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文兰约起身说出去一下。

    她不是集团的人，饭局上，她在影响他们谈话。一个人出去消磨上半个小时，足够他们谈完，她补完妆再回去。

    哪儿的饭店都有鱼缸，今天这家是个小鱼池。细细清流沿着遍布苔藓和小树假山，坠进鱼池中，数条白色金色红色相间的色块在水中移动。

    “很无聊吧！”

    文兰约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宋扬，“鱼儿游来游去的。”

    绕弯子，宋扬挑眉，文兰约性格有些火辣的，他打直球，“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文兰约假作震惊，“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会讨厌你。”

    宋扬继续追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稍稍推测，你是不喜欢无聊的聚会。”

    绕，就是想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还真是傲慢又自负。随了他的意，大概也不会让他离开，文兰约开启废话模式，“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取酒。”

    是一个很恰当的借口，宋扬侧头，很是体贴说：“女孩子穿高跟鞋太辛苦了，开个包厢坐着休息会儿。”

    文兰约为了好看，脚上十厘米的细高跟，五根脚趾挤成一团，火烧火辣的。可宋扬这样了解女人，是他妈说的，还是他前女友教育的。

    如果都不是，那他是在讨好，他又为什么讨好她。不论是那种猜测，都让人愉快不起来。

    “这会儿饭点，没包厢了吧。”

    宋扬表情凝固一瞬，笑道：“我要算是餐厅的VIP，一个包厢还是能找到的。”

    “不用了”，文兰约欣赏宋扬露出的错愕，“你和我再聊一会儿，他们该出来找我们了。”

    宋扬说：“我先去车上拿酒。”

    最后，他还是保持着温柔的面具。

    文兰约轻抬嘴角。

    舞蹈学校里，漂亮的女生一群。漂亮的天才，手长腿长身段柔软，动作一教就会，有自己的感情。

    她在舞台中心，她身边的绿叶是条件不差，足够努力，自己便是这样的绿叶。

    原本她是这样以为的，自己努力赢得老师的夸赞，一点点靠近舞台中心。后来，是老妈帮老师一点小忙，她成了离花最近的一片绿叶。

    甚至连夸奖，都是老爸的助理说得最动听。

    认清自己，是她学会的第一节课。

    过去那些并不是很愉快的回忆，文兰约在心底对自己说，过去了。转身去卫生间，检查口红，按压不服帖的粉底。

    擦去些微晕开的眼线，打理好妆容，犹如穿上盔甲。文兰约笑着推开包厢。

    从包厢里出来，助理搀扶着文连生，喝多了。许中正面色微白步伐正常，助理紧跟着。宋扬扶着他爸。

    文兰约跟在后面拧着眉头，老爸年轻时做销售喝酒，胃出血进过医院，今天怎么又喝这么多！

    许中正要送两位前辈上车，他看着，助理动手开车门。

    看文连生在后座系好安全带，文兰约微笑着，看向许中正。宋扬也站在许中正身旁，她和宋扬最小，应该送许中正上车。

    文兰约先说：“许哥，我爸上车了。你中午也喝了不少，回去喝杯蜂蜜水，会舒服些。”

    “你照顾好文叔。”

    “好的。”

    助理拉开车门，许中正坐好，车子最先启动。

    文兰约和宋扬挥手道别。

    看文连生靠在沙发上，文兰约对尽力平复呼吸的助理说：“你先去休息吧！”她泡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打电话给前台要一碗解酒汤。

    文连生闭着眼睛，不知是在休息还是睡着，突然开口说：“你看许中正怎么样？”

    “就那样。”

    饭桌上，许中正说话做事有分寸，受过良好教育，经过家庭熏陶，处理人际关系老练，也有自己的傲气。

    “宋扬呢？”

    “不喜欢。”文兰约把玩指甲，“想给我做媒呀！”

    文连生头疼，摁压眼角，“许总想让你和许中正，正式见一面。”

