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张清从宝座之上站了起来。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海底的震荡，虚空中一道道金灿灿的佛印浮现。

    “我又不做什么！”暴喝声回荡在宫殿之中，一切都被镇压，张清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身躯，来到宫殿的门槛边缘，看着外面微光照亮的海底远方，那永寂的黑暗。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这佛门因果与信仰的力量，最终的结果虽然失败，但也赢得了一丝主动权。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挣扎的过程中，撬动了这片极深的海洋，发现了一些异样。

    目光穿透重重浑浊的海水，落在了数百里之外的一条海底裂谷之中，那嶙峋的石壁上，歪歪扭扭的裂痕看不出任何联系。

    但是张清无心修行，终日盯着那扭曲的裂谷，本能地感觉到某种相似。

    很像，某种仙纹。

    当然，张清可以肯定在这深海之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那不会是仙纹，顶多，算是类似的痕迹，或者说烙印。

    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有着某种东西，亦或者……生命。

    一步之遥，张清再也走不出宫殿，但他并不是一个人。

    接下来的数月时间，都有修士进入海洋深处，然后在张清的目光中进入那片裂谷，将所有的一切都刻印成画交到张清的手中。

    “没有任何异样，那就是一片寻常的裂谷？”

    “我……不信。”作为天门修士，对于自身的本能，可不存在所谓的错觉，他能够感觉到那片裂谷的不同寻常，那就一定是在过去的岁月中，某些痕迹曾与他有过联系。

    哪怕只是无意间的一瞥，或者说自己修行感悟，这都是他留在世间的痕迹，同时，也是那痕迹与他的对视。

    你看到了我，那就一定代表着，我也看到了你。

    注视，并非只是单纯的描述双目。

    他一定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接触到了类似的东西，然后在这里看到裂谷之后，才会有感而发，本能地将思绪推向一个正确的方向。

    这便是天门之后，他对痕迹的认知。

    并非离开了种金莲，他就会失去痕迹的能力，相反，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存在于未来的痕迹。

    看着面前的‘分身，张清眼神微凝，下一刻一丝火焰的气息缠绕在对方身上。

    许久之后，离开的‘分身归来，朝着张清摇摇头，张清也没有气馁，体内的力量陡然变幻，随后一缕寒雾凝聚成丝线缠绕在对方身上。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张清的‘分身很多，所以他所拥有的力量和手段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终于，有一次，‘分身没有再回来。

    “死了？”眼神微眯，张清朝着远方传讯。

    “金鲤的修为还在种金莲第六叶，没想到当年的一条灵鱼，如今也有了这等修为和实力。”

    雨水凝练如镜面，其中虚实之理让张清赞叹，片刻之后，面前的‘分身裹挟着力量朝着远方裂谷而去。

    依旧没有活着回来，张清力量受到限制，神识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双目之中的远方，也始终维持着自己的生态。

    第三次，‘分身安全归来，这让张清眉头微微皱起，他就像是个渔夫，不断抛出鱼饵，可是上了两次当之后，那鱼儿似乎变聪明了，不再咬钩。

    “饵不够吸引你么？”张清平静的目光下透露出血丝沉思。

    他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很有可能，他是在和一片死物在斗智斗勇。

    天地之间，有自然成势的区域，不依靠修士的阵法，它们因为得天独厚以及时间的衍化，是先天大阵。

    如果是这样的地势，那么张清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任何意义。

    亦或者，那是一片他没能察觉到的生命，可能是植物，可能是妖魔，也可能是某种得天独厚的异类。

    总之，答案有很多，张清已经试探出来，那里是有问题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清不断利用金鲤的力量化作鱼饵，试图将那未知钓起。

    可惜事与愿违，不管他怎么试探，一切的动静都消失了，仿佛当初的‘分身死亡只是幻觉。

    张清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行为，他猜测自己的频繁动作，导致了对方升起警觉之心。

    “我也耗得起。”张清随意笑了笑，回到扇贝宝座之上炼化奇珍和丹药，从虚无之中炼化物质提升修为。

    这是缓慢且漫长的过程，有时候他会前功尽弃，所有的努力换来原地踏步，有时候又会因为奇珍的力量，使得体内虚无物质大涨，越发脱离寻常人类的生命形态。

    修行，本身就是一种进化。

    不过，在修炼之余，他也会让一些风雨楼的修士因为各种‘意外出现在海中，有时候是一个幸运儿，有时候是被追杀，有时候甚至是一具带着龙鳞的尸体。

    他相信对方不会知道这些人与自己的关系，一气化三清隔绝了一切。

    他就像一个颇具耐心的猎人，数年时间，不断抛出诱饵，诱惑着那看不见的猎物。

    这一去一来，便是两年时间，两年，张清终于忍不住怀疑自己了。

    “也许，是这诱饵不够？”

    张清回到最初的原点，继续尝试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同时回忆过去一点点细微的旁枝末节，试图找到痕迹。

    一次次的试探，最终个都是石沉大海，沉默之际，张清发觉自己还有着另一种力量。

    他当初在潮兮岛，可没有完成最后的一步杀戮。

    眼神微眯，随着他的想法出现，滔天巨浪的海面，有张家族人开始无意间靠近一个家族的修士。

    “曹桵兄，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当初那个和你们有同样祖先的曹家，给家族带来了太多的血腥，如今家族许多族人都怀疑，你们这个曹家，依旧能够利用祭祀的力量获得实力和天赋。”

    一名张姓青年将一枚储物袋拿了出来，然后又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数百枚灵石，“抱歉，没能帮到你，这些灵石就当是兄弟我给你赔个不是。”

    曹家修士一脸无奈地带着灵石回到自己的所在，想着张家那族人所说，忍不住思考起自身的血脉来。

    “曹家……曾经也是天底下响当当的族群。”

    一场简单纯粹的祭祀，以数百颗灵石为引，遥远的海域深处，某道沉睡垂死不知道多久的意志觉醒了。

    张清，又多了一道鱼饵，看着远方裂谷之中模糊的阴影暴露出来将那鱼饵吞下，宫殿之内，张清嘴角微微上扬。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