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暗黑物质

第一节-01 美愿成真(4)

    “银豪”的第一层结构简单,外观粗笨,是类似北方农村平顶民居的建筑风格。正面墙上开出四个不大的凸顶窗户。窗子下面是向外鼓出的毫无创意的窗台。后加的二层楼显然因为主人的固执,建成了有着圆顶阁楼的欧式风格。虽然外墙上贴着深浅不一的闪亮的银色马赛克,但是整个建筑看起来依然像一个苗条精致的欧洲女人长着北方农妇般粗壮的屁股和大腿。要不是院里那些旺盛蓬勃的海棠,石榴,国槐和银杏,活泼的喷泉鱼池,以及丁叔精心经营的玫瑰花坛吸引都了人们的目光,这栋房子就是个笑话。

    夏季清晨明亮的阳光赋予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营造了一种充满活力的力量。他热爱这个地方。这里是他的家。因为这个地方,以及这里的女主人,他才能拥有他周围其他人不具备的幸运。他是这个地方的王子。虽然他现在不确定他还是不是。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皇宫”门前。小龙下车。小冽得体的微笑被关闭在汽车里带走了。小龙抬头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皇宫”。

    今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丑。这是他老爹封鸿业“红蟹”经营的临山市“鸿业”经济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新总部大楼,年前刚刚建成。这个用金色马赛克和金色玻璃,气派恢弘的仿欧式建筑群与周遭杂乱破旧,丑陋斑驳的贫民窟形成了荒谬的对比。但是这个虚张声势的建筑群散发出的刺眼霸道的金光对地下城居民形成了强烈的心灵震慑,让他们在卑微和景仰中忠诚地追随他们“君王”大刀阔斧前进的脚步。因此这个傲慢的建筑群被地下城的臣民们称为“皇宫”。

    虽然“皇宫”中除了装饰豪华的总裁办公室,多功能会议室,包含五十个高级别套房的内部宾馆,三个为不同需求而营建的餐厅,左右两个标准游泳池和前后中西式花园各一个,但是红蟹除了每天早晚两次在主楼一层的“封龙堂”升账议事之外,平时并不在这里办公。多数时间是在位于公主大街上的“希园”。那是他为金屋藏娇的情妇希希而专门建造的中式园林风格的住宅。希希的地位因两个双胞胎儿子的降生而稳固,因此人们把“希园”戏称为“东宫”,而把位于皇后大街的“银豪”称为“后宫”。更有些刻薄的嘴在背地里把“银豪”叫做“冷宫”。

    想起马上要看到小豹子一伙,不久前的期待顿时被稀释了百分之七十五,小龙有些后悔,为什么那么冲动地跑过来。他叹了口气,毫无表情,迈着满不在乎的步子走进了大堂。

    对于他突然腿上痊愈这件事情,除了他自己手下的兄弟表示了明显的惊喜之外,其他人顶多就是笑着点点头。小豹子和他的手下看起来不是一脸嘲讽,就是漠不关心。

    小龙在自己平常站立的地方,巨大的楠木堂桌的左侧站好。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个奇怪的情况。难道他们都知道有这么个网站,也知道它的功能吗?

    跟往日一样,各帮派在早上八点钟准时到“封龙堂”集合献供。红蟹更愿意把各帮派献供称为各团队汇报工作。在七点半之前,其他三大帮派的大小头目已经在红堂的两边肃立,等待老大的亲自受供。

    差五分八点,老爹红蟹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来。所有人都恭敬地朝他大声说:“老板,早上好!”。

    小龙朝红蟹喊了一声“爸!”

    红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朝他的右腿瞥了一眼,又朝他脸上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威严地走到堂桌后面坐下。

    小豹子站在小龙对面。他是红蟹最器重的手下。上个月,为表示对小豹子忠诚努力的赞赏,前不久,红蟹给这个他一手培养的小乞丐赐名洪豹。从某种意义上,小豹子跟他成了兄弟。他们两个虽然各得老大信任,却像是天生的仇敌。只要两人相遇,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让人嗅到鲜血的味道。而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际遇以及由此在他们的个性品质上留下的深刻烙印也决定了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即便是红蟹本人出面调和,也无法让他们的相互敌对稍有收敛,更不要说握手言和了。跟往常一样,小龙并没有抬头朝小豹子的方向看。眼不见,心不烦。

    “王子歇够了?”

