报。

    可惜现在线索太少，楚凌云暂时没有办法做太多的猜测，要等泥鳅拿来详细的调查结果才能继续推断。

    泥鳅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还没下班，他便带回了克洛德的详细资料。

    克洛德是法国商人，年轻的时候便来到中国闯荡，如今已有十年的时间。

    他在上海和南京经营着两家乐器商行，主要是经营高端钢琴和其他一些西洋乐器。

    随即楚凌云注意到，克洛德经常往返南京和上海两地，虽然他在这两个地方都有生意，但他往来的频率却有点频繁。

    每个月他都至少往来四次。

    上海和南京有长途电话，很多生意上的事电话便能解决，完全不需要跑这么多趟。

    若是为了中村理沙，那他应该常驻南京才对，毕竟中村理沙并不去上海。

    “组长，今天克洛德又传递了情报，但这次他换了个旅馆，而且不是给中村理沙，是给个中国人，我查到了那个中国人的身份，叫陈文昌，何组长已经带着人盯上了他。”

    “另外这次他们谈到了钱，陈文昌应该给了克洛德不少的钱。”

    第二天上午泥鳅再次来汇报，克洛德又传递了情报？

    这次换了个陌生人，而且还有金钱交易，楚凌云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克洛德是干什么的了。

    他的确是从事情报工作，但他不是日谍，而是情报贩子。

    前世很火的那部谍战剧中，有个经典的情报贩子形象，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做生意，给他钱，他什么都敢卖。

    哪怕是对手和敌人，他一样会和对方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