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东逝水

122、遭歧视欺人太甚,另辟蹊径X赢尊重

    没有播种,何来收获;没有辛劳,何来成功;没有磨难,何来荣耀;没有挫折,何来辉煌——佩恩。

    美国加州,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SantaClaraUniversity,绿色的草坪,参天的红杉树,树上有几只松鼠在跳跃嬉闹。远处,粉色的古老建筑宛如安徒生童话中的城堡。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1989年10月,这是我来到美国后的第二个秋天。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补完了美国大学需一年半读完的课程和学分,只要再完成一个毕业设计,我就可以毕业了!

    我在中国念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时做过毕业设计,它为我开启了一个旷世难遇的机会之窗,我本以为在美国做毕业设计应该也不在话下,因为与那时相比,我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了,而是一个有着六、七年工作经验的工程师了!

    但没想到的是:美国的毕业设计和中国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没有毕业设计答辩,这是因为美国是一个非常讲究动手能力的国家,所以在中国,大学生做毕业设计,只要交一篇毕业论文就行,而在美国,光交毕业论文不行,还必须实实在在地做出一个能工作的实物样品!

    同时,美国又是一个非常讲究团队合作的国家,他们有一句口头禅,就是:“Teamwork.”因此,美国大学毕业设计的工作量是为一个团队设计的,通常需要一个由三到四个人组成的团队通力合作。

    因此,你在美国大学的实验室里,总可以看到有很多三五成群临毕业的大学生们在那里“脑洞大开”地做一些“新鲜玩意儿”。

    所以,在美国做毕业设计,意味着需要钱和时间,还要有一个三到四个人的毕业设计团队。

    然而我,偏偏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包括在那一年毕业的SantaClaraUniversity学生中,念本科的中国留学生就我一个人,因此如果需要参加一个毕业设计团队,那我也只能参加一个美国人或其他国家的留学生组成的毕业设计团队,于是我加入了一个由一个美国本土白人学生和两个分别来自拉美和北欧的外国学生组成的毕业设计团队。

    一天下午,我好不容易从Richard那里请了四个小时的假,去参加我所在的毕业设计团队的讨论。

    “X,我们每天下午3点会开会讨论毕业设计的问题,你怎么老是不参加啊?”一个拉丁裔的学生在会上不满地质问我道。

    美国大学里的课程时间在设置上是灵活的,有上午的,也有下午的,但每天3点后基本就没有课了,所以一个团队中有关毕业设计的讨论一般都安排在3点后。

    但对我来说这个时间点我正在台弯人小公司上班,因此我哪有时间参加啊?今天为了参加这个讨论,我向公司请了四个小时的假,而这在Richard眼里这都是钱那!

    “还有,团队会议上决定的每人出$100美元的毕业设计费用,你怎么不交啊?!”就在我有苦难言地想我没有时间时,另一个本土的美国白人学生也开始用同样不满的口气质问起了我。

    当时的美国和现在相比,教育质量要高得多,因此无论是校方还是学生都对毕业设计特别重视,这是因为毕业设计的成绩是单列的,代表着一个学生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具体实践中去的能力,所以毕业设计的成绩对一个学生毕业后找工作非常重要。

    而毕业设计的打分,不仅仅看是否达到了学校毕业设计的要求,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做出来的东西,包括外观,越逼真的,分数就会越高,因为这反映了一个学生对细节的把握和动手能力。

    所以大家都试图尽量把毕业设计做成一个看上去非常逼真的东西,而这是需要花很多钱的,因此大家会通过AA制去买那些做毕业设计项目所需要的材料。

    然而,$100美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因此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啊?!即使要交,也要等我发工资,因为我手里根本没有$100美元的余钱!!

