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之后，祝云程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还记得他向程锦告白的那晚，程锦回他的也是“我知道了”四个字。

    有来有往，很公平，既然事情都已经聊完了，程锦说：“那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就要下车，却发现车门打不开。

    “那个……车门锁了，你开一下呗。”半天没见祝云程有动静，程锦试探问：“还有话说？”

    祝云程点点头：“不过还没想好，你等会吧。”

    这不等也走不了啊，程锦“哦”了一声，虽然觉得应该不至于，但还是默默思考了下包里是不是带了防身用具。

    有段时间，因为暗黑系故事看得比较多，程锦头脑发热下还买了不少这类东西。

    祝云程自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内，程锦的脑洞又开出天外了，等他想好之后，终于开口：“既然当不了情侣，当朋友总可以吧？”

    程锦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是这种在故事里看惯了的常用套路，摆明了是想曲线救国，于是说：“没必要吧，我又不缺朋友。”

    祝云程笑了：“老话都说多条朋友多条路，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在感情的事上，程锦有非常明确的界限，她不喜欢任何可能会产生的误会，于是正色道：“我不想让人产生是我在欲拒还迎或者欲擒故纵的误会，更何况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你是很受女人欢迎的那种人，所以，祝总，我想我们不必再联系了。”

    祝云程觉得很受挫，不管是自己是往前进还是后退一步，得到的都是程锦非常明确的拒绝，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默默开了车锁，轻声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程锦用社交辞令跟他道别：“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程锦都没有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她控制住回头看的欲望，想：缓一缓也好，带着心事开车可不安全。

    直到看不见程锦的背影，祝云程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脑中思绪千缕万缕，却抓不出个重点，自己已经被程锦明确拒绝了，此刻应该潇洒转身才是，这个不行，再找下一个不就好了？

    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他不知道是跟谁置气似地拍了下方向盘，拍出一声很突兀的鸣笛声，总算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启动车子，余光看到后座上刚刚在书店买几本书，其中有两本本来是想送给程锦的，结果却忘记了，但是就算没忘记，她应该也不会收了吧。

    祝云程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专注路况，开车回家了。

    离职当天，江乐兴扯着程锦，非要请她吃饭，程锦拗不过，只能答应了。

    办完手续，做好交接，没什么煽情的寒暄跟告别，一到下班时间，程锦敲响总经理室的门，跟秦争打了个招呼，就和江乐兴一起手牵手走了。

    因为程锦说吃啥都行，江乐兴就选了公司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日料，程锦看着不似普通日料店的高雅环境，调侃她：“你不是想请我吃完这顿，就跟我彻底断绝关系关系吧？这架势怎么搞得像是最后的晚餐一样。”

    江乐兴瞪她一眼：“为了恭喜你脱离苦海，当然要隆重些。”

    程锦很喜欢江乐兴这一点，大多数在辞职这件事上，会更多地劝说“不要裸辞”、“骑驴找马”、“有备无患”，他们看到更多的是会失去什么，而不是得到什么？

    程锦从来不喜欢所谓的无缝衔接，这让她觉得在得到某种保障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最想要的自由，她更愿意用这样的一段过渡期，去些一直想去却没去成的地方，做些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

    服务员领了两人在窗边的空位坐下，江乐兴一看就是熟客，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名，程锦提醒她：“我们就两个人，点多了到时候吃不完。”

    江乐兴手一挥：“吃不完打包呗，别跟我客气，放心点！”

    程锦没跟她发疯，加了两个不占肚子的小菜，跟服务员说：“先这样吧，不够再说。”

    江乐兴看着程锦惨兮兮地说：“明天开始在公司就见不着你了，好伤心！好难过！好想哭！”

    程锦淡定看她唱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开点就好。”

    江乐兴“切”了一声，骂她“无情”，随后又说：“不过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会是我先辞职，其实从很早开始我就时常在想：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个公司？”

    “所以是为什么呢？”程锦问。

    江乐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份工作并没有让我讨厌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立即改变现状的勇气，也可能是因为……喜欢秦争吧。”

    程锦想起之前江乐兴“办公室恋情死得快”的发言，敲她面前的桌子：“喂喂喂，是谁之前

    自信扬言自己不是‘恋爱脑’的？”

    “我当然不是，小秦总只是原因之一，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得手呢嘛！就他那个工作狂本质，我要是现在辞了职，估计以后见他一面都见不着了。”江乐兴反驳道。

    程锦点头：“听上去是挺有道理的吧，但是又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我只是在事业没有方向的情况下，优先选择考虑爱情，如果我哪天拿下了小秦总，我就立马辞职，我才不搞办公室恋情呢，死得快！”江乐兴竟然完美实现了逻辑闭环。

    “呵呵～那你还挺有想法的。”程锦很佩服江乐兴的自圆其说。

    江乐兴得意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眼珠一转，看向程锦，贱兮兮地问道：“你跟小祝总，进度如何了？”

    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程锦动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别装傻了，人家要追你的心思都昭告天下了，上次还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来着？”江乐兴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上次……是三天前么？”程锦夹生鱼片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顿。

    “应该是吧，反正就几天前的事，我说你喜欢吃辣，他最后带你去吃啥了？你们约会约得怎么样啊？”一看就知道江乐兴的八卦魂又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