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战争继续。

    日军增援的飞机越来越多，空战我军已不占优势，只能苦苦支撑。

    第五航空大队飞行员闫海文，奉命出击，这个时候所有参战的飞行员都很清楚，此时升空，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剩余的飞行员没有一人喊怕，更没有一人拒绝作战。

    闫海文得到的命令是轰炸日军的陆军司令部，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陆军司令部这样重要的位置，防空火力非常密集。

    即使如此，闫海文义无反顾，驾驶着飞机成功完成了轰炸任务。

    可就在返程的时候，他的飞机不幸被高射炮击落。

    跳伞后的闫海文，却因风向原因，不断朝着敌占区飘去。

    这一刻便他明白，自己再无幸免的可能。

    “不要开枪，抓活的。”

    下面的日本军官不断大喊，闫海文从空中落下，不可能逃得掉，这个时候活捉一名中国飞行员，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闫海文非常的年轻，比楚凌云还小，今年只有二十一岁。

    去年他从航校毕业，今年四月刚被任命为少尉飞行员，到今天不过四个多月而已。

    空中的闫海文，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他没有任何恐惧，也没有害怕，而是掏出手枪，做好了准备。

    闫海文是尖子生，枪法不错，此刻他又居高临下。

    “砰砰砰。”

    瞄准目标，闫海文连续开枪，下方不断有日本士兵倒地，可日本军官为了活捉闫海文，愣是没有下达攻击命令。

    连续击毙五人，击伤数人后，闫海文的枪中只剩下了一发子弹。

    “准备，抓住他，一定要抓活的。”

    看到闫海文即将落地，日本军官高兴的说道，开战以来，他们没有活捉过一名中国的飞行员，能将这名飞行员抓住，不仅能鼓舞他们的士气，还能对中国人进行打击。

    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眼四周。

    闫海文拿起手枪，对准了自己。

    “中国无被俘空军。”

    高声喊完这句话，闫海文果断开枪，等落在地上之后，日本人最终没能如愿，只得到了他的尸体。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这些日本兵没有想到，中国竟然还有这样刚烈的军人。

    包括那名想要活捉闫海文的日本军官，也是肃然起敬。

    下午，日本人将闫海文安葬，负责安葬的军官和士兵全部脱帽行礼。

    简单的墓碑上，写的是‘支那空军勇士之墓’。

    闫海文牺牲，时年二十一岁，他的青春刚刚开始，便已凋零。

    闫海文的事情传出后，震撼了无数国人，同时也让日本人明白，中国已非昔日支那，勇敢护国的人依然存在。

    上海战争的残酷，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闫海文只是其中之一，像他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不再上演，各地援军不断奔赴上海，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国战，关乎国运的国战。

    南京，军事情报处。

    楚凌云点燃根烟，久久没有说话。

    身在这个时代，才能感受到这个时代先辈们的艰难，空军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数量相差太多，没有了制空权，加上日本有海军大炮的支持，接下来陆军的仗更难打。

    “科长，查到了，黄焌每次去疗养院，都会找一个叫廖雅荃的女服务员，两人关系不一般。”

    泥鳅过来汇报，查了好几天，目前只剩下了三个重点嫌疑人，其中黄焌是楚凌云重点关注对象。

    黄焌早年曾留学日本，目前为行政院的机要秘书。

    黄焌背后有很多果党要人，包括果党主席穆森，行政院院长王填海，特别是王填海，对他极为信任。

    自小黄焌便有神童美誉，学问很高，是个人才。

    “廖雅荃是上海人，我对他进行了调查，发现她使用的是假身份，这个女人有重大嫌疑。”

    泥鳅继续汇报，三个重点嫌疑人中，黄焌是他和朱青再查，朱青已是中校，没和泥鳅抢功，让泥鳅单独来汇报。

    “而且我们查明，开完会后，黄焌便去了廖雅荃那，他有机会也有动机泄密。”

