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谋生1984

044:蛇鼠

    前世他在王天信叛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心智的变化,等到反应过来,小伙子已经有了很多不好的错误习惯和思维,扭转不过来了。

    本想着给娶个媳妇看着点,可不曾想娶得那个媳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相当于是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在枕头上吹了什么风,不但没让王天信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变得又坏又蠢,成为整个张家最头疼的人。

    想到前世,王天孝心里泛起一股不适。

    想到王天信当时狰狞的面孔,很难和现在这个还天真烂漫的少年相提并论。

    岁月就像一团墨汁,人生如白纸,有的人将墨泼成画卷,而有的人只是污染了纸张。

    更多的人就如他自己,只是在纸上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平平无奇的字而已。

    天上的月亮是个半圆,像是个碟子碎了一半,因为有些许云层的遮遮掩掩,月光不是很亮堂。

    三人只能依靠王天孝手中的手电筒分辨方向。

    夜半的深山非常寂静,不管是鸟儿虫儿,还是部分白日行动的兽类此刻都陷入睡眠,而善于晚上行动的野兽一般都路都没什么动静。

    不是所有动物都像狼一样喜欢嚎叫。

    “二哥,这山里会不会有蛇?”王天信紧紧贴在王天孝身边,他说不害怕,可真正入山后,却处处表现得和说出的截然相反。

    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嘴上逞强,实际上胆子还没经过洗涤,是个草胆。

    “山里当然有蛇啊。”

    “啊……”王天信立原地起跳,惊慌地说,“那我们应该每个人准备个打蛇棍,要不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呢?”

    “噗。”王天诚又轻笑下。

    “哎呀,王天诚,你怎么又笑话我,你怎么给人当哥的,你要这个样子,我以后可就不认你做哥了。”情急之下,他喊起比他大不了几岁五哥的名字。

    “还嫌我笑你,你忘记了蛇冬天会冬眠啊,怎么会跑到外面来。”

    “唉,我怎么忘记了这茬,”王天信挠挠头,笑嘻嘻地说:“冬天不会有蛇,他们都去冬眠了,哈哈,冬眠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放到地上,显然已不再顾忌。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三人来到半山腰,王天孝给两个兄弟指了他年后即将工作的杨子岭分站,两人都非常好奇,纷纷表示后面他们也要来这里住,愿意免费为祖国的林业事业做贡献。

    尤其是王天信,最近才学了陶渊明的诗,说着说着便整出两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诗。

    两个哥哥几乎是捏着鼻子对他的进步表示认可和赞扬。

    多读书肯定是好事情。

    书里的知识就像吃进去肚子的饭,你每天吃得时候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但身体却一天天长大,成熟。而且在任何时候想干事,都能随时使出力量。

    知识平日里就隐藏在脑海的意识深处,等到某个特殊时刻,它会突然冒出来给人们很大的惊喜。

    并且,它会潜移默化塑造人的气质和形象,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这个道理。

    王天孝前世因为家里贫穷,初中读完后就没有读书了,一直很有遗憾。

    等后面日子好过些,已经是不惑之年,想学点知识吧,记忆力和理解力都退化很多,学起来事倍功半,需要花费更多精力。

    他吃了没文化的亏,后来就千方百计让三个孩子读书,三个都是大学生,等孩子们都工作后,他的生活才慢慢好过起来。

    所以,他还是希望王天信多读书,或许隐藏在他骨子里的叛逆和不羁,只有读书,学习更多知识才能化解。

    之所以他喜欢窝里横,不过是见识的东西太少,等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有更多有趣有意思的东西存在后,自然就会想着远方,不会在徘徊和纠结眼下的一亩三分地。

    凶悍和莽撞,不过是无能的狂怒而已,真正的强大是温和中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是王天孝用一辈子才懂得的道理。

    三人有说有笑前行,王天孝突然站住脚步,蹲下身子,将手电筒咬在嘴里,轻轻抓起地上的土放到鼻下闻了闻,又轻轻点头。

    “哥?”

    “就这里,你们看这个洞,这就是野兔的洞。”

    “我看看我看看。”

    王天信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摇摇头说,“我咋啥都没看出来,二哥你凭什么说这是野兔的窝,这和黄鼠窝也没什么区别嘛。”

    黄鼠是盛产于西北田间和森林,草地上的一种鼠类,属于松鼠科,尾巴比较短,脸稍微要饱满一些,看起来有点呆萌,不像老鼠那般猥琐。

    这里的人们很喜欢吃黄鼠。

    抓黄鼠的过程也很有趣。

    因为黄鼠喜欢钻在田地里打洞,所以就会留下很多洞眼,想抓它们的时候只需要提一桶水灌到洞里,黄鼠一家老少就会排着队从窝里钻出来。

    这时候只要在窝口上放个笼子,黄鼠们会一股脑全部跑到笼子里。

    如果连笼子也没有那也没关系,直接立一把铁锹放在窝口上,出来一只拍晕一只,最后再提着尾巴拎回去就好。

    黄鼠的吃法也有多种多样。

    可以把它当做兔肉一样炒着吃,也可以用面裹起蒸着吃,或者炸着吃。

    但对于小伙伴们来说,有更简便的方式。

    将黄鼠的皮剥掉,身上洒着各种调料,然后用玉米或者其他什么叶子包裹,放进两页合拢的小瓦片里,用泥巴封死瓦片挖个坑埋进去。

    在坑上面用砖建个小小的锅台,里面点火,火上烤着红薯或者玉米,下面坑里埋着黄鼠,等上面烤好了,下面基本也熟了。

    将瓦片挖出来砸碎,拿出里面的黄鼠肉,金黄脆嫩,那叫一个满足。

    黄鼠后来逐渐没人吃了,一方面是因为人们生活水平上升,各种肉类供应充足,已经不需要再去想着吃什么黄鼠肉。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黄鼠和家鼠杂交染上了很多病,不再适合人们吃了,担心会有病症被传染到人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反正后面人们基本不吃黄鼠了,而黄鼠的数量却也似乎渐渐比以前还少,不知为何。

    “为什么这是野兔的洞,那可就是一门大学问,你们想不想知道?”

    王天孝笑着问两位弟弟。

    终于到了他发挥专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