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身份是检票员。而众所周知的是，检票员是一类及其擅长利用知识和规则来制造麻烦的术士。

    检票员是联邦规模最大的术士群体。在联邦有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术士都隶属于这个身份，紧随其后的则是【演员】。

    不同国家，国情不同。比如联邦虽然是这样一番情况，但若跨越大洋，到了西西里，化妆师的数量又会独占鳌头。

    低阶检票员尚且只能以个体为单位发动术式。但若让他们成长到高阶，他们的群体术式将是所有身份中最棘手，也是最麻烦的。

    那样的术式将足以改变整个地区，而该地区中的人都将受到影响。

    爱丽丝处于第二幕，是一名【发明家】，这只能算低阶术士。此阶段的术式往往作用范围有限，也没法覆盖诸多个体。在鹈鹕岛上，黑鲨正是看到这点，才会用大规模的食血鬼群对她发起进攻，从而逼得爱丽丝不得不拿出诅咒。

    术士的术式一旦被抓住弱点，往往是致命失误。但现在，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在仅有大门这一个入口的情况下，爱丽丝所拍摄的底片，完完整整将一切映照其上。

    她攥紧相片，发动术式。

    只是，她开启的并非是之前所展示过的回溯相片状态或穿梭相中世界的能力，她将照片上的那扇大门给揉皱了。与此同时，现实世界里，近在眼前的教堂大门也开始产生不同程度的扭曲和断裂！

    ——相片的状态在影响现实？司马宣诧异地看着爱丽丝。

    而女孩渐入佳境。她越发肆意地蹂躏照片，通过这种方式，发动后的术式将教堂大门挤压的越来越小！

    哪怕是术偶，在面对这种被强制改变的物理规则时似乎也毫无办法。它们被卡死在那扇门中，不断尝试挣扎，想爬出大门，但于事无补，因为很快，爱丽丝就将那张照片揉成一团，而随之带来的后果是，大门结构彻底崩溃，并在入口处形成塌方！

    碎石震落，巨石将术偶的肢体压碎。以防万一，爱丽丝同时发动【迷迭香】，让火环在入口划出一道分界线。一些尚存运动能力的术偶肢体仍尝试在地面爬行，但它们接触到火环后，也会被焚烧成灰。

    “世间能被说服的不仅是人，规则同样如此。“司马宣呢喃道，然后看着爱丽丝。女孩正不停喘息，似乎对她来说，发动刚才的术式消耗也极大，她累的不行。

    然后，她注意到司马宣的目光，她投来一个微笑。司马宣这时才回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过去，由衷恭喜道：“你迈进了，对吗？伊莎贝尔。“

    “从【发明家】到【谈判师】，刚才的术式就是证明。”

    “用相片封装一个微缩世界，这是光影成像的规则，而推动世界中的一个微小细节，从而造成整个结构的崩塌，这又是力学原理。”

    “两种毫不相干的规则在你的媒介中实现统一。原来如此，说服规则，从而开辟出复数的术式能力，这就是谈判师的含义，也是迈进的表演主题。“

    司马宣对爱丽丝的表演主题并不陌生。毕竟是同事，爱丽丝卡在发明家阶段也有相当一段时间。而现在的迈进，看女孩的表演而言，倒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

    “在鹈鹕岛上就有这个想法，我当时在对着骗子先生的照片撒气，使劲弹他的脑门。“

    “那时我就意识到了，或许术式能这样使用。“爱丽丝揉了揉头发，她难得表现出一丝不好意思。

    她从布道处走向司马宣，偷偷瞄了眼自己的杰作。这个新术式的威力看来非常恐怖。堆砌教堂大门的巨石少说有数十吨，而就在刚刚一瞬间，它们尽数崩塌了。

    规则是种可怕的东西。日常运转中，世界早已习惯它们的存在，而一旦某一项出了差错，带来的就会是毁灭性的后果。

    “这样它们就被堵在门口暂时进不来了，我们得找个其他入口绕出去。“爱丽丝说道。

    司马宣则早已经在做这件事，他环视一圈，注意到布道台后的一扇门，很明显，那边会通往教堂内部的中庭，从中庭处应该有其他出口能离开教堂。

    “我们走这边。“司马宣指路，爱丽丝跟在其身后。但两人步子才刚迈开，教堂顶楼的钟却又被敲响了。节奏杂乱，像是有人将其当作战鼓乱擂一气。

    钟声不断在教堂内部回荡，吵的心烦。

    司马宣抬头皱眉，他恰好看见教堂上方的八色彩窗。而此刻，那面巨大的彩窗上居然蒙上一层阴影。似乎有某个巨大的东西正好在此时路过，遮蔽住彩窗应有的色彩。

    但这彩窗不是悬在将近三十英尺的半空吗？有什么东西，能恰好经过那里？

    “咔擦——“

    耳边传来清脆的破裂声。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声音。司马宣呆在原地，他看过去，然后，他发现，发出声音的正是那些彩窗，此刻，每扇窗户都蔓延出清晰的裂纹！

    “该死……这是什么？“他发出惊呼声。

    他甚至来不及去规避，一刹那间，这些彩窗就尽数破碎了！

    耳边被术偶的关节活动声给填满，此刻，从这数十扇彩窗中，探出那些村民的脑袋。脑袋正诡异地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直到它们的视线全部锁定住司马宣，嘴里才齐齐发出如唱诗班一般的颂唱！

    更大的阴影从它们身后席卷而过。而直到窥见那东西的一角时，司马宣只觉自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巨大了……那缓缓爬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巨大了。

    司马宣从没见过那么巨大的存在，甚至就连能跨越亚特兰蒂斯海的邮轮都比不过它的一角！它遮蔽了整个天空，就连月亮都在它的身躯之下黯然失色。

    显然，满身关节，这是个更加巨大的术偶，它形似蜈蚣，身体则完全由其他术偶的零部件拼凑而成。它的身上散发出的是灵性的丝线，丝线从高空中垂下，覆盖整个区域，但司马宣又完全看不清丝线的尽头是什么。

    距离他最近的一扇彩窗也在此刻破碎了。趁着司马宣完全沉浸于初见那庞然之物的震惊时，有只术偶突破桎梏，笔直向他飞来。

    司马宣扭头，他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站在那只术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