    泥鳅汇报完毕，看着楚凌云。

    狐狸尾巴漏出来了，楚凌云明白，只要有人泄密，不可能没有一点的痕迹，只是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又和女人有关。

    如果廖雅荃是日谍伪装，那泄密者肯定就是黄焌。

    “马上查清楚廖雅荃的真实身份，盯住黄焌和他接触过的人，我要知道之前黄焌的一举一动，把能查到的东西全部查清楚。”

    楚凌云命令道，黄焌的嫌疑再次增大，很多大老调查过后没有泄密的可能，但黄焌不同，他不仅有过日本留学的经历，还和一个神秘女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是。”

    泥鳅领命离去，在知情的大老中，黄焌的级别算是最低的一个了。

    查他比查其他人更容易。

    可即使如此，黄焌的背景关系也不是他们随便说动就动，没有十足的证据，抓不了这样的人。

    随着调查的深入，黄焌的各种信息全部呈报到了楚凌云的面前。

    黄焌的儿子黄盛在外交部工作，和日本总领事须磨太郎交往密切，黄盛的工作是和日本使馆有所接触，但他们的交流过于频繁，这就不正常了。

    除了这些，泥鳅还查到，黄焌虽然有才但却无德，而且非常好色。

    不仅和廖雅荃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他连自己家的仆人都没有放过，他家中的女仆莲花便被他收入房中。

    若不是果党不允许纳妾，估计黄焌早就娶了好几房的姨太太。

    另外黄焌生活糜烂，这些年捞了不少钱，有着很多来历不明的财路。

    “科长，查清楚廖雅荃的身份了。”

    第二天一早泥鳅兴冲冲来到办公室，刚进来便说道。

    “说清楚。”

    楚凌云让他坐下，泥鳅坐好后立刻说道：“我猜测廖雅荃很可能是日本人伪装，便拿着她的照片去问了中村理沙，没想到中村理沙真的认识她。”

    “廖雅荃本名南云纪子，确实是特工，她是土原敬二的徒弟，中村理沙曾经在外务省的舞会上和她见过面。”

    泥鳅很聪明，这个时候无法派人到上海进行调查，便想着之前抓的日谍中，能不能打听到廖雅荃的身份。

    之前枪决了一批日谍，但不是所有人都杀了，比较配合的几名日谍就没有杀，包括中村理沙。

    留着她还真留对了，这次她立了功。

    “非常好，盯死廖雅荃，我去向处座汇报。”

    楚凌云夸奖了泥鳅一句，泥鳅的鬼点子就是多，想到在被抓的日谍中来验证廖雅荃的身份，还真让走了狗屎运，弄清楚了廖雅荃的身份。

    南云纪子，原来是她。

    听到这个名字，楚凌云便知道泄密的内奸肯定是黄焌，南云纪子可是那位川岛小姐并列的女间谍。

    “查出内奸了？”

    听到楚凌云的汇报，处座勐的站起，这几天他没有过问过情报组的事，让楚凌云安心查桉。

    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楚凌云便找出了内奸，锁定了目标。

    楚凌云点头道：“内奸是黄焌，他和疗养院的廖雅荃关系密切，泥鳅查出了廖雅荃的真实身份，她是土原敬二的弟子，南云纪子。”

    “另外黄焌的儿子黄盛和须磨太郎来往密切，我怀疑他的儿子和他一样，也是日本人的走狗。”

    处座没在意其他，只要能确定内奸，这次他便能向老头子交差。

    但要动黄焌，必须老头子同意方可。

    黄焌本人只是机要秘书，或者说他就是王填海的秘书，可打狗还要看主人，王填海可不是一般人。

    还有穆森，名义上穆森的级别可不次于老头子，毕竟他才是果党政府的一把手。

    汇报之后，处座匆匆返回。

    “凌云，放手去做吧。”

    对内奸，老头子不可能姑息，不管是谁。

    黄焌不是老头子的人，处座更没有任何压力。

    “是，处座。”

