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敢问路在何方
刘芒拿着棍子和凯文过了几招,就已经看透了小伙子的水准——基本功扎实,力量以他的体型来说,也还不错。就是实战经验不足,而且技巧非常粗糙。
不过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只是一个村长家的次子,有这水平也值得称道了。
换着花样的几次切磋(单方面殴打小朋友)后,基于凯文自己的意愿,刘芒最终决定将自己的双手剑术传给凯文。
而采取的教学方式则是:刘芒先花两天时间将自己的刀法整理成套路,然后填鸭一般教给凯文,让他死记硬背下来。
等他把套路里的招式练到如本能一般后,再给他喂招,教导他在实战中如何利用这些招式应对。
一开始凯文并不适应这样的教学方式。
自他记事开始,父亲约翰·特纳教他用剑,就是扔给他一把木剑,然后让他和兰诺德对打,等两人打的对方鼻青脸肿后,再由父亲进行点评和纠正。
这是维斯特洛的传统教学方式,在凯文看来,刘芒的这套剑舞虽然的确很帅气,但是实战中可从来没有说跳一套舞蹈再开打的。
对此,刘芒表示,我是你的老师,你听我的就行。
好在有个严厉的父亲的凯文服从性很强,虽然不理解,但是不妨碍他严格执行命令。
在他将最简单的一个套路练熟之后,为了激发他的学习热情,刘芒和他对练了几把。
凯文惊喜地发现,在刘芒的引导下,自己刻苦练习的套路里的动作,很自然地在对练中运用了出来,就像河水流向大海一般自然,而这些招式在实战中的效果,也比他自己埋头苦想的那些小花招强了很多。
于是也不再需要刘芒的逼迫,凯文自觉主动地开始练习刀术套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天除了必要的劳作,就是练刀。
要不是刘芒担心他透支身体,及时叫停,说不定凯文就会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身体练废。
对于凯文爆发的热情,刘芒并不意外。作为一名普通骑士的次子,凯文从来不曾接触过什么高明的武学。
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要求他依靠自己的武艺争取属于自己的荣耀。
如果没有这场海难,凯文的命运大概率就是跟随他的叔叔成为一名雇佣兵,辗转在东陆的各个城邦间。
运气好的话,经历了几次战斗后,积累一些经验,挣一点小钱,然后在酒馆和赌场里花个精光。待身无分文后,醉醺醺等着下一场战斗的到来。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第一场战斗就会变成一具无名的尸体,死后被敌人或者自己的战友扒掉装备,弃尸荒野,成为野狗的食物。
与刘芒爵士(凯文已经在心里默认刘芒是一名遇到海难的骑士)的相遇,为他的未来开启另一种可能。
至少,当一个武艺出众的雇佣兵总强过当一个武艺稀松的雇佣兵。
至于教他套路能不能提升少年的武艺,刘芒对此一点也不怀疑。
毕竟中华数千年来,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江湖,都是用这样的训练方式向战士传授武技,如果不实用不好用,早就像其他华而不实的糟粕一般被人扬弃了。
说起来,在刘芒还在地球上时,传统武术的套路练习,就一直被网友们各种吐槽。
套路练习被喷的主要论点在于,套路练习不实用,没有那个敌人会等你打完一个套路再攻上来。
更有人举出例子,说某大学生学习了军体拳然后就去见义勇为,最后被坏人打的爹妈都不认识,以此想要说明套路练习的呆板和愚蠢,进而说明中国武术本身的落后和中国武者的愚昧。
但是这些持有异见者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套路练习和实战练习,也就是所谓的练法和打法,本来就是先后关系,而不是有你无我的互斥关系。
练法的作用,是让学徒将老师世代传承下来经过优化的招式技能,通过不断的练习,固化形成肌肉记忆。
然后再通过师徒、同门之间的切磋喂招,将套路拆解成招式,应用到实战中。
而维斯特洛式的实战教学,则是让学徒一开始就以近似实战的练习,来逐渐熟悉战斗,再兼以来自长辈的指导,最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如果维斯特洛的实战式教学就像匠人的手工制器,那么他的优势就在于能够充分发挥学生的天赋,让学徒在实战中形成最适合自己的战斗风格,从而将战斗力最大化。
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很吃老师的教学天赋。而且训练时间长,上限高,下限也低。
而刘芒的套路教学,则是用模具批量制器,缺点是需要将学生放在一个框架里塑造,有可能磨灭学生的某些特殊天赋。
但是优点也很突出,即动作标准,战斗力成型快,下限高。
在一对一教学的时候,也许这点差别还不明显,但是大规模练兵的时候,这两种教法的效率和成果就会有明显的不同。
可千万不要小看一个统治东亚数千年的民族所拥有的战斗智慧啊。
当然,在教学的过程中,刘芒也不是一味的刚愎自用,纯粹按照自己的臆想来训练凯文,而是随时都保持着和学徒的沟通,及时调整着教学方案,以确保达到更好的教学效果——就这份投入,让凯文每天献上一条金枪鱼都不为过!
