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第二波散去的是合作伙伴，临散之前，耿仲五也把方辰叫到席上，想听一听方辰关于煤矿兼并和以后发展思路的见解。

    原来县里不仅仅要整合矿区的私人煤窑，位于姚东镇的县属煤窑也要卖掉。方辰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是针对缺乏资金的问题，提出了一个租用的方案。并且建议在座煤老板可以参股经营。

    耿仲五高兴极了，拍着方辰的肩膀说道：“各位，我选的女婿不错吧，就这个方案，你们得想三天三夜，恐怕也不一定能想得出来。”

    各位煤老板都带着羡慕的神色，给方辰敬酒。

    这个方案很难想到吗？方辰有些疑惑，后世很常见的经验啊。

    其实，方辰的确疏忽了，租用概念在这个时代的确很罕见。

    这种气氛之下，方辰又讲了对工人新村的发展建议，提出了房地产的概念。很显然，体制内对于创新还是不敏感的。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响应。

    方学文举杯说道：“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大家别抬举他了，要不更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张天生喝了杯酒，说道：“可不是抬举方辰，要不是方辰出手，我们兄弟两这会儿说不定要住监狱了。……学文叔，我们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盘盘账就把配货站交给你。你觉得我们两个能在你手下干活的，你就安排。觉得我们不堪用的，我们丝毫没有怨言。”

    说完，张天生又整整倒满了一杯酒，拉着张天锁一起仰头喝掉。

    这是表态了，也近似于逼宫。

    方学文哈哈一笑，也站起来干了一杯酒，说道：“这真是抬爱了，把郸城钢铁这么好的财路让出来。我没啥说的，但说安排就太见外了，让我们兄弟一起发财。”

    又是一件大事有了着落。

    方氏父子原来一直倾向于不合作，但如果完全主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当然，对于张氏兄弟来说，来之前也没有想着完全投降，还是想谈谈条件的，但酒席上看到方学文和耿仲五势大财雄，而且正站在崛起的风口上，这个时候再不抱紧大腿就是傻逼了。

    事儿决定了，也就是散席的时候了，方学文、耿仲五、方辰到门外握手送客。然后再回来到休息室喝茶。

    接下来，需要方辰和耿晓花去应付朋友席了。

    耿晓花一直在二楼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很不愿意再进入母亲张苏姌的休息室，但酒宴上的热闹也不属于她。

    比如方辰可以在主桌上高谈阔论，她此时连进去坐的资格都没有。但即使进去坐又能怎么样呢？面对大佬们，她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朋友席，最活跃的都是方辰关系好的。她仅有的几个谈得来的女性朋友，竟然都曾经是方辰的同学。

    耿晓花初中是在五邑镇中学上的，高中在郸城三中上的。而方辰初高中都是在安康县城一中上的。

    五邑镇中学是三流中的三流，而郸城三中却是高中一流中的一流，耿晓花从三流中的三流蹦到一流中的一流，只能说明钱的力量。

    安康县一中的初中部是安康县最好的，高中部在全市排名一般。方辰在这样的学校上了六年，说明成绩处于下滑状态。

    那些初中在安康县一中就读，高中在郸城三中就读，才是正常的好孩子，才是努力奋进的好孩子。

    耿晓花的几个同学就是这些正常的好孩子。

    所以气氛就非常怪，按道理说方辰和耿晓花的同学们应该互相站队，是天然对立的，但现在一团和气，显得一点不热闹。

    其实方辰也是懒得去朋友席的，初高中要好的几个同学，当然稍加回忆就记得名字，但是耿晓花一方的那两个小迷妹，竟然也和自己是初中同学，可实在想不起来她们的名字了。

    但这都不是最尴尬的。

    最尴尬的是尚佳宁也来了。她是方辰的高中曾经的女朋友，现在不过是高二。

    当然，方辰重生之后也根本没想到过她。只是定情宴席她突然就来了。所以方辰才慢慢记起那段很甜蜜、很生涩的回忆。

    真的很甜蜜，不过是每天互道晚安，不过是放学后请彼此吃两根雪糕。也真的很生涩，所有彼此说的话几乎都是讨论学习，偶尔议论一下同学老师。

    后来方辰复读，全力以赴的学习考试，也就和尚佳宁完全断了联系。再后来上了清木，只接到过她一张新年贺卡，至此联系戛然结束。

    但是现在，两人应该正是恋情最美好的时刻。估计尚佳宁怎么也想不到方辰就突然定亲了。其实方辰心里也很悲催，老子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方辰把耿晓花喊下来，耿二愣子端着酒带着两个人进入房间。

    “喔……吼……”一个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男生跳起来：“新郎和新娘子终于记得伴郎伴娘团了。来，亲一个，我给你们拍照。”

    这是丁泽阳，方辰的初高中同学，长期竞争对手，高二之前的手下败将，但高三无疑是远超方辰的，已经考入了京都的传媒大学。

    前世和他也没有多大交集，他也属于不请自来型。

    另一个矮矮胖胖的也站起来给方辰腾座位，一边还反驳丁泽阳：“就是定亲仪式而已，距离结婚还远呢。”

    这位是方辰高中真正的死党宋彦波，成绩也比方辰好得多，考入了冀南理工大学，属于211系列了。

    另一边，耿晓花的同学孙晨苗和段艺轩等女同学已娇笑着拉着耿晓花的的胳膊入席了。

    而尚佳宁只是直直的看着方辰，时不时把手里的酒灌进嘴里。

    那目光幽怨悲苦交织，让方辰感觉如芒在背，端起酒杯道：“感谢大家来参加订婚宴。这个订婚啊，背后是深层次的家庭的、社会的原因，跟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意愿是没有关系的，而且也不影响我们以后生活的、工作的，甚至感情的道路选择，总而言之，大家不要有好奇的或者鄙视的心理，跟我正常相处就行。……都在酒里，大家干了！”

    方辰仰头喝了酒。本来想说些喜庆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下。

    但尚佳宁却摇摇晃晃站起来，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师哥您的意思是说，此时订婚是暂时的一个约定？只是一个社会属性大于个体属性的承诺，不意味着确定如此或者永久如此，你将来对生活的选择还是会遵从于内心的想法？师哥，我这样理解对吗？”

    宴席上一片寂静。

    突然，丁泽阳拍拍手道：“漂亮，我一直在疑惑这定亲到底是干什么的，被你们两个解释一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你们果然不愧是我安康一中的才男才女，有文化有水平。”

    耿二愣子奇怪的问道：“方辰，我、我本来挺清楚的，现、现在倒是糊、糊涂了？你、你能再解释一遍不？”

    方辰说道：“你个文盲，喝你的酒吧！”

    耿晓花在一旁，心里非常不舒服，这对狗男女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剖析心迹、暗通款曲，耿二愣子是文盲，我特么的可不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