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关山

第七章 胡庆海遍京寻大哥 繁昌王府甚凄凉

    “戚叔,你告诉他我不知道去哪里喝花酒了,忽悠他赶紧回宫吧!”胡庆山交代道,而戚秀早已羞红了脸,不敢与戚轩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好!”戚轩领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后,急忙离去。

    “戚叔…二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二人异口同声叫住了戚轩,此时尴尬气氛又增了几分,说完面面相觑起来。

    戚轩挠了挠鼻头,本想调侃一下,但正经惯了的他提了几口气后镇静道:“你们?你们怎么了。”

    两人见他皮笑肉不笑,知晓他的性格,也是知道现在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便不做过多的解释,戚轩也是知趣地离开了。

    “庆山!要不你还是进一趟宫呗!这皇妃也是一番好意,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吧!”戚轩走后,戚秀劝解道。

    “我现在这名声,谁见了不躲着走。”胡庆山感叹道,“我还是不去惹他们心烦了!”随即又戏谑道:“姑姑盯了几日,可有异样!”

    “你再叫…”戚秀又听他叫自己‘姑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想比试一番。”

    胡庆山见她发怒,立马摆手认错道:“好!好…玉面龙!玉面龙…”

    这戚秀这几年一直飘荡在江湖上,也是夏末才得到胡庆山的传信才进的京,所以称呼上一时有些拗口,但胡庆山更多的是想用这种方式化解久别重逢的生疏。

    戚秀见他改嘴,也是平息了怒火,接入正题道:“前几日沈建爵去了望海楼,今日沈建功去了沈府,看来是因为廷议的事,他们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沈家三子,老大贪权,老二贪财贪色,老三贪名贪情。”胡庆山鄙夷道,“昨天繁昌传来消息,沈建成进了繁昌城。”

    “他到还真痴情。”戚秀迟疑了一下道,“只是王将军就当真是绿到家了。”说到这里戚秀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疑问道,“你说这王圭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暂时不敢确认,对方手段极其高明,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胡庆山脸上突然生了几分忧虑,感叹道,“我那个叔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胡庆山口中的叔母乃是王叔田的正室,姓王名疏,为王老太爷王宪暮年所生,王宪只有这么一个亲生血脉,为了家族传承,后来便在没落远系中领养了一对双胞胎,他们便是王叔田和王叔野,后来几人长成,便迫使王疏和王叔田成婚,王叔田这才成了定州王氏一族的族长。王疏和王叔田的独子王圭死后,头七都没过,王疏便不知所踪,胡庆山一直在暗中调查,但都一无所获。

    而沈建成则是沈家第三子,好闯荡江湖,笼络了一批江湖人士跟随其左右。

    “我这边会让天策府的人加紧寻找,一但找到定能确保他的安全。”天策府取名来自‘天策神将’呼延琼明,当年呼延琼明手下有十支府兵,各府兵按各自战斗属性取十天干命名,分别为府甲,府乙,府丙,府丁…至于为何用天干这么常见随意且难听的东西来命名,与呼延琼明向来喜欢简单随性有关。

    其中府府甲兵负责冲锋陷阵,府乙兵负责千里奔袭,府丙兵负责攻城略地,府丁兵负责固守阵地,府戊兵负责偷袭暗杀,府负责负责收集情报,府庚负责侦查敌情,府辛兵负责救援伤员,府任兵负责押运军需,府癸兵负责调节各方。各只府兵根据作用,人员规模,配置也各不相同。

    呼延琼明暴毙以后,他的手下在江湖上组成一个名为天策府的组织,袭其旧制度,首领为府首,府首下面有十大高手,分别是府甲,府乙,府丙,府丁….以除暴安民,维护世间平衡为己任。胡庆山当年与呼延琼明是英雄相惜的挚友,所以他便被推为了府首,而戚秀正是府甲。天策府多年来一直在追查呼延琼明暴毙的真相,年初得到一些线索与沈家有关,所以胡庆山才一直呆在京城不走。

    胡庆山也十分担心王疏的安危,他虽痛惜王叔田晚年遭此罹难,但一时也找不到挽回局面的方法,他得知苏涣举荐王叔野时,心里也十分惊喜,但他深知这是一条行不通的办法,他认定王叔野是不会回来的,甚至还希望胡圣清能一道圣旨直接把他诏回来,但他也知道胡圣清并不会那样做。

    “咱们得加大力度,一定要快点查出叔母的消息。”胡庆山交代道,随即又转口问道,“沈万业送的东西快出黄州了吧?“

    “明日便要到建安了,我们在黄州的人试探了一下,西川高手都在,一时找不到突破口。”戚秀回道。

    “发出召集令,入了建安,咱们再找机会去碰碰,先不要打草惊蛇。”胡庆山冷笑道。

    “好!”戚秀应答道,“我这就去。”随即又接着说道:“奥!对了庆山,我今天来之前跟你大舅的人交手了。”

    “我这大舅还真是阴魂不散。”胡庆山无奈道,说道亲人,他又调侃道,“要不我把子充,子都叫来咱们一起过个中秋?”