    小龙吃惊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小豹子。这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当着老爸和这么多小弟的面给他难堪。

    除了他手下的弟兄们保持静默之外,其他几个头领导的手下都发出了吃吃的窃笑。他瞪大眼睛,俊秀的双眼照着小豹子,射出自认为凶狠的光。但是,在他对面,他的凶狠遭遇了明目张胆的软绵绵的蔑视,尴尬地掉落在地上。小豹子那张短而方的脸上带着一种调戏的神情,一边嘴角向上歪着,粗短的眉毛向上扬起。小龙的眼神跟他的一接触,立即被里面的一种东西刺激了。那两只圆眼睛现在眯缝着,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中不仅包含着挑逗,还有嘲讽和鄙视,就像盯着一个“粉红街”上那些为钱拉客的女人。

    小龙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拳头也慢慢地握紧。小豹子却露出一嘴黑牙得意地笑起来。

    小龙不自觉地转头朝老爸看去。红蟹脸上带着惯常的睥睨一切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朝小豹子看了一眼,竟然没有责备他的唐突。他扫视了一眼站在他两边和前边的四个团队,用轻松的声音问道:“各组说说自己的昨天的业绩,再说说今天的计划和完成任务的措施吧!”

    看来,这小子确实得到了老爸的撑腰!但是老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马上对自己这个愚蠢的问题感到好笑。答案不是明摆着吗?他希望用他们的争斗刺激更好的销售业绩。他现在已经成了老爸的工具人了。他的脸上不由地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

    小龙的表情在一刹那发生了戏剧化的变化,这让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小豹子感到诧异又好奇。同时,他对这个狸猫太子产生了兴趣。自从半年前老爸最终把话挑明,让他来帮派锻炼。他知道他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那天,老爸把他叫到皇宫,就坐在这张桌子后面果断地说:“明天来公司上班!毕竟你是封家的长子!这个家业最终还是要你来继承!”

    小龙吃惊地望着他说:“可是,明明和亮亮......”

    老爸挥了一下手,笑着说:“哈哈,他们还小,还有十几年呢!再说,我也不打算让他们一辈子呆在这里。你希姨想把送他们去国外读书。”

    小龙的心沉下来。看来自己跟老爸亲生的孩子还是有差别。当初老妈相送他出国,结果老爸果断地拒绝。为了弥补小龙的失望的内心,老妈为他争取了一年的缓冲期。结果一拖就是一年半。他多希望那样轻松自在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不缺钱,不缺女人,有大把的时间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但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是该你产出的时候了。”老爸终于露骨地提醒他。

    他的心中一痛,但是把脖子一梗说:“我知道!明天我去皇宫报道!”

    “哈哈!好!不过,我告诉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我没有办法袒护你。你需要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老爸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我知道!我不会比他们做得比他们差!”小龙赌气地说。

    “好!这才是我想听到的!”老爸说完,笑着走了。

    红蟹是个务实的人。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企业家。一个企业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不断抓住机会,带领他的团队取得更大的成功。所有以上叙述的这些人生成就对于他只不过是照顾面子的浮云。地下城的每个人都知道,红蟹的家业是从地下城前任首领“鬣狗”手里夺取的。红蟹夺去地下城权利的方法有多种版本。鬣狗尊贤禅让是最善良也最不让人信服的版本。这条疯狗贪婪凶恶,绝不会有这种胸怀肚量。人们忘不了他为了夺取地下城的统治权,一夜将反对他的几十户人家打砸成废墟,人人头破血流。三人因此丧命。鬣狗慑于红蟹的威逼,接受了一笔令人咋舌的“养老金”,让出“王位”,这个说法最让人接受。然而,还有一种暗黑版的猜测:红蟹掌握了蛊毒巫术,利用法术逼迫鬣狗让位。而这个最不靠谱的谣言却在鬣狗离奇的外貌变化上找到了可靠的证据。不到六十岁的鬣狗在很短的时间里须发皆白,面容憔悴,看起来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更奇怪的是,他在让位不久就变成了一个疯子,成天嘟囔着疯疯癫癫的话。

    但是红蟹的领导能力真是是让人口服心服的。他在短短一年的强势扩张后,在地下城的国王大街上建立了的“鸿业”的新根据地,虽然由于地皮形状的限制,他的“皇宫”看起来并不气派。这个形似螃蟹的杂乱建筑群本是已经荒废的“红寨”的遗址,它曾经是第一届临山市地下城首领“秃鹰”的聚义厅“日日红”(简称红寨)的所在地。当秃鹰被鬣狗的父亲杀死在这个地方后,这里成了一个不祥之地。因为鬣狗的父亲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这里。这里因此被弃用。这里见证了红蟹血雨腥风的争斗,霸道强势的扎根和迅猛无情的发展,因此具有象征性的意味。也许为了嘲笑红蟹皮肤黑红,胖大横行的外貌,以及腹黑心狠的性格,他的敌手创造了“红蟹”这个外号来侮辱他。没想到他竟然乐意地笑纳,大方地作为日常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