    “Kickhimout!(把他赶出去)”这时一个头发为淡金色,瞳孔为浅蓝色,看上去像北欧人的学生傲慢地对那个本土白人学生大声提议道。

    “Kickhimout!(把他赶出去)”前面的那个拉丁裔学生也附和着对白人学生大声提议道。

    这个本土白人学生是我们这个毕业设计团队的头,他听组内另外两位成员都不要我参加他们的毕业设计团队,于是就对我下了“逐客令”:“X,youareunpopularity!(你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就这样,我试图加入一个由一个美国本土学生和两个分别来自拉美和北欧的外国学生组成的毕业设计团队去完成我的毕业设计,结果却被赶了出来,这让我顿时陷入了困境。

    因为这是一个需要一个团队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毕业设计,虽然就我的能力来说,如果没有团队的配合,这样的一个项目,由我一个人独立完成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问题是需要钱和时间,而这两样我都没有!

    如果我不能完成毕业设计,那将势必影响我的毕业,因为美国的大学和中国是一样的,一个本科生如果不能完成毕业设计,那是肯定无法毕业的。

    无奈之下,我想算了吧,就马马虎虎做一个毕业设计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但转念又一想,不行啊!因为毕业设计的成绩是单列的,到时候毕业了,找工作时,对方一看你的毕业设计成绩这么差,肯定会认为你的动手能力不行!

    思来想去,我不由地愤愤地想道:

    我虽然是非法打工,但我做的事情却是一个美国工程师的事情,而他们,只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唉,有什么办法呢?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我本以为一个区区的美国大学生的毕业设计,对我这样有好几年实际工作经验的人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想不到居然变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从而让我的毕业设计意外地成了一个难题。

    当时的毕业设计课题是做一个基于微处理器的智能交通红绿灯控制系统,我在想,这么简单的一个毕业设计课题,七年前,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做的毕业设计就已经是基于微处理器的热电偶非线性矫正了!

    更何况这样的项目,如果用DDZ-4来解决,简直就不能算回事!任何一个不懂微型计算机的人,通过半小时到一小时的简单培训,就能轻松搞定这么一个所谓的智能交通红绿灯控制!

    就在我这么忿忿不平地想着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对啊!我从中国带来的那台DDZ-4,这不也是一个实物吗?!

    美国的毕业设计有两种,一种是你按学校布置的毕业设计要求去做,还有一种就是自己选择一个课题去做。

    如果你是按学校布置的毕业设计去做的,由“TA”,即助教负责打分。

    但如果你是自己选择的课题,则必须去找你的导师,是不是通过,分数多少,都是导师一个人说了算!

    这是因为一般的学生不会自己选课题,能把学校布置的毕业设计做好就不错了!而如果真是自选课题的,那必然事出有因——因此学校不愿意放弃发现人才的机会。

    于是我放弃了原先的和几个美国同学一起去完成一个学校规定的毕业设计课题的想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借用”一下DDZ-4来独自完成一个自选课题的毕业设计。

    ......

    到了交毕业设计的期限,一个下午,我来到了我的导师彼得的办公室。

    我的导师彼得是当时非常有名的一个自动控制专家,这是系主任特意为我安排的。

    当时我所在的系是EE系,即电子/电器工程系,系主任是一个台弯的人,祖籍浙江,叫陈叔伯,在湾区很有名,因为手里有一个肯尼迪基金,肯尼迪家族每年都会捐一大笔钱给他用来做研究。

    陈叔伯主任对来自大陆的学生非常好,因为他感到来自大陆的学生念书非常努力,很多时候他认为大陆来的学生简直不是在念书,而是在拼命!

    因为我当时报的SantaClara大学的电子工程系,正好在陈叔伯主任的系,因此他问我对什么感兴趣,我说对自动控制,于是他就把我的这个导师彼得介绍给了我。

    导师彼得办公室的门开着,学校规定,所有老师的办公室的门必须一直开着,除非是人不在。

    导师彼得正在看书,我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这是礼貌。

    “Comein(请进)。”导师彼得一看是我,于是热情地让我进去。

    我从书包中拿出我的那个DDZ-4,恭敬地放在导师彼得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是我第二次在美国使用这款我从国内带来的“神器”。

    “What'sthis?(这是什么?)”导师彼得见我把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奇地一面拿起了DDZ-4一面问道。

    “Myproject(这是我的毕业设计)!”我用充满自信的口吻答道。

    导师彼得听我说是我的毕业设计,就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导师彼得放下手中的DDZ-4,看着我怀疑地问道:“Isthisyourdesign(这是你的设计吗)?”