    “难道子都和我二哥这几年关系缓和了?”戚秀刚回京都,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些细节。

    “哈哈哈…那还是算了吧!”胡庆山大笑道。

    戚秀见他只是说逗,也是没个好气,埋汰了一眼便告辞了。

    胡庆海自幼仰慕胡庆山,动乱那几年,两人关系还算正常,自从胡庆山去了淮南以后,外面都知他性情大变,逐渐断了联系,胡庆山回京这段时间,他一有机会便会出宫找寻找胡庆山,但都觅不得他的踪迹,胡庆海也不气馁,每次都带着龙武卫找到宫门即将关闭才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他本来满怀期待地认为这次能见到胡庆山,但没想到还是吃了闭门羹。他遂即带着龙武卫在建安穿街走巷,那繁华酒楼,烟花柳巷通通都被他找了个遍,找了一下午,还是一无所获,直到龙武卫提醒他要回去参加功宴了,他才悻悻离去。

    “父皇!母亲!皇兄!”胡庆海回到万寿宫时,几人已经摆好家宴等他,他挨个问候道。

    “海儿你出宫做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胡圣清等他入座后便问道。

    胡圣清自然提前问过秦善冬,但她谎称说他去买些稀奇玩意去了。

    “父皇!我去找我大哥了。”胡庆海脱口答道。

    胡圣清一听,瞬间龙颜大怒,怒拍了一下桌子后怒斥道:“你去找他做甚,不怕糟心吗?”

    席间三人和众宫女太监被吓了一跳,秦善冬急忙解释道:“是我叫海儿去接庆山入宫吃团圆饭的。”

    “哼!作为皇家子弟,要时刻谨记,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的威严。”胡圣清没有理会秦善冬,对着众人训斥道。他和太子胡庆天都知道秦善冬只是出于情理上的客套,只是胡庆海当真了而已。

    胡庆天听言,立马应答道:“儿臣一定铭记,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儿臣也是!”秦善冬见胡庆海木讷住,瞪了一眼提示,他领会后也慌忙地附和道。

    胡圣清也不是那种一有火气就完全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寒暄几句缓和了气氛,一场开头有些不快的家宴便开始了。

    相比皇宫的家宴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有些人气,定州的繁昌王府当真是凄惨无比。只见府内缟素飘飞,往日操办丧事的族老也都各自回了府,剩下几个家丁灵堂上心不在焉地烧着纸钱,主父王叔田重病在卧,主母王疏不知所踪。

    在王叔田的病床前妾室吕湘湘正在喂他喝药,这吕湘湘是他担任大司马的第一年,在沈建爵府上参加宴会时看上的女姬,只因跟他在黄州时的一位故人相似,所以绞尽脑汁,花了好大力气才纳进门。

    “老爷!这药还是得喝啊!”吕湘湘梨花带雨道,“大家都指望着你好起来重整旗鼓呢!你这一躺下整个王家都塌了。”

    王叔田哪里肯喝,独子王圭逝世的时候他旧疾未愈又突发急心病,从此便泡在了药罐子里,现如今,就算囫囵吞那个蜂蜜,都觉得味苦难耐,每日就靠喝点稠粥勉强过活,时常觉得自己去日无多。

    “大娘呢?还没有消息吗?”王叔田有气无力地问道。

    “王将军和族老们把繁昌都翻个遍了,还是没找到。”吕湘湘缓缓道,“今日我找玺印批那府内出项的单子,发现玺印也不翼而飞了,想必也是被她带走了吧!”说到这里,她假装掩面拭泪,实则观察着王叔田的反应。

    她口中的王将军则是王叔田的远系堂侄,在他身边做参将,主要负责传达他的指令,提一些建议,照顾他的起居等一些零散的事务。

    王叔田听完紧闭上了双眼,当年王老爷子撮合他们成婚是为了家族传承,现在王疏带走玺印也是为了家族,心里暗自感慨道:“终究还是家族更重要一点。”遂即转头对吕湘湘说道:“湘儿!你先去休息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的老爷,我这几日一直守在祠堂,也有些倦了,我也去睡一会儿,我叫几个下人守在门口,有事你叫他们唤我。”遂即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玉儿,你领着他们守在老爷门口,时刻注意老爷的动静。”说完拎着食盒出了房门,扣上门后又对一众守在门口的家仆吩咐道:“你们小心守着,切莫吵到老爷睡觉。”遂即离开了院门。

    此时圆月高挂,照夜如昼,秋虫呢喃,金风送爽。在王府后巷停留着一辆马车,马夫头戴竹笠,面容冷漠。车内一男子时而掀门帘,时而掀窗帘,似乎在焦急地等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