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文明之幻爱

迷失的本质

    在毛多利打工的酒吧,也有驻唱歌手,而且也有个像姐姐一样令他感到温暖的人,她是一名调酒师,但由于受到阿莲的影响太深,这位调酒师倒显得很普通了,反倒是另一个平时做事毛手毛脚的服务员,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叫小云。

    由于知道毛多利就在酒吧附近的大学念书,小云老早就想找毛多利聊一聊,她是因为父母离异,初中就开始耍叛逆,辍学根本就没去读高中,在家里玩了好几年,心思发生了些改变,跑到毛多利他们大学附近做服务员,想要重回校园,但心中仍有犹豫。

    而毛多利则是在小云的脸上发现和阿莲类似的笑容,万般言语止于口舌,微微一笑却掩盖不住彷徨与忧伤,她和阿莲的笑容很像,却多了一种稚嫩,阿莲在他的心中就是姐姐,一种熟悉的温暖,毛多利虽然对她有过偏离轨道的想法,却根本不可能,小云却不一样,她不像阿莲那样,人是近的,心是远的,他能感受到小云每次看自己,心中只有自己,这是一种对自己以及对方的确定感,渐渐地,他越来越关注小云,亦总是就工作上的问题找她搭话,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当他觉得时机合适了,他便开始主动发起攻势。

    “我也知晓本·莱瑟,他的那本《无人之境》的摘录,有几句仿佛在写我,尤其是那句’我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逐渐遗忘了自己的形状,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能够想起来一无所有也是一种天赋’。”

    “你听说过两个人如果很有缘份,就会在相逢的时候仿佛阔别重逢那样灵魂震颤吗。”

    “嗨,今天在学校看到樱花树开花了,它和你的感觉很像,妖娆却稚嫩地开出一抹温柔。”

    那一次,毛多利经历了一次出体般的经历,他仿佛看着自己,在工作的酒吧,一点点靠近小云,见她没有逃脱,则用手托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没想到的是小云反过来抱住了他,就好像害怕一不留神,毛多利就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后来,毛多利在小云家里住了三个星期,一到没有课的时候,他就来到小云家里,有时,和她谈心,有时,两人翻云覆雨在欲海中,小云就仿佛是毛多利初尝禁果的幻化,满足他对女人的想象,一种小到能够依偎在自己怀里,被揉成手掌心一股轻气的悸动,然而每当毛多利快要陷入进这段关系,理智就迫使他从这之中抽离出来。

    毛多利告诉小云,她现在年龄还不大,要回去读书也是可行的,小云本身是很爱读书的,她既然有这个心,根据自己的水平回去就学,和他到一个学校,以后一起出国。而小云却不这么想,她对毛多利能够进入校园生活虽然有所羡慕,但觉得自己已经进入社会,再回去读书已经适应不了,她喜欢读书,她喜欢本·莱瑟在《无人之境》中对自我的忠诚与告白,喜欢赛得勒在《迷失》中仿佛彻悟般从另一个身上获取灵魂的依托感。

    “我进入了这个无人之境,最真实的自我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后来连自我都没有了,我开始挣扎,生怕自己被淹没在人群中,我开始照镜子,寻找自己在世间的倒影,我发现他们都能是我,却都不是我,这才醒悟,瞧我这糊涂虫,自己不一直都在这吗。”

    她告诉毛多利,不论是她自己还是他,都是在对方身上找自己的倒影,一旦失去了这种联络,彼此便不会再有交集,她说,毛多利还有大好的前途,而自己已经在这万世红尘中遗忘了初心,当她想要回去,却不知道回到哪里去。有时,小云嘴角会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强颜欢笑,和阿莲几近一模一样的笑,毛多利每次看到小云这样,便会抚摸她的嘴角,他心疼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毛多利对于机械的敏感程度,到他能够根据汽车引擎的声音辨别发动机以及底盘的型号搭配。他随时都在专注的是作为人这个容器各个部件的呼应究竟和机械逻辑有何不同,他想要创造一个机器人,另外一个拥有冰冷躯壳的自己,为其赋予灵魂,这样的想法他有和小云提过,他告诉小云,就像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那样,他想要看到另一个自己被自己创生,让那个崭新的生命从自己精神中剥离却延续,他说,他想以后小云和他也通过受孕的方式,体验这一微妙的创生的结果。小云只是笑了笑。

    对于毛多利,小云受他吸引是在阿伟和阿清来店里找他时,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对电子工程学的构想,他说,构成世界的本来就是一堆绕着质子旋转的负电粒子,也就是电子,这些电子以特定的规则进行运动不是偶然,而是来自于各自的特质,当能够创造条件对环境加以控制,创造特质对环境加以影响,电子工程师的领域便变成了整个世界,通过控制这些电子,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它基于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展开来却是一个不受限的世界。

    每当毛多利讲起他的想法,便进入忘我的状态,阿伟和阿清只是默默听着,偶尔表示对他的支持。这个时期,也是毛多利一个重要的转折,毕竟,他经历第一次恋爱,同时,他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自我内在的审视。

    或许,我们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迷失的,或者说,本质正在以迷失的形式彰显其特征,我们会遇到那么些人,有些被我们忽略,有些因为触动了心弦,而成为主观意义特别的人,我们或多或少因为寂寞而被寂寞招惹,或主动出击,这就是人与人联系,毛多利如此,更多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