    “相亲。”

    “不算，只是见一面，聊聊，你不喜欢很正常。”

    文连生不看好许中正，并且婉拒过，只是没成功。

    老爸话里的意思，文兰约听出来了，她很好奇，“许中正看着不差，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家，你嫁进去要受委屈。”

    许中正不是纨绔的富二代，以后能继承股份，和他结婚，文兰约能安享一辈子富贵。嫁进去，文兰约的生活，要看他们一家的人品，希望他们能给她尊重和关爱。哪怕是相处二十多年的人，文连生不敢去赌。

    对女儿，文连生和老婆从未这般想过。他最希望的是，文兰约幸福开心地生活，“找个相处舒服的，你和他在一起生活开心舒畅就行。找不到，你一个人也行。生个孩子也可以，老爸养的起。”

    老爸老妈的想法很前卫，单身生孩子都行，文兰约心动，“那我要找个帅的，生的孩子也帅。”

    “不要太笨，智商会遗传。”

    文兰约捧腹大笑，爸妈还认真考虑过呀！

    “早点见面，早点结束，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

    文连生喝酒在酒店休息，晚上的烤肉聚会只剩柳菁菁和文兰约。

    银色的夹子停在半空，柳菁菁顾不上翻肉，听文兰约讲完一早上的遭遇。兴致勃勃问：“你真的真的对许中正不感兴趣。”

    她还强调两次，“他手里的资产盘一盘，得有好几个小目标吧！”

    “他成年，他爸给了他股份。”文兰约给烤肉翻个面，焦黄的肉滋滋冒着诱人的响起，夹一块儿放进柳菁菁面前的小碟子里，“我刚上大学那会儿，他妈想给我介绍他哥，我爸说等我念完书。”

    柳菁菁接上，“等你念完书给你介绍小儿子，他妈为什么喜欢你？”

    “不知道，见我第一面就喜欢我，嚷嚷着给我介绍她儿子。”

    伸出五根手指头，柳菁菁盘算文兰约的优点，“家世清白，知根知底。长相出众，性格好，心思单纯。研究生毕业，智商情商都在线。父母给力，本人条件出众，你这种在婚恋市场上是无死角的六边形战士。”

    烤肉蘸上辣椒，用生菜包起来，文兰约张大嘴巴塞进嘴里。

    吃东西都好看！乌黑的头发全部拢在脑后，长大嘴巴的同时，眼睛圆溜溜的，脸颊被撑的圆鼓鼓的，快速挪动。

    柳菁菁感叹：“追你的人，有几个和许中正差不多吧！你怎么能在杨书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话，文兰约可不同意，“我不是找了个。”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

    柳菁菁私底下想查查，文兰约瞒得好，除了名字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林凯文是个钱多的富二代。出于现实考虑，她劝道：“许中正如果不差，你试试也没坏处，总比神神秘秘的林凯文强。”

    “不一样。”

    文兰约尝试描述自己的感受，“我第一次见林凯文，对他印象不差，和他相处说话都很舒服。跟许中正，怎么说，看他有点像看我上司，忍不住紧张。”

    第一见面，林凯文对她的态度不算友好，冷脸有距离。相反，许中正对她说话很温和。可感觉刚好相反，文兰约找不到原因。

    柳菁菁总结，“你对许中正没感觉。”

    “他也不一定愿意。”

    “见你，他还敢不愿意。”

    柳菁菁夸她太厉害了，文兰约轻笑，给柳菁菁连夹好几块肉，“来多吃点！你最近加班，瘦了好多！”

    心花怒放，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别人夸她苗条，柳菁菁豪爽地说：“等会儿去逛街，看上哪个包儿，姐给你买。”

    比她大半岁，还自称姐。有包拿，文兰约捏着嗓子说：“谢谢姐！”

    柳菁菁做出呕吐表情，“收回去，我还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