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情绪稳定，我缓缓松开他的嘴，我半弯着腰，从车后向骂着脏话的郭胖子绕了过去，随后站起身，瞄准他那后脑勺使劲扇了一巴掌。

    我扯开嗓门暴喝一声，骂你妈了个蛋！再不老实连车带人给你砸了！把你的狗头给老子缩回去……

    郭胖子一激灵，很配合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他快被吓哭了，带着哭腔嘟囔着，大哥，大哥……的喊个不停。

    我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向学校跑去，漫天雪花轻轻飘舞，北风吹的呼呼响，两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迎着北风，在雪花中狂奔起来，心中是异常的兴奋和极度的痛快……

    跑到了宿舍，我的嗓子干的说不出话了，感觉像是塞了块干燥的老冰棍。

    老郭是国教系的学生，个头一米六，体重二百多斤，我比他大两届，像他这种考试填空题、大题一道不会，选择题最多蒙对三道的纯金24K级别的饭桶，要不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别说他上大学，去大学刷马桶人家都不要他。

    国教系是全校学费最贵的一个系，老郭说过，他们系高考二百多分的人一大堆，两位数的人才也大有人在。

    在我们学校，艺术系和国教系是全校纪律最乱、学生素质最差、谈恋爱最狂、打游戏最疯、臭名远扬的两大系。我从这两个系看到了，学生素质的高低跟学历可能没半点儿关系。

    我闲着蛋疼之时，常想一个问题，到底是学生的垃圾毁了这两个系，还是两个系的垃圾毁了一群学生？

    我们在步入大学前不仅对学校不了解，就连对报考专业的也不了解，就拿我们艺术系来说吧，我们以为动画专业是学画画，谁知道是搞软件啊？

    再说了，如果学生的文化课优秀，谁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在高三学美术参加高考呢？比如国教系，如果学生有一点儿脑子，怎么会报考一个轻而易举就能考上的专业呢？学校也是有原因的，如果学校有良知，怎么会打着中外合资的幌子去坑几百个国教系的学生的钱呢？

    我觉得，如果富人的钱不干净，坑他们的钱是天经地义，但是学校坑钱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论不道德的学校非我的高中莫属，每逢一年一度的招生季，学校故意提高录取分数线，以此赚钱暴利，分数低的学生拿上钱就能上，很多好学生分数高也很难考上……

    我想说，以盈利为目的的学校最无耻。

    话题再回到我一拳KO老杨的酒桌上……

    前面已经说过，那是我们大学里的最后一次聚餐，大家喝的很尽兴，老杨喝的面红耳赤的，把我说了一通，他很在乎我这个朋友，深知我的大学大学一路坎坷。

    哥几个有的去厕所放水，有的往嘴里塞菜、互相灌酒，体育队的董飞他们几个依然清醒，练散打的个个四肢发达，喝起酒来往死里灌，反正自己不付钱，他们这是要喝干老子的钱包啊。

    我们系的几个家伙喝的差不多了，杨林聚精会神地眯着小眼睛，用筷子夹盘子里的几粒花生米，这人出了名的抠门，平时爱占小便宜，蹭饭蹭到把菜吃的一点儿菜渣不剩，哪怕吃多了趴在马桶上吐血，他也绝不会放过盘子里的一丝葱花。

    每次我俩去食堂吃饭，杨林总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盼着我请他喝碗汤、喝水……这事儿有个几次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人得寸进尺，在他身上我见识到了占便宜是会上瘾的。

    后来，我买我的饭，把躲在屁股的他当成个屁，他知道占不到便宜了，只好乖乖地自己掏钱买饭。

    杨林说他高中有个女朋友谈了三年，高三毕业那年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令人笑掉大牙。他女朋友掏出两块五毛钱扔到他脸上，说“老娘跟你谈了三年，你就给老娘花两块五毛钱买了串冰糖葫芦！像你这种抠门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老婆。”

    每次杨林提到他女友就火冒三丈，说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喜欢钱的，果真如此的话，哪儿还有真爱……

    老杨说如果没有把那个女的给睡了就不算是谈恋爱，而杨林跟人家谈了三年却没有动人家的身子。所以，杨林一直说自己没谈过……

    挂哥喝多了坐在地上抱着个椅子，口水直流，嘀咕着弟兄们冲吧，开枪……打游戏打到这个地步让人不服都不行，他晚上很少睡觉，他是游戏的深度痴迷者。

    在一场马克思的考试中，挂哥在考场上睡着了，打着震耳欲聋的呼噜，老师拍了他一下，他站起来来了一句，妈的！冲吧！战士们。

    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挂科了……从那之后，大家给他取个外号叫挂哥。

    左叔抱着个啤酒瓶哭的痛哭流涕，鼻涕流到了嘴里，类似的情况我们早已熟视无睹了，失恋后的他喝醉了必定是这副模样，他嘴里嘟囔着“老子一定要跟石洁在一起……呜呜……老子不甘心……呜呜……”

    石洁是左叔追了三年多的女朋友，毕业的前三个月，石洁跟一个胖子跑了，大家都是一个同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都说石洁也够贱的。

    左叔常在背地里骂石洁，说她怎么喜欢上了一个杀猪的儿子，那孙子有我帅吗？我追了她三年多啊……失恋后的他像个怨妇一样见人就说那几句台词。

    左叔在班里是出了名的花心，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左叔却专追同班女生，班里的大多数女生都被他追过，他追石洁的时间是最长的。他说这叫精水不射外人田，要追就追自己人，一个班的没外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大二时，他因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班花表白，晚上的时候，三五个同学冲到我们宿舍，把他揍了个半死，他的那颗门牙就是在那顿痛打中提前“退休”的。

    根据我的个人经历来看，同学之间的“仇恨”比友谊真实的多。

    很多女生瞧不起左叔，他长的过分丑陋却又高度自恋，个子不高，一米六二左右，弯腰驼背，体型如狗，肤色黝黑如驴，两头尖的脑袋，贼眉鼠眼，一嘴龅牙，二十多岁的他看起来不下三十五岁，笑起来颇像一具干尸，他长得苍老，大家都叫他“左叔”。

    左叔常在别人面前信心十足地说“哥他妈长那么帅，谁有哥长的帅？”。他这句口头禅是女生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女生们说左叔是班级里的丑男一号，长得跟非洲难民与中国狗结合生下的玩意儿一样。

    我们想不明白，左叔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他油嘴滑舌，很有心机，所有的男的在他眼里都是一坨大便，室友在他眼里简直连人也不算，他是个女人缘差，男人缘更差的人。

    左叔三维软件学的比我好，我请教他时，他多次鄙视我，说阿凡，你真是差劲，哥是不是很聪明？我帮你，你请我吃饭啊……

    每次我都想踹他的狗脸，要不是跟他一个宿舍，我早就揍他了，这是心里话。

    我一直都瞧不起左叔，尽管我俩的关系也算不错。我瞧不起他，是因为他极度地重色轻友，不舍得在同性身上花一分钱，在女生身上花的钱倒是不少，没钱了就跟着别人蹭饭，在人家屁股后头装孙子借钱。

    左叔家境贫寒，母亲在他三岁那年被打饿跑了，他爹一手把他哥俩养活长大。十五岁那年，他年迈的残疾了，多年来左叔的学费、生活费全靠他结了婚的哥一人提供……

    一个出生在这样的家境的人居然还今天追这个、明天追那个的，他怎么有脸花着哥哥的钱拈花惹草？

    左叔抱着个啤酒瓶哭的很伤心，没人搭理他，体育队的那群家伙们对他嗤之以鼻。