    因为DDZ-4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专业的工业化产品而不是一个学生的毕业设计。

    “Yes(是)!”我对视着导师彼得那充满怀疑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Herearethedesigndocuments(这里是所有的设计文件)。”我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的图纸和计算机程序。

    导师彼得不经意地拿起设计文件,翻阅起来,眼神中充满着轻视,因为DDZ-4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专业的工业化产品,但也许他在想:一个刚刚来美国一年多一点点的中国大学生,能设计出什么好的东西?

    然而,看着看着,导师彼得的目光从不经意渐渐变为了专注,神情也从轻蔑变成了严肃。

    原来,在这过去的一年里,我在那家台弯人的高科技小公司已经学会了使用美国当时先进的计算机辅助设计CAD软件,并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计算机C语言,而当时美国大学里还没有教计算机C语言,那时教的是落后的Pascal计算机语言。

    我把DDZ-4的设计用美国的计算机辅助设计CAD软件重新设计了一遍,同时把里面的软件也用计算机C语言重新编写了一遍。

    “Youcouldbeanengineer(你能成为一个工程师)!”导师彼得认真地看完了我的设计文件,放下设计文件后,开始不由地夸奖起我来。

    “Iamanengineer(我是一个工程师)!”听导师彼得夸奖我将来会是一个工程师,我自豪地回答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工程师了。

    “Really(真的吗)?”导师听我说现在已经是个工程师了,彼得有点惊讶地问道。

    “Yes(是)!”我毫不含糊地回答。

    “Oh!Tellmeyourstory(哦!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导师彼得更感兴趣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刚到美国才一年多一点点的大学插班生,怎么会设计出这么一个看起来非常专业的东西?还怎么会是一个工程师?因此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没有对彼得说得太多。

    因为:

    如果我说我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了本该六年教完的初中和高中的数理化课程,他会信么?

    如果我说我的大学课程是三十个同学一起坐在一台24寸的黑白电视机前读完的,他会信么?

    如果我说用一颗本来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微处理器解决了生产微晶玻璃过程中本来需要八位微处理器的精密温度控制问题,他会信么?

    如果我说我到美国来口袋里只带了$58美元,他会信么?

    他肯定都不信!

    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课余时间里在一个台弯高科技小公司兼职,同时我没有忘记告诉他这是我在这个台弯高科技小公司设计的产品——否则我的导师会怀疑我是怎么做出这么一个实物样机的。

    最后,导师彼得给了我的毕业设计一个“A+”。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之前,SantaClaraUniversity历届的大学生毕业设计中,最高的成绩就是A,还从来没有人得过A+,我的导师给了我一个“A+”,表示了他对我独立工作能力的尊重!

    不过,这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令我欣喜的。

    应当承认,美国大学生的动手能力普遍很强,这点要胜过中国国内的大学生,但是,我是中国1982届的大学毕业生,是一个中国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培养出来的大学生。

    更何况,我毕业后在中国已经工作了六年了,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六年,而是在西方的制裁下,为了推广中国国产微处理器的应用,每天都在做着让“公鸡下蛋”的事,这,岂是一个普通美国大学生能比的?

    包括后来我来了美国,在Richard的公司里工作了一年多,做的是名副其实的工程师工作。

    因此,后来我在美国毕业后,在职场上,我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这些刚刚从美国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而是那些已经在高科技领域工作了至少五年以上的资深工程师们,我把他们看做我的主要挑战对象......

    所谓活着的人,就是不断挑战的人,不断攀登命运险峰的人——雨果。

    【下章看点】

    X在美国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结束了,丽莎再次邀请X一起去美国著名的“斯阔谷”滑雪.....这次X会接受吗?X和丽莎的故事会引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