刘芒心中傲然,跟我做生意,就讲究一个童叟无欺!
而且,通过聊天交流,凯文也跟他说了关于家乡,关于维斯特洛大陆的许多事情,由此刘芒也真正了解了自己是被流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这块叫做维斯特洛的大陆,绝大部分土地属于一个叫做“七国”的国家,这个国家由七个公爵领组成,而这七个公爵领的统治者,又都向驻跸于君临城的国王效忠。
当代国王名叫劳勃·拜拉席恩,大概十几年前,他和北境公爵史塔克家族联手推翻了上一任国王,并在众诸侯的拥戴下自封为七国之王。
公爵们向国王献上忠诚,换取对方的保护,而他们自己也有家臣向他们效忠。
公爵之下有伯爵,伯爵之下有男爵,男爵之下有子爵或者骑士。
层层效忠,层层附庸,一个典型的封建统治结构。
这样的社会结构,对应地球,大致相当于中国的春秋时期或者是欧洲的中世纪阶段。
而凯文自己就出身于这个统治结构中最低级的贵族——骑士阶级的家庭。
只是在刘芒看来,久不经战阵的约翰·特纳与其说是一个骑士,倒不如说是一个村长更恰当。
那这样,凯文岂不就是村长家的傻儿子?
想到这里,刘芒不禁笑出声来。
这让一旁的凯文十分不解,“老师,我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么?”
刘芒回过神来,立马收住笑容,说到,“没有,不是你。你的动作很标准,继续保持。”
“好的,老师。”
“不行,这里的力道太弱了,再使点劲!”
“是,老师!”
经过大半个月的训练,凯文已经基本掌握了双手剑法的各种套路,刘芒也已经能够使用维斯特洛语进行流畅的对话和交流,运输神器:独轮车,他也抽空打造了一辆。
那么,差不多也该再次上路了。
在凯文醒来之后的第十七天上午,刘芒把自己的“第七军团勇士套装”搬到营地旁,在凯文震惊和羡慕的眼神中,他问到,“凯文,你帮你爸爸穿戴过盔甲么?”
“有的,先生,有的。”
虽然只有两次,但是应该也算吧?凯文微微有点心虚。
“来,帮我帮这堆玩意儿穿一下。”
自从来到海边脱掉铠甲后,刘芒就没有穿上去过。
就算偶尔需要负重,他也只是把铠甲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干点粗重活计还好,长途跋涉肯定不行。
凯文在刘芒的指导下将胸甲后片的最后一条系带扎好之后,问到,“刘芒先生,你是国王陛下的卫兵么?”
“嗯?为什么这么说?”刘芒好奇问道。
“你的这套盔甲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一套这样华丽坚固的盔甲。”
刘芒笑道,“你见过很多盔甲么?”
凯文点点头,“我曾经跟我的父亲去过冷水城,参加过领主儿子成为骑士的仪式。他们那些骑士的甲胄都没有你的这套好看。”
刘芒挑选的这一套幻化,是《战争艺术世界》当前版本下,铠甲怪们最热门的一身。
为了刷齐这个套装,不知道有多少圣骑士、战士、死亡骑士起早贪黑废寝忘食。
即便如此,刘芒到现在还没拿到最炫的肩甲,这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刘芒想了想说到,“我不是什么国王的卫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不过我曾经是一个战团的团长。”
凯文没想过这种可能,惊讶道,“啊?!是在自由城邦的战团么?”
“不是,比自由城邦更远,远到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刘芒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便问道,“对了,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么?”
“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北境的东海岸,具体位置我就说不清了。但是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南,就能到白港,那是我和我叔叔上船的地方。”
刘芒一边把铠甲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一边问到,“行,那我们就往南走吧。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凯文点点头,“都准备好了,五袋水,三袋鱼干。”
“那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好的,先生。”
吃过早上这份海鲜汤,甲胄俱全的刘芒,站在河滩看向自己住了将近一个月的藏身洞,默然良久。
“先生,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
说罢,他负刀背剑,凯文推着堆满补给的独轮车,开始向南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