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再打搅孙薇安，周磊用起了翻译软件让酒店前台给自己叫了出租车，又学会了自己叫车的办法。

    3个点中距离最近的是干洗店。周磊看到这儿依然是大门紧闭，于是直接来到了那间紫色的银行。

    在手机翻译软件中输入“旁边那家干洗店是不是在你们这儿开户了，开户人是谁”后，直接把翻译结果拿给了一个招待。

    那人看了一愣，没有回答，直接朝里走去。

    周磊以为她是去找查资料了，没想到没一会儿，就跟出一个个头魁梧，身穿制服的保安来。

    周磊被很友好地“请”出了银行。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周磊看到一个老妇人提着一件黑色大衣向干洗店走去。

    “你好。”周磊下意识的开口，并用身体拦住了对方去路。

    那个德国老妇人有些吃惊，嘴里不知道碎碎念了些什么。

    周磊只得双掌放到自己胸前，示意让对方稍等，然后立刻在翻译软件中输入。

    “您是来这家店洗衣服的嘛？”

    “...”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举起了大衣，指了指上面的痕渍。

    屏幕上显示着：是啊，衣服上被淋了咖啡，过几天一定要穿，所以过来了。但怎么今天没开门，我可怎么办呀。

    “您常来这家店吗？”

    老妇人继续手舞足蹈地说着：“...”

    不常来，但我每天都会路过这里。明明前几天还看到开着的，怎么就突然关了？

    周磊心想：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不错，这些店都是昨天才关的，而这些告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准确的说，告示就是贴给自己看的，让周磊自己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如果都在同一天关闭也未免太不同寻常了。

    为了更加确认，周磊指了指告示上的日期。

    “...”老妇人用手在面前一甩。

    这简直是胡扯。

    老妇人边说边收起了衣服，脸上表现的有些失望。

    对于周磊来说，虽然有所发现，但似乎事情无法再推进一步。毕竟明天自己就要启程回国，明知道这些店是有意避开自己的调查却无能为力。

    周磊在思考着还能做些什么，听到那老妇人似乎在对自己说什么。

    拿起手机，上面的翻译文字有些让周磊摸不着头脑：你是来找你哥哥的？

    周磊怀疑是不是翻译软件出了问题，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为什么你说我是来找哥哥的。

    “啊。”老妇人显然是个爱唠嗑的人，只可惜语言不通。

    周磊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实时翻译：你们中国人的脸我可真是分不出来，你别见怪。我就觉得店主和你长得有点像，年纪又大你一些，所以以为你是来找哥哥的。哎，总觉得你们中国人都长一个样子。

    “中国人？！你说这家店的店主是个中国男人？”周磊脱口而出。

    老妇人看着屏幕上的翻译，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周磊在吃惊什么。

    一个念头在周磊脑海中飞速膨胀。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家店，并且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个中国留学生。

    “的确是中国人。”女生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地说道，“我在这家店买过几次东西了，老板和我都是用中文交流的。听口音是个东北人。”

    “那你知不知道这家店昨天开着么？”

    女生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告示上不是说7月2日吗，那昨天应该就不会开着。不过我听说这里一片的地都是学校的，所以一般承租都是整年的，没听说过这种时候会涨价。”

    得到了这些信息，再一次佐证了周磊的想法，现在只差最后一家店了。

    便利店门前，周磊等了一阵，终于有个人走近，而且看样子像个中国大妈。

    “您好，您是来这家店买东西的嘛？”周磊大着胆子直接用中文问道。

    “雷刚咩哇？”大妈讲着一口粤语。

    周磊大致听明白了对方不会普通话，于是放慢了语速，并加上了手语，试图让对方完全理解自己。

    “大妈，您认识这家便利店老板嘛？”

    “李先生和李太太吗，当然认识。”大妈洋洋得意地道，她或许为了让周磊听明白，不仅讲得慢了，更是努力得尝试用普通话发音，“我和他们熟得很，几乎每星期都会来店里2、3次。真是奇怪了，今天怎么没开门？10年了，都没见过他们不开门的。”

