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突然记起了一句俗话，一句很古老的俗话，那就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任何一方面的造诣，绝不是以年龄来分高低的，也不是你先学人家后学就要说你比人家优秀，须知道有没有天分和勤不勤奋所造成的结果就会成为两码事。

    因此赵飞羽虽然年少，但是就未必没有可能击杀不了鬼剑书生白振川，他开始有点相信了。

    赵飞羽看出了中年道士心中在想什么，于是说道：“道长不相信吧？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啊！”

    中年道士：“赵少侠，你真的杀了鬼剑书生白振川？”

    赵飞羽：“是的，这种玩笑开得了吗？”

    中年道士：“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赵飞羽：“碰巧他的剑招有破绽出现，碰巧他剑招中的破绽让我发现，结果他死了，而我还活着。”

    赵飞羽说得很平淡，没有刻意的渲染，只是说出了他能杀掉鬼剑书生白振川的事实。

    中年道士的喉结在滚动着，两行滚烫的热泪潸然流下。

    赵飞羽被吓了一大跳。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以中年道士的年纪，经历过的疾风恶浪不知其数，断不会这么轻易就流下眼泪，但此刻却情绪有点失控，应该发生了一件和鬼剑书生白振川有莫大关联的惨痛事情，否则绝不会这般轻易就落泪。

    赵飞羽这样想。

    中年道士忽然仰天大哭：“三师叔，你在天有灵的话可以安息了，杀你的凶手白振川已经死掉了，给赵少侠收拾掉了，做了赵少侠的剑下亡魂，为您老人家报了这个血海深仇了！”

    “原来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他的师叔是死在无情书生剑下的，难怪他一证实无情书生已经死掉后，情绪就这般容易失控了。”赵飞羽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突然，中年道士做了一个赵飞羽料想不到的动作，“噗通”的一声，他竟然双膝跪地，跪在赵飞羽的面前。

    赵飞羽大吃一惊，说道：“道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快起来，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中年道士不起，“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激动说道：“赵少侠，你为我们华山派报了这个深仇大恨，做了我们这几个华山派弟子很想做但又不能做到的事情，你就是我们华山派的大恩人，日后你要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只要是不违反武林侠义的事情，我们华山派义无反顾倾尽全力去做。”

    赵飞羽说道：“道长客气了，不需要这样，真的，不需要这样，请起来，请起来。”

    中年道士站起来，说道：“赵少侠，我佩服你，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诣，对比起来，我们这些人是白吃这么多年饭了。请问赵少侠师承何人？”

    赵飞羽摇一摇头：“我师父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他老人家不许我透露他是谁，请道长见谅。道长，你们是怎么和那个蒙古王爷结怨的？”

    中年道士抹干净脸上是泪水，说道：“我都忘记掉向赵少侠自我介绍了，我叫徐大安，华山派十大弟子之一，排行第八，我和二师兄郝松子奉了掌门的命令出关到塞外来请几年前赌气之下到了天山隐居的三师叔回华山商量本派的大事。”

    赵飞羽吃了一惊。

    徐大安继续说道：“三师叔便带了他所收的十个弟子和我们下山回中原，昨天遇见一大批蒙古兵马围攻一队人马，全部是女人来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三师叔便带领我们向蒙古兵冲杀过去，杀退了蒙古兵，相问之下才知道这一队女人是婆罗国来的，当中一个是极有身份，是婆罗国的玉川五公主，长得美绝天下，因途中露了真容，让蒙古一个拥有重兵的王爷看见，叫什么来着，对，想起来了，叫脱脱花北，于是派兵来追截，想强抢霸占，结果双方大战起来。”

    赵飞羽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徐大安舔一舔嘴唇，说道：“我三师叔料到这一批兵马只是前锋，那个王爷一定带着重兵随后就到，便命令他的三个徒弟带着玉川五公主和几个近身随从秘密上了天山他原来隐居的地方藏匿起来，而我们则和余下的一批女人继续前进，果然不出我三师叔所料，那个王爷真的带着重兵随后追到。”

    他的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了：“这一仗杀得天昏地暗，那一批女人武功相当不俗，杀得那些蒙古骑兵人仰马翻，但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到最后全部战死，我三师叔的大部分弟子也战死，三师叔为了掩护我们杀出重围，一人抵挡住投靠了蒙古人的武林四怪和无情书生白振川，结果被姓白的一剑穿心而死，而我和二师兄还有两个三师叔的弟子杀出了重围，但全部都走散，因此二师兄遇上你和唐茹梅姑娘，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了。”

    赵飞羽没有想到那个蒙古王爷好色好到如此疯狂的地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动用军队，牺牲将士性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时私欲，不过话又说回来，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富绅豪贾，又有哪一个不好色的，只不过分别在于张狂的程度到什么地步而已。

    赵飞羽感慨地叹息一声，说道：“不爱江山爱美人，那个王爷就是这一类的狂人了，不爱江山爱美人这一句话其实有两个不同的意思，有一种是褒奖赞颂的，这一种是抛下所有的一切与其相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在一起，痴情痴心的一种；另外一种是贬笑讽刺的，这一种是为了得到女人的欢心博取红颜一笑，又或者要得到女人的身体独自占有这个女人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衣冠禽兽的一种，那个蒙古王爷无疑就是后面这一种。”

    徐大安苦笑说道：“帝王将相就是这样的了。”

    赵飞羽思索了一下，说道：“徐道长，你那些师兄弟或许都回去了，你身上有伤，如果再遇上蒙古军队你绝对跑不了，哪怕是十个八个组成的搜索小队，你也打不过，我送你回你三师叔住的地方。”

    徐大安想了一想，说道：“好的，谢谢赵少侠，请赵少侠跟我来。”

    他上了那匹黑马，带着赵飞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