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钟的声响划过天际，穿过漫天的雪花，又透过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萦绕起来。

    时间跨过了12点，意味着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已经到来。

    吉娜面对着阳台坐着。她从小就喜欢雪，尤其是这样的大雪，这让她感到安心。

    这一年对她而言有着重大意义，作为天生无魔者的她，从小就立志要当上警察。这无疑是花开结果的一年，但此刻的吉娜，心絮却全然在这一年的最后几天，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叫班纳的，具有1/16中国血统的男人。

    吉娜一直想找的对象是又帅又有钱，而且有着足够的社会地位可以带她摆脱平民的枷锁的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光这些要求已经是高攀，以至于她虽然内心里希望可以是个年纪相仿的人，但早已不把这一条当作硬性标准了。

    但是，班纳出现了！他不仅又帅又富，甚至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对自己又很好，简直是量身定做一般。只是现在的班纳还没有社会地位，但这在吉娜看来不是难事，因为他是9级魔导师，有着足够的潜力来置换成政治资源和社会地位。而眼下，吉娜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引导他。

    可另一方面，吉娜隐隐担忧起来。这么优秀的班纳，等有了地位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嘛？

    “不行！我自己也要强大起来。”吉娜望着不停坠落的雪花，自言自语道。

    一直上夜班的吉娜，到了这个时候根本睡不着。她穿上外套，靴子，打开了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从温煦的屋中走到了寒意十足的阳台上。她想让自己清醒。

    “你也睡不着？”一个厚重的声音传来。

    吉娜惊奇地朝声音方向看去。原来隔壁房间的阳台和这边平行，两处栏杆最窄处只相距1米左右。保罗正依在栏杆上，双肩上已经积了不少雪，看来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嗯，其实我现在是被外派的夜岗，负责火车站夜间安全，所以和保罗你一样，都是日夜颠倒的工作。”吉娜笑了笑。她本来不愿意把夜间巡逻的事告诉周围的人，怕他们笑话自己职位低微，被分派了这种没人愿意干的活。但经过昨天的事，她对葛佳德父子的亲近感更甚，决定不再欺瞒他们。

    “雅各布呢？”

    “早睡着了。”

    “倒是有点对他不起。”吉娜显出些许惭愧。

    “哈哈哈。”保罗大笑起来，“他可心大的很，你放心吧。说不准过几天就有新目标了。”

    “可他还是拼命来救我了。”

    “你们都是十多年的朋友了，即便不是因为喜欢，我想雅各布也还是会去救你的。”

    吉娜点点头，说：“总之，真的很感谢你们。”

    “那个席尔瓦还真不好对付，我们都失了手。最后要不是班纳来，我们都要遭殃。”

    “对了，保罗。”吉娜突然认真起来，“真没想到，你的魔法居然这么厉害，能和席尔瓦打得有来有回，能拥有红色魔光也是我生平仅见。你这么强大的魔力和精神力是怎么练就的？能教教我吗？”

    保罗离开靠着的栏杆，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走到靠近的位置，双手重新支到栏杆上，把厚厚的雪压了下去。

    “我可没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保罗郑重说道，“就是每天都花时间去冥想。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吉娜有些失望，说道：“很佩服你，居然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坚持。”

    “魔导师的等级只能提升2级。那些天赋高的人，早早升完2级，就不再刻苦修炼了。而天资差些的，可能修炼了几年，发现也没有升2级，所以干脆放弃了。”保罗苦笑道，“我就是天资差，一直升不了第2级，却又迟迟不肯放弃的人。于是就这么一直坚持下来了。所以，虽然吉娜你已经从0级升到了2级，但如果你想让魔力和精神力更加强大，就应该每天保持刻苦训练。”

    吉娜惭愧道：“其实，其实我还只是1级。”

    “怎么会？不是2级才能当警察嘛？而且上次来酒吧时，你也说了已经2级了。”

    “那时候是骗你的。”

    吉娜把事情的起因和保罗说了一遍。

    “原来你和席尔瓦之间是这么回事。”保罗微微点头，又突然问道，“可是，你又是怎么能使用2级魔法的呢？”

    吉娜从怀中拿出魔焰手套，抖了抖，说道：“全愧了它。”

    “这不是魔焰手套吗？戴着可以不用魔力释放戴恩魔焰，这我知道。可是...”

