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仙酿
武陵县是个小地方,然而在整个青州来说,它都是名声响亮。有个说法是外州人来青州游玩,九成都是奔着武陵县来的。
武陵县的美,说之不尽,又各种各样的姿色,曾有一文人写武陵中一桃花盛开的村落,名曰《桃花源记》,于是亦有人称武陵县为武陵源了。
这样的山水灵秀之地,生活在其中的人也是美的。他们热情好客,开朗大方,虽然许多的外地人来到这里游玩,但却并未有什么宰客的事情发生,他们也根本不需要费心去宰客,良好的旅游和交通资源就已经保证了他们的丰衣足食。
赵泗是武陵源的县令,他总觉得这个县真是他这样讨厌官场风波的闲人应该呆的地方。
他做官,大体就是遵循上一任教导的“无为而治”罢了,天下也是太平,并不会有突然的苛捐杂税掉在头上,赵泗就这么乐呵呵的看着县民们越来越富。
这天,赵泗正带俩手下微服从一朋友家喝酒步行回归县衙,路上咂吧嘴,总觉得还不够尽兴。忽然看见一庄园豪华异常,于是问身边一人道:“这是谁的庄园啊?怎么从来没有印象?”
俩手下仔细看了看,又观察一下四周,一个长瘦汉子赫华道:“大人或许不知,这是县中某富户一月前落成的庄子,那主人不知是谁,也没有宴请县中人物赴宴,又地处偏僻,所以没什么消息传出。”
赵泗听了汉子的解释,还是觉得蹊跷,于是又在路边看了那庄子一会儿,正想要跨步近前去拜访一番时,却听不远处路上忽然熙熙攘攘,好生热闹起来。
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一群人簇拥着一顶豪华的轿子,一路说说笑笑径向那庄园而去。
赵泗的两位手下仔细的将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相视一眼,皆不由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赵泗注意到二人神色有异,于是问二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另一手下张虎说到:“启禀大人,我二人看过那随行的人众,其中多是县上无业浪荡的青年,还有些则是平日常遇到的街头乞儿。”
赵泗听两人这么说来先是一愣,随后也将目光仔细打量那些人,发现其中好些人还真是熟面孔:或是平日惹是生非衙中常客,或是平日里自己外出街上常见到的乞丐。
说起乞丐,武陵县虽然是个富裕的地方,却还是不能清楚所有。赵泗曾经也对这些人展开过专项扶贫工作,然而有的人似乎是乞讨上了瘾,离开了这件事就显得浑浑噩噩,哪怕给他们说再多的道理,他们也只是不听。有的人则是身体真的有缺,但你给他安排可以做的工作嘛,他还是不干,说相比于这份工作所给予的尊重,他还是更需要在乞讨中感受到的众人的爱。
对于县中存在这样一群人赵泗也是无奈,所幸武陵源足够富裕,而他们也大多只是小打小闹。但看到这群人现在身上的行头,赵泗还是感觉挺离谱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终于到了庄园的门口,轿子也停了下来,众人都等待着轿中人下来,想来他应该就是庄园的主人了。
那人下来,通身的豪华气派,英俊不凡,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头顶戴着个瓜皮帽。嗯,不对,那分明就是个铁碗,这下已经不是像暴发户了,是乞丐中的暴发户。赵泗仔细看了许久才终于确定眼前这人正是自己平时出衙门时常见的那个乞丐。
只是他怎么这么阔?看样子竟成了一帮街溜子中的头头一般。这让赵泗嘴脸不由得一阵抽抽,又回想平日里施舍乞丐的情装,今天五百钱,明日千钱,后头一两!难怪自己出去逛街时老觉得手头拮据,感情是施舍得过了火。
念及此,赵泗便想进入院中,既看看这头戴铁碗的乞丐到底怎么回事,又起码吃他点酒食回回本。
在又一番观察之后,见院内众人纷纷落了席,赵泗也领着二人进入院中。
“好香!真是丰盛啊!”赵泗看着席间的菜肴赞道。
刚刚还高谈阔论的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只有主位上的江明看到赵泗到来,连忙走下堂来,牵着赵泗的手道:“父母官来了!大家欢迎!”
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响起。
待声音渐息,江明才对赵泗道:“您是我们这些泼皮最尊敬的人,没有您就没有武陵源今日的繁荣,也没有这座‘安乐院’供兄弟们欢快的聚在一起。只是我们这些闲人,向来辜负了您的厚望,所以一直不敢请您大驾光临。哪里料到今天您的到来呢?”
“不过您来的正好,有个兄弟在桃花潭低下发现了个神仙洞,摸出了一瓶仙酿。如今众兄弟在此,真是要平常这仙酿一番,赵兄弟你有福啊!”
说罢江明便入内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出来。江明故意摇晃瓶子,只见瓶內彩色的液体动人地摇晃着,空气中霎时仿佛有酒香隐隐,直叫包括赵泗在内的众人迷醉。
赵泗向江明手中看去,只见那酒瓶还没有开封,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双眼越发的直了。
江明看看众人,又看看赵泗,见都是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不由露出满意的微笑,于是拿起工具将酒瓶的封一点点破开,终于使这藏在水底的酿暴露外了空气中。
为了防止自己被空气中浓郁了不知多少倍的香气迷醉,江明捂鼻憋气,给没人都倒了一点,自己和赵泗最多,而后终于放开呼吸,一边贪婪嗅着酒的香味,一边细细品尝起杯中的酒来。
酒是液态的琉璃,仿佛天上的彩虹织就,看着杯中剩余的酒液,江明竟有些不忍再喝下去了。看了看盯着琉璃瓶眼睛都不眨的众人,江明骂了一句“猪八戒吃人参果”后也连忙将那酒瓶护起来。
“这种绝世仙酿,怎么能一下子喝完呢?喝完了哪里去找?”
“人生得意须尽欢,江兄你好糊涂!你醉了,把酒瓶拿给我保管吧。”
打开好几只伸过来的手,江明连忙震动自己的虎躯才终于止住众人。然而还不带他扬眉教训众人一番,却觉手中一空,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