    有了上面的同意，楚凌云没有了任何顾忌，廖雅荃确定为日谍，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拿到黄焌的铁证。

    毕竟他不是一般的人，如果廖雅荃死不承认，还不能轻易的抓捕黄焌。

    “我去上班了。”

    早上，黄焌坐车出门，身为行政院的机要秘书，他有自己的专车和警卫。

    秘书听着级别不高，但也要看是谁的秘书。

    像黄焌这种机要秘书，权利比办公室主任还要大，级别也是相当的高。

    “科长，黄焌出去了。”

    泥鳅来向楚凌云汇报，黄焌的儿子黄盛并没有住在家里，和他的老子一样，黄盛也是个花花公子。

    他在外面更潇洒，此时正和个外国女人厮混在一起。

    黄盛那边早就被盯住，根据调查来的结果，这对父子都不干净。

    “等莲花出来后，立刻将她带过来。”

    楚凌云命令道，廖雅荃那边已经盯住了，随时可以抓人，但抓她之前，楚凌云想先拿到黄焌的把柄。

    哪怕不是卖国的把柄，只要是把柄就行，这样才不至于抓人后被动。

    黄焌的女仆莲花，成为了突破口。

    根据泥鳅的调查结果，莲花在黄家生活的并不如意，她长的确实漂亮，不然吸引不了黄焌这个老色批。

    虽然她成为了黄焌的女人，但待遇和地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相反，她和黄焌的事被黄焌的老婆发现了，只是黄焌老婆害怕自己被扫地出门，并没有敢于声张，忍气吞声。

    她可以对黄焌忍，但不代表对莲花也会容忍。

    黄焌没在家的时候，她没少为难莲花。

    莲花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之前对其他仆人说过，但后来没敢再提，根据泥鳅的调查，她表达过离开黄家的意愿后便有好几天没有出门。

    有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带着伤。

    莲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每天莲花会出去买菜，楚凌云现在就在等她出来的时候。

    “科长，出来了。”

    黄家不小，是独栋别墅，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提着篮子走出大门，泥鳅马上向楚凌云汇报。

    “到前面路口去。”

    楚凌云命令道，车子向前开去，停在了路边。

    “你们干什么？”

    莲花刚转过一条街，便被泥鳅带人强行拉上了车，她满脸惊恐，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人绑架了她。

    这里可是贵人区，想住在这块地方，有钱都做不到，要有真正的实权才行。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问你，你想不想离开黄焌？”

    楚凌云看向她，轻声说道，莲花身子一颤，惊恐的看着他。

    “我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你知道不知道这个部门？”

    楚凌云再问，他没有上来表明身份，先问莲花，莲花虽然恐惧，但她没有拒绝，让楚凌云明白有戏。

    至于答应那更不可能，莲花只要不是傻子，不会随便来个陌生人这么问她，便说出心里话。

    “知道。”

    莲花急忙点头，楚凌云则有些意外，莲花不过是个仆人，竟然知道他们的存在。

    “知道就好，黄焌犯事了，你如果能配合我们，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并且让你永远离开黄家，过上自由的生活。”

    “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莲花有点紧张，但提起钱，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问。

    “你想要多少？”楚凌云笑了。

    “一千，一千块，行不行？”

    说出数字后，莲花自己有点心虚，后面的问话语气变小了许多。

    “可以，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就给你一千的奖励。”

    一千块是不少，但对军事情报处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一千，若是能拿到黄焌的铁证，一万处座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好，我告诉你们，但要先给我钱，并且保证能让我安全离开黄家。”

    莲花虽是个仆人，可也有着她的小聪明，没敢完全相信楚凌云。

    楚凌云再次笑了笑，这点小聪明可不够，如果真是别有用心的人，完全可以给了她钱，等她说完之后，再把钱抢回来。

    到时候她没了利用价值，哪怕杀了她，也没人会帮她伸冤。

    这个小姑娘，还是有点天真。

    楚凌云没想过赖账，当场让总务科的人拿来一千块钱，点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