    “这上面是说他们去旅游了。”周磊指着告示道。

    “以前他们离开，都会有个小伙子来顶班，好像是他们的侄子。照理不会像这样关门呀。”

    “您既然和他们很熟，知道他们住哪儿嘛？”

    大妈摇摇头：“应该住得不是很远，但具体住哪我哪里会知道？”

    周磊心里腹诽：这叫什么熟吗？

    大妈似乎从周磊的表情中看出了对方不相信自己，于是掏出了手机。

    “你看。”大妈迅速打开了相册，“我和他们夫妻还合过影呢，就今年春节的时候。”

    周磊凑了过去。今天一直不顺利，这是第一次周磊看到店主的样貌。

    照片中除了大妈外，还有一男一女，想必就是大妈口中李氏夫妇，也就是这家便利店的主人。

    这两人都大约45-50岁之间，长相都很和蔼，和周磊脑中的形象相差很大。两个人都没什么很明显的外貌特征，一定要说那就是李先生那标准地地中海式秃顶了。照片是在大白天拍的，那光秃秃的脑袋像一面镜子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这张照片能不能传给我？”

    大妈把手机收了回来，警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妈，是这样。”周磊脑子飞速旋转，“我有个侄子在国内，在网上认识了李先生他女儿，他们网恋。”

    大妈有些放松警惕，皱起眉头道：“李先生他有个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会搞错的，这不就是照着地址找过来的嘛。”周磊一通胡扯，接着道，“我那哥哥不放心，所以正好让我来这边探查探查，看看这家人情况。就这么个事。”

    周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塞到了大妈手里，继续说道：“我刚才看照片里，这家大人都慈眉善目的，女儿肯定也不错。”

    大妈看着手里的钱，迅速转愁为笑，说道：“那肯定啊，李先生李太太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女儿一定差不了。你的侄子有福气啊。”

    周磊一看对方态度转变，顺着说道：“可不是吗。但是我空口无凭啊，所以想着可以把这张照片传给我哥哥嫂子他们看一眼。”

    “那好吧。”大妈半推半就地把照片给了周磊。

    回到酒店后，周磊拿着照片看了半响。他没能从照片中再获取什么拥有线索，但他还是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今天两度“光顾”了这三家店，最大的收获就是确认了三家店的主人都是中国人。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周磊在从黄彬那里获取的所有信息中分析，他一直错误地认为，在教会的组织架构中，自上而下应该是埃及、德国、中国。也就是说，教会的主题在开罗，那里领导着德国这个分支，而在中国的这个由seeker、苏天麟、冯明飞构成的小团体是受命于德国方面的。这一判断来源于给苏天麟和冯明飞的经济支持是从德国流出的。

    但这一错误认知在这一刻被周磊自己扭转了过来。如果德国方面是seeker小队的上一级，那所有汇款的流出口的这三家店，老板都是中国人这一点就不能自圆其说了。这一切表明，德国方面并非领导者，而实际的控制人应该是seeker。也就是说，不仅在中国，苏天麟和冯明飞接受着seeker的指示，连这个设立在德国的一些分支，也同样受控于seeker。只有这样想，事情似乎才合理。

    不过，又一个疑问在周磊心底盘旋而出：如果德国的这一切都是身在中国的seeker发展出来的，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可以从海外向国内进行汇款吗？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是seeker在德国有着其他什么布局？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又难以想象的原因在其中呢？

    目前所有针对黄彬被害事件的调查显示，教会在中国只有已知的seeker、苏天麟和冯明飞三人，而从追踪黄彬到最终杀害，他们用了6年的时间。这怎么看对教会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

    既然是件重大的事，那凭借3个人就完成了，而且冯明飞还是个半路出家。相较于此，seeker却把更大的人力投入到了德国，难道这儿的部署比杀害黄彬来的还要艰难吗？

    周磊很想现在就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告诉黄彬，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没有约定，此时的黄彬大概率不知道在哪个世界里遨游呢。

    周磊望了望外面的夜空，对自己此行颇为满意。

    “大木头，等明天回了国，我就把这天大的消息告诉你。”

    周磊想到了孙薇安，她为自己这次来访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反正她明天还要来送机，感谢的话就放在临别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