    吉娜知道保罗要问什么，率先说道：“因为它不仅可以释放魔焰，还可以让佩戴者暂时成为2级。不信你试试。”

    隔着阳台间的空隙，吉娜把手套递了过去。

    “2级魔法的魔导式知道吗？”见保罗在佩戴手套，吉娜问道。

    “早印在脑子里了。”保罗沾沾自喜地说道，“成为2级这个梦我都做了几十年了，这些咒语和魔导式还能记不住？”

    短短1分钟内，保罗身上燃起红色魔光，他几乎把已知的2级魔法都放了个遍。

    “怎么样？没骗你吧？”

    “真是神奇。”保罗反复翻转着戴着手套的右手掌，仔细看着手套。

    “可能因为其他警察都至少是2级魔导师，所以谁也没留意过这个。”吉娜解释道。

    保罗脱下手套，把内面翻出来又看了一遍，说道：“的确匪夷所思。我释放2级魔法，却全然感应不到2级的因子。”

    “我戴着它释放魔法时也感应不到。”

    “这手套说到底就是魔导器，核心是它的魔导石。”保罗道，“而戴恩这发明，似乎是通过什么未公开的方式，让魔导石代替了释放者来聚合因子。”

    吉娜点点头。她虽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结合她学校里学到的所有关于魔法和魔导器的知识，保罗的推断似乎非常合乎逻辑。

    “可是...”保罗话锋一转，续道，“倘若有这么个方式代替佩戴者聚合因子，那既然1，2级因子可以，为什么8，9级因子就不行呢？从技术上来说0到1能做到，1到100就容易的多。”

    “哇！那如果有这么一个9级的手套，我戴了岂不是也可以成为满级大魔导师了？”吉娜兴奋地道，“若真如此，那戴恩就是魔法史上最杰出的天才了。”

    “你这么说反倒不太可能了。”保罗泼了吉娜一盆冷水，“戴恩以前是大伦敦警察总局的局长，现在已经是国会议员了。做到这么高位的政客可出不了杰出的发明型魔导师。你想想那些有名的大魔导师，居里啊、爱因斯坦啊、玻尔啊、薛定谔啊，可没有一个从政的呀。”

    “但是，戴恩已经发明了不少魔法了，不是吗？”或许因为戴恩曾经做过警察，一直是吉娜心目中崇拜的人，所以吉娜说话有些偏袒他。

    “也许你说得对，他能做到前无古人。”保罗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但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这些魔法是他早年发明的。而如今，他不仅在政治上有所建树，还开创了国立三大研究机构中的一个，光是维持它的运营就一定煞费苦心。如果他还有时间去搞发明创造，难道他24小时都不睡觉吗？”

    吉娜觉得保罗说得在理，心中刚刚燃起释放高级魔法的美梦瞬间破灭，一下子泄了气。

    “保罗，你刚才说的三大国立研究机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称呼？除了戴恩的这个外还有什么？”

    保罗换了个姿势，接着说道：“你没听过这个名词也很正常，毕竟这三个研究所都成立得比我出生还早，而除了戴恩的魔导器研究中心外，另两个研究所都渐渐被人们淡忘了。反倒不如后来新兴的一些研究所有名气，三大国立这个说法也就很少被人提及了。”

    “一是戴恩创立的国立魔导器研究中心，致力于警用魔导器的研发。”保罗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二是阿尔费罗夫创立的国立科学研究所，专注一些新兴的东西。”

    “科学？”吉娜课上听过这个词，“是不是都是些不靠谱的东西，听说远不及魔法管用。”

    保罗点头道；“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些人这么痴迷于其中。”

    “那另一个呢？”

    “三就是梅林创立的国立魔物研究所，研究的是将魔法融入动物而产生新物种。不过梅林已经过世，现在的负责人是兰德里。”

    吉娜想起了极骷鱼，想起了图书馆的白鼠、路灯上的猫头鹰、杰夫的蜥蜴，当然还有藏在自己鞋子里的蜗牛。

    “原来这些东西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被融合出来的。”

    保罗点头道，“你们这辈不知道研究院的存在，就以为这些动物是原始物种了。”

    “原来是这样。那除了戴恩的研究所，另外两家都在哪儿呢？”

    “连同戴恩的一起，三家都在伦敦。毕竟这儿是首都。”保罗笑了笑，道，“说来也巧，因为都在伦敦，所以研究所都受市政议会的管理。而三家的直属领导正是这次要参选议长的三位。”

    “啊？奥维也是其中之一？”

    “对，他管辖的是最不被关注的科学研究所。索利曼的是魔导器研究所。普莱斯的是魔物研究所。”

    “可是，这索利曼只是市政议员，怎么管理戴恩的研究所呢？”

    “自然是管不了。”保罗笑道，“但行政划分上如此而已。”

    “保罗，你懂得真多，我真后悔过去没常常和你这么聊天。”

    “以后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